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摁劈?踏馬這也算度假
虛凰館裏疤臉醜倌兒出逃的消息傳了兩三天,就銷聲匿跡了,預想中老鴇不捉到人不罷休的情景自然也沒有出現。
雖然不知道那四個後宮怎麽想的,但白憐畫肯定不希望他回去。現在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讓駱殊途很滿意,每天都樂得清閑,吃好喝好還有仆人伺候,隻需要陪南嶽聊個天增加感情,不能更舒爽!
這日見到南嶽帶了把琴,駱殊途眼睛一亮,迎上去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看他這樣高興,南嶽也笑了,一開始他拿琴來是想讓沐兒消遣,卻不知道對方是真心喜愛,便在旁邊道:“沐兒,彈一曲吧。”
“嗯。”駱殊途抬頭對他柔柔一笑,認認真真地撫袖落座,露半截纖細的玉腕,十指如蔥,賞心悅目。
眼前的人白衣迤地,黑發垂落,強烈的顏色對比鮮明而不衝突,氣質高華如空穀竹生,與清風明月自成一方,仿若觸碰都是褻瀆。
細長的睫毛輕/顫,撲出淺淺光影,瓊鼻下唇色櫻紅,無一不精致,無一不誘/惑,豔到極致反而出塵,直把南嶽看得癡了。
小院沐浴在暖陽下,流淌著寧靜的溫馨,無人言語,唯有琴聲悠悠,隨心而發,初似潺/潺泉水叮咚,春花逐波,秋月照影,而後音色漸高,舍小橋人家,懷鯤鵬大誌,扶搖直上而撥雲見日,意氣風發,忽又四顧惶惶,惘然鬱鬱,悟其八/九,堪破沉靄,繼之頓醒,如黃粱一夢,匆匆此生,昨日今朝。
一曲畢,院外佇足的兩人遲遲不動,良久才如夢初醒般震了震,眼裏尚留一絲恍惚。
東方傲定了定神,按捺下心中的燥熱。要找到南嶽的住處不難,他本著碰運氣的想法來尋讓他念念不忘的美人,沒想到這兒竟還有個意外之喜!
都說看字識人,聞音也同理,他聽見琴聲,便斷定是那美人無疑,琴藝絕妙,品性高潔,一時間他忘了口口聲聲宣誓愛慕著的白憐畫,隻恨恨斜了身邊的北堂立一眼,若不是路上偶遇,他完全不願帶著這異姓東陽王同來。
“二殿下,本王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北堂立自然接收到他不快的訊息,可連閱遍色相的二皇子都為其顯露出獨占欲,甚至較之畫兒都勝上兩分,他就算之前還懷抱著戲弄的念頭,此刻也生出真心的期待——能彈出此曲的不知是何等妙人兒?
兩人各懷心思,推門入內,卻不知旁邊的大樹上隱藏著另一個人,細看竟是個妖/嬈邪魅的年輕男子,正專注地望著院子裏絕色傾城的身影,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駱殊途虛虛一壓琴弦,餘音便顫顫地消散在空氣裏。
他回頭去看一旁的南嶽,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糅合著沉醉和痛惜,正待開口,就被突然闖入的來人打斷。
看到駱殊途,東方傲呼吸一滯,他雖遠遠見過,有些心理準備,但現下一瞧,此人竟是比那一夜更為驚豔。他尚且這樣失態,就不用說第一次見麵的北堂立了,目光黏在駱殊途身上,片刻都舍不得移開。
南嶽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將駱殊途擋在身後,鎮定地說:“草民見過二殿下,東陽王,不知兩位有何貴幹?”
“無事,本王與竹生公子有一麵之緣,前來拜訪罷了。”東方傲緊緊盯著駱殊途,目的再明顯不過,“不曾想竹生琴藝如此精湛,令本王十分向往,當真是人間難得幾回聞。”
“殿下過譽。”駱殊途不卑不亢地回答,連多餘的目光都吝嗇施舍。
這般淡泊從容的態度讓北堂立眼裏閃過一絲興味,他搖搖扇子,玩世不恭地笑道:“二殿下不日就生辰了罷?讓畫兒獨奏豈非無趣,不如……”
這一提議顯然正中東方傲下懷,他想都沒想就點頭稱好,說:“本王亦有此意,三日後還請竹生來府為本王彈奏一曲。”
不要問為毛堂堂皇子會請白憐畫那樣的小倌去獻藝賀生辰,他都能光明正大追小倌了,還有什麽顧忌的?這個世界的真理就是,學會腦殘,一切皆有可能。駱殊途默默抹去心裏掛下的黑線,微微蹙眉道:“承蒙殿下美意,隻是竹生……”他頓了頓,“恕難從命。”
這一下蹙眉,就似高山之巔的冰雪消融了般,分外惹人憐惜。東方傲被蠱惑了,下意識地伸手想拉過他溫言撫/慰,不料被南嶽冷著臉一攔,心中暗惱,再見駱殊途依賴地半挨著眼前身形高大麵目普通的男人,不禁大為光火,這等粗俗莽漢,怎麽配得上如斯美人?
“本王請你,可不是詢問你的意思。本王不會為小事大動幹戈,不過要解決一介商賈,也是一句話的事。”東方傲輕蔑地睨了一眼南嶽,他覺得竹生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留在這男人身邊,不免又多了幾分憐愛,遂自以為深得美人心地說,“竹生,你且安心等著本王來接你。”
……這貨哪裏來的自信?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的駱殊途抖了抖雞皮疙瘩,麵上隱忍地顯出無奈之色,抿唇道:“殿下,我唯有兩個請求。”
“講,本王一定為你做到。”
“其一,我不願讓人看見我的臉;其二,”駱殊途說,“請給我一紙戶籍。”
眼看著去表演是敲定了,總得撈回點東西,盡管這裏的人口管理神奇得和腦洞一樣,但有戶籍也比沒有底氣足些。
東方傲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等他和北堂立走後,南嶽的臉色就徹底沉下來,握著拳青筋暴起,有點嚇人。
駱殊途拉起他的拳頭,溫柔地撫摸著讓他張開,輕聲道:“南大哥,你別生氣,我隻是去彈琴,不會……”
“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怎麽都不會對你生氣的……我生我自己的氣,這麽沒用,如果我有勢力有地位,今天你就不需要受要挾!”南嶽反手握住他的手,拉過來緊貼在胸口,眼裏的深情不加掩飾。
“……南大哥這樣就很好了,”手掌下的胸膛結實可靠,能清楚地感覺到裏麵那顆心髒一下一下的跳動,有力的,堅定的,和這個男人的感情一樣樸實。“真的。”
南嶽的臉罕見地紅了,癡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眨下眼都不願意,安靜地對視了半晌,他才想到什麽,痛惜道:“沐兒,你當初為何不以琴藝謀生?我聽白憐畫的琴,遜色於你不知多少!”
短暫的沉默了一會,駱殊途垂眸道:“我不忍小畫遭受委身人下的痛苦,教了他琴藝,若我技藝勝過他,小畫這個清倌便做不成了……況且,他曾哭求過我不聲張,我本意就是如此,自然應允……”他複抬頭,清淺地笑了一笑,“當時確是有些心寒,但他始終是我親弟,再如何也——”
話音未落,已被南嶽大力抱進懷裏,腰間勒得緊緊的,那種因珍重愛惜而為所愛之人心痛的情感被笨拙地傳遞出來,雖然呼吸略困難,但駱殊途並未掙紮,抬手回抱住了他。
“沐兒……我會好好待你的。”憋了許久,南嶽隻憋出一句平平淡淡的話來。他不能想象那個時候沐兒聽見一直以來全心全意愛護著的弟弟說出那樣的要求,心裏是怎樣的難受,即使已有這番打算……他嘴笨,不會說山盟海誓,除了再抱緊一點,他想不出別的方法。
懷裏的人沒說話,把頭靠在他肩窩裏,交付了全身重量,是毫不設防的姿態。
“沐兒……”南嶽的心都軟成了一汪水,忽然就想把什麽都告訴他,那不值一提的陳年舊事,和積澱在角落發黴的情緒。
他稍微鬆開懷抱,輕柔地將駱殊途的臉抬起來,對上那略有不解的目光,緩緩道:“……我的本名,是南宮嶽。”
駱殊途:“……嗯?”好大一個八卦,劇本居然沒寫!
“那時候武林盟主還是南宮然的爹,他因醉酒和我娘有了肌膚之親,就有了我。”南嶽看他驚訝地微張嘴,摸著他的臉安撫地笑了下,“我娘是南宮夫人陪嫁的丫鬟,按理是可以收房的,但夫人和前盟主感情很好,把我娘安排在後院之後就不再管了,那些下人踩低捧高,可想而知我娘帶著我有多辛苦……”
“我小時候見過南宮然,在娘病死和我被趕出去的那一天,我想世上原來還有那麽華貴的衣服,甚至我乞討的時候都沒有忘記過……沐兒,其實我不怨恨誰,唯一不能原諒的就是我那個從來沒見過的爹,我娘本是要許給管家兒子的,偏偏那時候出了事,可誰敢給她說話呀?沒有……”他苦笑了一下,眸光卻堅定起來,“到現在,我雖然什麽苦都吃過,可我吃飽穿暖,全靠我自己掙來了,而且還有你……”
“我不稀罕南宮家的勢力和地位,但是我想要保護你,沐兒,所以如果哪一天我做了你不喜歡的事……”
“沒關係,”駱殊途輕按住他的嘴唇,眸光柔和,“我相信南大哥。”
南嶽怔怔看著他,被那無所保留的信賴引誘,非常自然地靠過去,吻上渴盼了很久的柔軟。
這個人是他捧在手心裏的珍寶,他不喜風月,卻獨獨放不下白笙沐,無論美醜。
南嶽小心地舔/吮著對方的唇瓣,極力克製著自己不加深這個吻,連稍加重力道都不允許,直到白笙沐主動攀附著他的背,探出舌尖伸到他嘴裏,他才有些忍不住,勾纏著香/軟的小/舌,大手無意識地在柔韌的腰間揉/捏,恨不能將人吃進肚裏,一時忘情。
“嗯……哈……”
白笙沐身上的衣衫淩/亂,半個肩頭裸/露著,瑩白的肌膚光是看就能想象摸上去滑膩的手/感,因為被親的喘不上氣,臉頰粉紅,美/目迷蒙,實在撩人。
“……我,我去看看廚房雞湯好了沒!”南嶽喉結一動,扶住他,眼睛瞥著旁邊匆匆幫他拉上衣服。
“你不想……”白笙沐紅著臉看看他下/身,某處將衣服頂出個明顯的輪廓,顯然狀態很亢奮。
“我我去了!”
南嶽彎了彎腰,遮遮掩掩地往房間走,而後小跑起來,幾乎是落荒而逃。
樣子並不好看,狼狽都說得上,可是卻讓他身後被留下的人露出了極為溫柔的笑容,飽含情意,美好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