那個夥計衝飛廉嚷嚷完了,其他人也一陣喧嘩,喊叫的都是飛廉獨自占了好事兒之類的話。

水如在外麵聽的清清楚楚,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事兒。這時,夥計之中一個人高喊了一聲,“都閉嘴吧!”

他這話其實聲音並不比那些人高多少,但這些人聽到他的聲音之後都馬上把嘴閉上了。

水如偷眼觀瞧,看出來這個人正是鶯啼盛會那天被那個大漢扇了個嘴巴的人。

沒想到這人說話還挺好使的……水如心想,明明就是個被打了都不敢還手的人嘛……

屋中,那人壓住了眾人的聲音,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反正事兒是出了,戰帖也接到了,該怎麽辦,什麽人去辦,還得聽少當家的一句話。你們都扯著嗓門兒在這兒叫喚什麽!”

他這話說的也不客氣,可卻沒有人跟他頂嘴。說完這話,這個人衝前麵坐著的古嵐一抱拳,“少當家的!這事兒還是得由你做主,你說該怎麽辦吧!”

古嵐坐在那裏,嘴角微微挑起,沉聲開口道,“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那個委屈樣兒!怎麽著?跟著老子在鶯啼閣,少了你們快活了是不是?都挺長時間沒活動筋骨了是不是?看著飛廉滅了那幫沙匪兔崽子,一個個爪子都癢癢了是不是?”

他這話一說出來,廳堂中站著的人哄堂大笑,有的使勁兒點頭,有的高聲說,“少當家的!這次你可不能再把好事兒都給飛廉了!”

飛廉循著聲音狠狠瞪著那說話的人,罵道,“你小子占不著好事兒,都是因為這張臭嘴!”

話音一落,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等眾人都笑的差不多了,古嵐才揮揮手,屋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古嵐提高了聲音說,“竇家兄弟先派人來砸老子的場子,老子自然是饒不了他們這幫孫子。讓飛廉去宰了那幾個來的人,也就是給他們個下馬威。想不到他們真是不識時務,還找上門兒來了。不過現在看來,這竇家兄弟也算是麵兒上人,還知道送個戰書,約個時間來。有兄弟說其中有詐,這幾天我也派人仔細去查了。其中確實有詐,不過那也不是什麽高明的招法。看破了,也沒什麽。兄弟們在這鶯啼閣裏,也確實是憋悶的慌。尤其像丘子那樣兒的,練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本事,我看著都覺得不容易。”

古嵐這麽一說,眾人都望著那個當初被大漢打了耳光的男人,大笑起來。

那個叫丘子的笑著搖頭,不太好意思似的衝眾人一抱拳。

古嵐笑夠了,接著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這樣吧,好不容易有出去的機會,不讓誰去誰都覺得鬧心。想去的,晚上自己出城,城外樹林裏麵我讓人準備了馬匹。我可先說清楚啊,誰被人發現了,誰走的張揚了,我可饒不了他!而且這事兒先到先得,出不去城的,沒找到馬的,或者是去晚了沒趕上動手的,都自己滾涼快地方回爐去,賴不著別人啊!”

古嵐話音剛落,隻見屋中那些人,都像是要去搶什麽金銀財寶一樣,轉身就朝外跑。沒過多長時間,屋中竟然跑的隻剩下古嵐一個人笑吟吟的坐在大椅子上了。

水如見偌大的廳堂中隻剩下古嵐一個人了,這才悄悄的飄到門邊,探頭往裏麵看。

古嵐也已經站起身往外走,見門邊一顆小腦袋伸出來,古嵐就是一愣。

等古嵐走出門來,水如也飄飄悠悠的湊到他的身邊,小聲問,“古嵐……你們要去幹什麽啊……那些人怎麽這麽快就都跑了?”

古嵐眉頭緊鎖,望著水如,欲言又止,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個豪氣衝天的樣子。

猶豫了半天,古嵐終於歎了口氣,低聲說,“竇家的那夥沙匪讓人傳信兒來,說他們與前任刑司長司馮正有殺兄之仇,他們知道了我把馮林藏在鶯啼閣,說是要我把人交給他們……”

“不行!”水如一臉焦急,馬上高聲說,“要是把馮林交出去,秦靈姐姐可怎麽辦啊!不行不行!”

古嵐瞪了水如一眼,“當然不行!不過倒不是因為秦靈。這件事事關我古嵐的臉麵,更是關係到揚雲山的臉麵。我手裏的人,是他竇家沙匪想要就要的麽!”

水如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問,“那……那些夥計都是為了這事兒出去的?是出去打架麽?”

古嵐點點頭,“正好這幫人跟著我在這裏都憋的滿身火氣,這些沙匪也是運氣不好,挑了這個時候來挑我鶯啼閣的場子。”

古嵐說完,朝外麵走去。

水如跟在古嵐身後飄了一會兒發現他似乎是要回他們兩人住的那個院子,開口問道,“古嵐,那些夥計出去打架,你不去麽?”

古嵐也不回頭,邊走邊說,“我是他們的少當家的,當然要去。我要回去取刀。”

“啊!原來如此!”水如想起了那把大刀,也有些熱血沸騰起來。

早就想看看古嵐用那大刀的樣子!那場麵一定非常好看!

想到這裏,水如飄到古嵐麵前,興奮的揮著雙手高聲說,“也帶我去!也帶我去!我也要去打架!”

古嵐不耐煩的抬手用折扇撥開水如,仍是大步走著,邊走邊說,“你個小東西打什麽架啊。別來礙事!”

水如皺著眉頭嘟著嘴抓住古嵐一縷頭發,讓他拖著自己往前飄,“你不是也說過嗎?我是庇護你們的蝶神大人!你們要去打架,我當然得跟著啊!萬一有什麽意外,我還可以大發神威……我很厲害的!帶著我去吧!”

古嵐也不搭理她,任她拽著自己的頭發,就這樣一邊拖著她,一邊聽她嘮嘮叨叨說自己多麽厲害。

直到他取出大刀拿在手裏,水如才鬆開雙手,滿臉期盼的神色,緊緊盯著古嵐。

古嵐歎了口氣,問道,“你若跟去,能保證不礙手礙腳嗎?能保證不被兄弟們發現嗎?”

水如一聽有門兒,連忙不停的使勁兒點頭。

“好吧……”古嵐想了想,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布袋,把裏麵的東西倒到桌子上,把布袋抖一抖,放在水如身前比了比,看樣子正好裝得下。他一指袋子口,對水如說,“進去吧!”

水如想都沒想就鑽進了袋子。

古嵐把袋子口稍微緊了緊,留下了差不多夠水如進出的縫隙,然後把袋子又掛到腰間。

古嵐發覺這袋子比想象中輕了很多,知道水如在裏麵仍然飄著,滿意的挑著嘴角輕輕拍了一下袋子,然後拿起大刀,大步走出屋子。

已至深夜,圓月當空,沐裎國皇城中一個個黑影穿房越脊,悄無聲息的閃過。

城外樹林中,幾十匹上好的馬匹拴在那裏。

水如隻知道古嵐將大刀背在了背後,然後把她的頭按到袋子裏。接下來一陣陣疾風從布袋邊吹過,她知道這是古嵐施展輕功,她本來也打算看看此時古嵐的姿態,可是大概是古嵐怕動作太快把水如從布袋中甩出去,所以一直用手輕輕壓著袋口,水如試了幾次,都沒能把頭探出去。

等到古嵐停下來,水如就能透過布袋隱約看到一些光亮,也能聽到周圍滿是馬匹的聲音,還有人上前來跟古嵐說話。

“少當家的!你的雲中青在這兒呢!”一個年輕男子高聲喊著。躲在布袋中的水如一下就聽出來,說話的人是鶯啼閣裏的夥計王三兒。

“好!”古嵐快步走過去,解下身上的大刀,掛在馬鞍橋上,然後問道,“來了多少人了?”

王三兒嘿嘿一笑,“誰也沒落下!”

古嵐也大笑著,拉過韁繩,搬鞍認鐙上得馬去。這匹雲中青輕快的在林中跑了兩圈兒,古嵐點了點人數,覺得差不多了,高呼一聲,讓眾人都上了馬。

幾十匹馬在林中踩踏,人聲馬聲,響成一團。

等到這聲音變得整齊了,也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了,古嵐才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振臂一呼。

“兄弟們!走了!”

下一刻,古嵐縱馬在前,其他人跟在他那雲中青的後麵,所有馬匹都蹬開四蹄,向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水如躲在古嵐腰間布袋之中,聽著身邊圍繞著的奔馬蹄聲,恨不得馬上從布袋裏衝出去看看此時古嵐是什麽神情!

一定很好看!一定很好看!

水如腦海中想象著圓月之下,古嵐領著這些豪放的山賊大漢們殺氣騰騰、策馬揚鞭的樣子,簡直心潮澎湃!

她試著往出探頭,可剛要露出頭去,古嵐的手又輕輕拍了她一下。

這意思是我還不能出去麽?

水如心裏想著,隻好撅著嘴又縮回去。

好在古嵐騎術精湛,他們雖然跑的非常快,水如在布袋中卻覺得很是穩妥,沒有什麽不適。

沒有辦法,水如蜷縮在布袋中,安慰著自己。

等等就好,再等一會兒,等他們到地方了,我就能看個夠了……不就是騎馬麽……以後再讓古嵐騎馬給我看好了……對!讓他特意騎馬給我看!……怎麽還沒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