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郭正銘提劍站在那裏,氣息有些不暢,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狽,但是他目光如電,一點也沒有勢弱的樣子。
這一招對過之後,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東郭正銘突然開口道,“兩位公子年紀輕輕,竟然能隱藏的這麽深,東郭眼拙,沒有看出來。剛才與我交手這位,莫非就是鶯啼閣主人嵐少爺?素聞嵐少爺為人豪爽好交,上對朝中官員不卑不亢,下對苦難貧民樂善好施,聽說你那鶯啼閣中的姑娘,要麽是受了天災之苦要麽是遭強人惡霸欺辱,都得你嵐少爺施救,才有了安身之所。不知這些可否屬實?”
古嵐橫刀而笑,“你這麽說,雖不盡,亦不遠矣。我在皇城開了一家鶯啼閣,做的是安穩生意。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能請到東郭公子這樣的能人異士來除我,想必你家主子與你東郭公子聽到的傳聞應該不一樣吧。”
東郭也淺笑一下,歎道,“主子殺人使我等殺人,無需理由。我雖然遠離皇城多年,但皇城中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你在後輩年輕人中,算得上是佼佼者,做的事情雖然不夠光明磊落,卻也有很多令人稱道。若能結交,想必也是幸事。可惜主命難違。要不是你使出剛才那招,我已殺你了……你可否告訴我,那一招,你是從何處學來的?又是怎麽用到凝氣化冰的境界的?”
古嵐眉梢一挑,他原本是想靠剛才那大殺招一招斃命,殺了眼前這人,可殺招失敗了,古嵐不得不重新考慮如何與眼前這人周旋。現在他對這人來曆已經有七八分把握,這東郭正銘招數神鬼難測,言語行動又詭異非常,古嵐不願看著巫凡陪著自己與對方拚命賭鬥,但凡有一線機會能免了這場爭鬥,倒不如試上一試。
想到這裏,古嵐順過大刀,表示暫時不打了。他高聲對東郭正銘說,“剛才我這一招,原本是家傳招式,我小時候與家父所學。但是剛才用出來,卻得益於我和他前段時間去的那個地方。”
古嵐說著,朝巫凡走了過去。
東郭正銘似乎對這個話題異常感興趣。他也收了架勢,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們去了哪裏?”
古嵐走到巫凡身邊,對巫凡使了個眼色。巫凡馬上會意的提長劍後退半步,側了身子站在古嵐身邊。
古嵐停下腳步,站在那裏看似隨意,實際上,他和巫凡互為守勢,免得對方突然來個同夥或是突然發動攻擊。
“我們去的那個地方,名叫寒煞穀。”古嵐冷眼望著東郭正銘,故意低聲說,“如今那裏換了名字,叫做,聚魂穀。”
東郭正銘聽到這個名字,全身如同被雷擊中一般,頓時顫抖了一下。
“聚魂穀……你們去了聚魂穀?”東郭正銘滿臉的難以置信,他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古嵐與巫凡,沉聲問道,“你們……去聚魂穀做什麽?你們真的進去了?”
古嵐看到東郭正銘的表情,覺得自己的猜測又有了幾分勝算。
“我們進去做什麽不需你管,但我們進去之後,在那裏麵發現了一些東西,雖然隻是猜測,但我覺得這些東西與東郭公子你,許是有些聯係。”
說著,古嵐把手伸進自己腰間百寶囊中。東郭正銘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揮劍護在自己身前。
古嵐放慢動作,緩緩從百寶囊中掏出一件東西拿在手中,衝著東郭正銘晃了晃。
“不知東郭公子可識得此物?”
古嵐手中拿的,正是他們在寒煞穀中撿到的幾塊刻著“親衛·躬營”的玉牌之一。
東郭正銘看到古嵐手中那塊玉牌,眼睛驟然睜大。他手中君子劍的劍尖撲簌簌顫抖著,他似乎極力要穩住自己,卻實在過於驚訝。
“這……這是……這是誰的牌子……”東郭正銘不自覺地順下君子劍,朝古嵐他們走過來,他伸著一隻手,像是要來搶這塊玉牌。
古嵐見狀連忙立起大刀在麵前一揮。
一股刀風朝東郭卷去,到了東郭麵前,東郭反射性的揮劍擋開。這一下,他才算是恢複了理智。
東郭感激的看了一眼古嵐,剛才那個狀態,要是古嵐再用之前那招揮刀,他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逃過了。
東郭正銘索性走到一邊去撿起了他的劍鞘,君子劍入鞘別回腰間,他衝古嵐和巫凡一抱拳,問道,“你們是在聚魂穀中找到的這塊玉牌……可否……可否告訴我,這玉牌上寫了什麽字……”
“這上麵寫著‘親衛·躬營’四個字。”古嵐和巫凡見東郭正銘不想再打了,都暗暗鬆了口氣。不過兩人依然保持著警惕,沒有絲毫鬆懈。
東郭正銘急切的搖頭,對古嵐說,“不是這幾個字,那親衛和躬營中間不是還有一點麽?點中,點中的那個,是什麽字?”
聽他這麽問,古嵐和巫凡兩人都是一驚,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微微搖了搖頭。他們都仔細看過這幾快玉牌,卻都沒有發現玉牌中還藏著什麽玄機。古嵐此時才仔細去看四個字中間那不足小指甲大的圓點。圓點中確實有紋路,但是古嵐他們之前都隻以為這是裝飾的花紋,或是躬營圖騰之類,沒有多留意,此時再仔細看,裏麵的紋路,確實像個字。隻不過,這字扭曲的厲害,古嵐仔細看看沒看出來,又交給巫凡,他也沒看出來。
東郭正銘焦急的等著他們,見他們雙雙搖頭表示沒看出來是什麽字,他又伸出手來,急切的說,“可否讓我看看……”
此話一出,他自己也不禁咋舌。
古嵐冷笑一聲,“東郭公子,你別著急。這東西本就不是我們的,你要是真與這東西有什麽關係,把它拿去也無妨。”
東郭正銘心中一動,一手又按到劍柄上,咬著牙說,“不必多說,今天你們難逃一死,那玉牌,還有那長劍,還有你手中大刀都是我的!”
古嵐搖頭輕歎,“東郭公子這話說的不對。你不過一人,就算是你有奇招異術,恐怕也難以一敵五。而且,我看你對這玉牌似乎十分在意。不瞞你說,這玉牌,我們在寒煞穀中得到不止一塊。你今天就算是僥幸能傷到我們幾人,以後也斷然取不到其他玉牌了。”
“你們撿到幾塊玉牌?”東郭瞪大眼睛問。
古嵐嘴角輕輕挑起,冷哼一聲,“東郭公子你之前還像是個江湖前輩,怎麽現在就忘了江湖中的規矩了?”
東郭正銘麵如死灰,死死盯著古嵐手裏的玉牌,他權衡再三,終於放開了握著劍柄的手,又衝古嵐他們一抱拳,恭聲道,“嵐少爺果然是個俠士,我們就按江湖規矩,今天我不殺你們,但要用你們手中玉牌來換。一塊玉牌一條命。”
古嵐一下皺緊了眉頭,心中暗歎不妙。他原本以為眼前這個東郭正銘是個江湖老手,一定會看清眼前的形勢,就算是他有些本事,要想取他們五個人的性命也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手中這塊玉牌對古嵐而言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價值,就算給他也無所謂。可誰能料到,這東郭正銘竟然如此自大不知進退!說什麽一塊玉牌一條命,這不僅狂妄至極,簡直欺人太甚!
“少當家的!跟他這種東西費什麽話!讓我去取他的腦袋祭旗!”
飛廉怒吼著,揮舞手中兩柄月牙彎刀就要衝過去。
一邊的巫凡也被這個東郭正銘氣的夠嗆,他原想著古嵐要是能用區區一塊玉牌換個方便,等他們回到皇城再查查這人來曆,然後收拾他不遲,卻不成想,這家夥油鹽不進狂妄無比,巫凡行走江湖多年,哪裏受過此等威脅,這樣的藐視?他一咬牙,也壓長劍朝東郭正銘而去。
古嵐一看此戰是難免了,他心裏也憋著一股火,收了玉牌,再不做多想,揮起大刀三人又戰東郭正銘。
天空中,小北和水如都抻直了脖子看著幾人打成一團。
“哎呀……不妙啊……”小北一勁兒的咋舌,口中還嘟嘟囔囔的不停。
水如實在忍不住,轉頭問小北,“你一直在那裏不妙不妙的,到底什麽不妙,怎麽個不妙啊?”
小北歎了口氣,皺著眉頭小聲說,“真沒想到,這沐裎國皇城裏還有人能找來牛鼻子……這牛鼻子還不是一般的牛鼻子……”
“牛鼻子?哪兒來的牛?”水如更加不解了。
小北朝下一指,“那個男人,牛鼻子老道。凡人裏麵不是也有修煉成仙的麽?這人就是修煉的。”
“靈獸啊……”水如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小北神情一滯,但隨即揮揮手,決定不跟水如解釋那些了。
“總而言之,他有些本事,而且不是巫凡和古嵐能對付的了的。現在他們打架,三打一都打不過這牛鼻子,不是因為他武功多厲害,而是牛鼻子用了道家法術……”
水如聽到這裏,才有些明白小北的意思。
“那你還等什麽?快去幫他們啊!走啊!”
小北搖搖頭,“我不便下去。雖然都是修行的靈獸,但是人不就是會自命不凡麽?他們以為自己修煉是理所應當,別的族類都是邪門歪道。在他們眼中,我這樣的大妖是他們的死敵。我要是去了,出手殺他,怕給巫凡古嵐他們惹麻煩,不殺他……怕是更麻煩……”
水如有些急了,忙問,“那怎麽辦?古嵐他們現在不是很危險麽?”
小北猶豫片刻,視線落在水如身上,咧嘴一笑,“不如……蝶神大人下去,庇護一下咱那幾個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