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世界末日(上)
馬鞭指出,屍橫遍野;鐵蹄踏過,血流成河。
眼睛**著,汗滴大顆大顆地從額頭滑落卸下了李牧臉上的得意和驕傲——大秦蒙武的軍團勢如破竹,輕易已經將曠野上的他的趙軍衝割分裂、肆意殺戮。而那些原本就已經勢弱疲憊的韓軍,此刻更是隻有四處奔逃的下場。
“這……怎麽會這樣?沒有取下王翦的腦袋,沒有消滅大秦的全部主力卻還搭上了我的大軍不成?”顫抖地握著寶劍,李牧騎在高高的馬上望著那些衝殺而來勢如猛虎的蒙武大軍,懊惱不已:“早知道這般,當初不如先殺了王翦占了野王城池,那麽此刻再不濟也可以據守城池抵抗蒙武大軍啊!那樣就可以等到武尊大人出手,消滅你們這些垃圾了,可是現在我……”
寶劍寒光一閃,已經將一名從自己馬前慌慌張張地往後奔跑的士兵斬首,他聲嘶力竭地咆哮著:“上啊,臨陣脫逃者,斬!上啊……上啊……”
“大將軍……大將軍……”一名校官慌恐地抬頭望著李牧,向身後指著大喊道:“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的秦軍,我軍已經久戰疲憊他們卻正士氣高漲,不如……不如下令暫時撤退吧!”
惱怒地瞪著那人,李牧臉上殺意一閃,劍光過處一抹鮮血噴湧,他已經將這校官的請求用死亡回答:“上,我們趙軍隻有戰死的將士,沒有活著的逃兵!”
顫抖著雙手隻有握緊了長矛,沉重的兩腿轉身再次向紅著眼睛的秦軍邁去,李牧的話得到了那些真的勇士的支持。或許,他們想到的是幾十年前長平之戰的屈辱和仇恨,或許他們還想到了逃跑或者投降的下場——坑埋。他們反而在最後的關頭義無反顧了……
衝殺著,長矛手再次握緊長矛,將錨杆緊緊地抵在身後腳下的泥土裏,無畏地注視著迎麵衝來的秦軍戰馬;揮舞著戰刀和巨斧,沒有了退路的將士扯去了身上最後的破碎的鎧甲,以自己的胸膛證明著自己最後的堅強;
“刀斷劍,劍折槍,灑血戰場;殺機急,紅眼光,不死身不彎。擂鼓起,戰馬嘶,山河危難;放眼望,盡豺狼,殺戮我爹娘;磨寶劍,別紅顏,何日君還?蕩賊子,除暴強,不勝死方歸!刀斷劍,劍折槍,灑血戰場;殺機急,紅眼光,不死身不彎……”
腥風血雨的戰場上,不知道是誰先自豪而悲壯地放聲高唱著,很快,這悲壯的趙軍戰歌就已經響徹曠野——沒有疲憊和恐懼,隻有不屈地呐喊。
望著眼前的一幕幕,李牧詭異地笑了,輕轉馬身向身後的山穀奔去。
……
“王翦大將軍!”一聲急呼,幾匹戰馬已經奔馳到了王翦等人跟前,他們身後更是跟著一直數量不小的騎兵部隊。
一名虎虎的戰將翻身下馬,急急奔到了王翦跟前,抱拳說道:“末將蒙武救援來遲,大將軍賜罪!”
虛弱地被四剛和成虎攙扶著,王翦抱拳回禮,嗬嗬笑道:“哪裏哪裏,蒙將軍終於來了,來得是時候啊!”說著指向那曠野裏的戰場,笑道:“現在,正是為我大秦一舉消滅韓、趙兩軍的最佳時機啊,蒙將軍何罪之有啊!”
“大將軍,你的傷……”
擺擺手,王翦說道:“這點箭傷不算什麽,隻可惜我王翦一生百戰不死,可這一次……”眼神,隨之黯淡,卻很快釋懷地笑道:“不過也承蒙將軍替將士們報仇了,我王翦這就隨將軍回營……生死,交給大王吧……隻可惜沒能夠戰死沙場……”
“大將軍!”
“大將軍……”
成虎、圖光等將聞聽王翦這話,立即上前拔劍將王翦護住,大喝道:“看誰敢傷大將軍分毫!”
蒙武忙抱拳解釋:“大將軍,兩位將軍,你們誤會了……”
“不用說了!”王翦卻伸手輕輕按下了成虎等人手裏的戰劍,輕輕笑著:“我王翦知道大大王必不饒我,哪怕不是因為我王翦帶兵離開番吾而轉而攻打野王和韓國,還是一死啊!也罷,隻是不要連累了這些兄弟們!”
“大將軍……”
生死與共的將士們哪裏可以看著王翦就這樣被帶走?不斷的有兵卒開始挺身而出站在了王翦身前,更多的還在加入,隻一會兒稍顯騷亂的場麵,就已經將王翦和蒙武遠遠隔開。怒目圓睜,拔劍在手,這陣勢已經表明——哪怕是自己身死也不會允許王翦被蒙武等人輕易帶走,帶回鹹陽去給大王“發落”。
“你們這是幹什麽?”怒吼著,王翦掙紮著不要兒子攙扶,搖搖欲墜地站立著,大喊道:“你們給本將聽著,現在本將下令你們放下武器,以後一切聽從蒙武大將軍的命令——你們還是大秦的勇士!如果膽敢違反本將這最後的軍令,斬!”說著,高高舉起手裏寶劍,差點站立不穩摔倒。
“這……”聽著、看著,那些將士最後相互地望了望身邊的戰友,重重地歎息著,狠狠地擲下了自己的武器,退到一邊。
“大將軍……”
“父將……父將……”
而此刻,在一陣驚呼中,王翦終於連日勞累加上肩膀上的箭傷流血過多,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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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斷劍,劍折槍,灑血戰場;殺機急,紅眼光,不死身不彎。擂鼓起,戰馬嘶,山河危難;放眼望,盡豺狼,殺戮我爹娘;磨寶劍,別紅顏,何日君還?蕩賊子,除暴強,不勝死方歸!刀斷劍,劍折槍,灑血戰場;殺機急,紅眼光,不死身不彎……”
悲壯依舊繼續,但是現在的戰場上幾乎大局已定。
所剩將士寥寥無幾的韓軍此刻和李牧趙軍一起被圍困在了一個大大的包圍圈裏,他們的外圍是一支支鋒利的長矛,是一把把冰寒的戰弩,還有一匹匹繞圈奔騰的戰馬——卻都是敵人——大秦蒙武將軍的兵卒所有。
戰歌依舊,悲涼而哀壯。
“蒙將軍,你看這……是不是——殺!”
望著眼前的場景,蒙武猶豫著:殺,則幾乎等於已經將韓、趙兩軍所有主力全部消滅,可是他的心裏卻隱隱地痛著——都是兒郎,誰無掛念?
蒙恬也已經策馬到了蒙武跟前,說道:“父將,現在怎麽辦?”
“蒙恬,你看呢?”
“稟父將,孩兒倒是認為即便現在不殺這些兵卒,我軍也已經等於任務完成,一是王翦大將軍安然無恙而且已經在父將手裏;二是他們兩國精銳在和王翦大將軍一戰裏也消耗不少,現在更被我軍大破……他們,也都還有家人在等待啊!孩兒以為——不如父將就此收兵吧……”
是讚許地點頭望了望自己的兒子,那是肯定了他的善良。可是蒙武眼神裏的猶豫卻越來越重……
一直以來施行“胡服騎射”的趙人,曆來能征善戰,卻又反複多疑經常思變。蒙武現在麵對的又是白起當年的問題了。
“長平之戰”和“邯鄲之戰”,兩戰中趙軍在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情況下多次打敗大秦威武之師,證明了他們的彪悍和強大。長平之戰趙軍四十萬兵卒雖然被迫降秦的,但是他們家小均在故國,不會真的為秦國賣命;而且趙國民風彪悍,人數眾多,秦軍將難以控製而日久生變。
當年的白起麵臨著兩難選擇:放趙兵回國?無疑是前功盡棄、養虎遺患;既不能留用,就不如幹脆殺掉,以絕後患。所以在解除趙軍武裝後,白起隻將年幼者240餘人放回,用以震懾趙國人心,將其餘40萬降卒設詐一舉全部坑殺。
現在呢?蒙武的眉頭跳動著:“殺!還是不殺?”
……
路上,兩個身影急速向前飛奔著,隻見一人身材矮小,一隻手裏卻高高而且穩穩地舉著一隻足有他本人三倍大小的鼎,看來功夫已經到了驚神的地步;而他的身邊,是一名白衣的絕色女子,此刻蓮步在草叢和樹枝上隨便輕輕一點,也可以飛身而出幾丈開外,自然是輕功已達化境。
不過或許是經過了長途疾奔,現在那女子臉上已經香汗淋漓。
但是,見這一男一女都還在埋頭快速向前奔去,卻有不屬於他們兩人的一個聲音尖銳地大叫起來:“快放我下來,寒荒要死拉……”
深穀裏,開始不停地回蕩著:“寒荒要死拉……寒荒要死拉……寒荒要死拉……”
寒荒?原來這一行正是武尊和高漸離還有寒荒三人,隻不過寒荒“嬌嫩”不可以奔跑,而武尊也沒有辦法將兩個活人和一個大鼎一起帶著飛奔,於是隻好將寒荒放進了鼎裏抬著,和輕功已達環境的高漸離一起飛奔著。
可是,她應該和高漸離以及武尊一起還在那離野王不遠的山林裏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一路往西而去的山穀小路上呢?
“咚”地一聲將手裏高舉的大鼎“輕輕”地放在地上,隨即就是又一聲的慘叫:“天啊……寒荒的屁股……都被你砸壞了……”
“厄……”
擦了擦額頭的汗,高漸離(寒煙姑娘?)伸手想要把寒荒接下來,小丫頭卻不依不饒:“叫武尊老頭給寒荒道歉,要不然寒荒不出去……”
“厄……”武尊一腳踹到了那鼎上,大喊道:“你再不出來,那麽老夫隻好防水進去,再在下麵燒上一大堆火將你個丫頭煮了!”說完,卻眯笑著輕輕將耳朵貼到了鼎身上,悄悄地聽著,臉上居然是淡淡的幸福的微笑。
“這……這武尊真的有那麽邪惡嗎?為什麽我一直覺得他對我……特別是寒荒卻是那麽的好,如同慈祥的長輩……”心裏,高漸離再次莫名地納悶。
“好拉好拉,寒荒自己出來就是了!”說著,寒荒已經輕輕地從那大鼎裏跳了下來。望著武尊嘟著嘴說道:“你一路裏又是搖晃又是顛簸的,叫寒荒好難過哦!”
武尊卻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寒荒的小腦袋說道:“好了,等等老夫給你們弄點吃的去。”說著,手上黑光輕輕泛起,向著高漸離一揮手,瞬間一股暗黑的力道射到了他的體內。
高漸離忙掙紮著,喊道:“你……為什麽又用這古怪的東西來把我給困住了?好難受的知道不知道啊!”
雙手一攤,武尊卻一臉無奈地說道:“寒荒是乖女孩不會跑掉的,可是你就不同了哦……所以……嗬嗬!”說著轉身望著寒荒,繼續微笑說道:“寒荒現在想吃什麽?老夫去給你弄來!”
“算了,你每次弄的東西都是生的小動物,然後在你的手裏用你那什麽鬼火烤熟的,不好吃!~寒荒不要……”
手托下巴,仿佛在考慮著什麽,武尊最後說道:“那麽你在這裏陪你姐姐哦,老夫去去就來,一定給你弄好吃的!”說完,身影虛晃一下,已經消失。
“這武尊,到底要幹什麽?”高漸離卻鬱悶至極,此刻他哪裏還有戰力,仿佛在武尊一揮手的瞬間,他的力氣就已經被完全封鎖了一般,悶悶不樂地在一旁坐下。
“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寒荒卻也小蛇一樣地挪到了高漸離身邊,伸手摸了摸找到了個“柔弱”的地方靠下:“一路勞累,寒荒要睡覺咯,‘姐姐’,嘎嘎嘎……”
“啊……說多少次了,不要那麽用力地靠這裏……”山穀裏隨即又是一陣陣的回音——有點淒慘……
……
一間普通百姓的房子裏,一個矮小的,還戴著麵罩的男人在忙碌著:抓雞、宰殺,烹調……而他身後是一灘灘的血跡——不遠處,幾具屍體靜靜地躺著,眼睛恐懼地張著。
他,正是武尊。現在他不停地攪拌著鍋裏的食物,偶爾嚐嚐味道,“嗯,不錯不錯,是比我前麵做的那些東西要好吃得多,難怪寒荒這小丫頭老是說不好吃,嗬嗬嗬……”
令人驚奇的是,現在的他剛剛才將這一戶的百姓輕鬆地殺死,可臉上此刻卻洋溢著一種慈祥仁愛的光芒。
輕輕地閉上眼睛,嚐著那將要煮好的美味,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孩子——那個自己在戰火裏失去了的女兒。
……“爸爸,爸爸,你在給美夏子做什麽好吃的啊?”
“你最喜歡的是什麽呢?”
“嗬嗬嗬,隻要是爸爸做的東西,美夏子都喜歡吃,嗬嗬嗬,嗬嗬嗬……”
雙眼依舊緊閉著,但是眼角居然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滑落……
突然,武尊兩眼瞬間睜開。
“咦……這是?”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他此刻手裏的廚具掉落,“什麽?這是什麽力量,居然比普通的神龍的力量還要強大……還,同時還有風信子的數據宇宙能量反應——難道是……”想到了一直渺無音訊的風信子和自己的幾個手下,武尊現在額頭上益處了細細的汗珠。
“那個方向……是寒荒她們在的山穀……不……”
“嘭”地一聲巨響,是武尊的身體頃刻之間已經膨脹,這正是他的能量毫無保留地爆發的樣子。整個房間和外麵的庭院,瞬間在強大的氣流和熱浪裏化成一片焦土。
隻見一道閃電,從這裏射了出去,向著那山穀飛去。
……
“哈哈哈,原來是你們還有這大鼎,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哇哈哈哈……”
此刻的山穀裏,一頭怪物正來回地走著——不,應該說是趴著或者其他什麽,因為他現在是四肢落地。
“姐姐,寒荒害怕!”小女孩已經被嚇醒,緊張地摟著高漸離的脖子,將腦袋埋進了他的懷裏。
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怪物,高漸離一步步本能地向後退著。他感覺得到別說是現在說話的這個怪物,哪怕就是怪物身後靜靜站立著的另外一個體型稍小的怪物,也夠他自己喝一壺了。更何況現在,他的戰力還被武尊給“困住”。
“你……你是誰?到底是什麽東西?”
“哦哦哦,哈哈哈,沒猜錯的話,這大鼎就是‘怨器’吧,天助我也啊,而你們應該就是寒荒一族的姐妹吧,哇哈哈哈……”
“你到底是誰?”
“我——風信子,這個世界將要來臨的末日的製造者……新的地獄裏唯一的主宰者和大神就是我……風信子!”
“什麽?”遠遠的山穀頂上,卻是武尊悄悄地潛伏著。遠遠地已經感到了實力上的差距,他早已經隱去了身上的戰力和數據能量,輕輕地在一旁的山頂上潛伏著。“風……風信子為什麽成了這般模樣?他,他要幹什麽……”
“啊……那是?”雙眼終於因為恐懼而睜大巨大,沒毛更是不停地抖動著,和自己的身體一般顫抖。武尊此刻看到了風信子那光禿禿的脖子和胸口相匯的地方,一片東西閃著淡淡的紫光——戰鱗……神龍的戰鱗……
“為什麽,為什麽是這樣?風信子已經改變了模樣而且變得如此滅世一般的強大,還有他的身體裏麵為什麽有著神龍的感應和基因反應?難道是……”才想到了自己在瀑布時的一個夜晚,不是曾經感應到了有人打開了時光之門嗎?狠狠地咬著嘴唇,歎道:“風信子和神龍‘置換’了,而且還從永恒那裏得到了神龍的戰鱗,這下他已經是……”
栓受微微一張,強大無比的氣流瞬間向寒荒和高漸離撲來,隻聽到兩聲慘叫,在還沒來得及稍稍做出抵抗的時候兩人已經昏迷過去。手指輕輕地向上抬動著,不遠處昏迷了的寒荒和高漸離居然就這樣被隔空抬起,被他丟進了那大鼎裏麵。
“帶上他們,永恒,我們走!從野王開始製造我風信子的世界末日去吧!哈哈哈……”輕輕地轉身對身後的另外一個怪物說著,風信子已經轉身慢慢離開。
身後那永恒呆滯著雙眼慢慢向大鼎走來,張開了他的巨大而醜陋的嘴——獠牙,閃閃地泛著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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