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一醉解她千愁
忐忑一天,生怕墨衛東改變主意,到了下午才微微定心的周倩蓉和賀蘭君,心都碎了!
“老墨,不能帶上銳銳麽?”賀蘭君緊張地看了眼似乎沒聽見他們談話的墨銳,她知道墨銳一定是聽見了,但那孩子不動聲色,才叫人更擔心。
“銳銳最好別挪動,免得手術創傷撕裂。好了,就這麽決定了。咱們是現在過去,還是飯點過去?”墨衛東反問道。
墨銳窩在毯子下的手攥成拳頭,小小的腦袋垂下,頗有些灰心喪氣的意味,但那張埋著的臉上是什麽表情,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周倩蓉的心如吊在火上烤,反複煎熬。
她陡然發現,她欠這個孩子太多了。
賀蘭君瞅瞅這個,瞄瞄那個,氣得扔了圍腰:“去什麽去,哪有老子去兒子的家過年的!”
她正準備動手做年夜飯,哪知道就聽到這個晴天霹靂!
墨衛東一定是故意的,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說,不就是擔心她和倩蓉破壞他和那個臭小子的計劃麽?
三十多年的枕邊人防備自己,賀蘭君快氣死了。
墨衛東好脾氣地說:“這有什麽,當年我爸媽和你爸媽在世時,每年過年,他們不都到咱們家吃年夜飯嘛!
再說,岩廷那個房子出事,裏麵說不準有不幹淨的東西,咱們作為老的,幫著去壓壓邪氣,添添人氣,不是應該的麽?”
墨銳脊背一僵,筆直的小小脊梁逐漸彎了下去。
賀蘭君想起天然氣爆炸那茬兒事,記起莫晚晚的委屈以及墨銳的混賬,麵色訕訕的,哪好意思再私心偏著墨銳,咳了一聲回答:“算了,算了,去半灣小區就去半灣小區吧。說起來,這還是咱們第一次在老宅子以外吃年夜飯。”
賀蘭君和墨衛東回想這一年,墨家發生的大大小小的糟心事,二老的臉逐漸變得滄桑,眼中也染上了傷感。
周倩蓉內心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臨到出門時,看出父母真沒有帶上墨銳的意思,忍不住弱弱地開口:“爸爸,媽媽,咱們留銳銳一個人過年,多可憐寂寞啊!”
賀蘭君看向依舊埋頭做反省狀的墨銳,心頓時疼了。
然而再看墨衛東不動聲色的黑臉,終究不敢開這個口,走過去親親墨銳的額頭,慚愧道:“銳銳,你才動完手術,不適合挪動,晚上有小玲姐姐陪你吃飯,好麽?我們吃完飯,會很快回來的。”
除夕,在全國人民心裏是個特殊的日子。
哪怕隔著千山萬水,也要想辦法與家人聚在一起,意寓團團圓圓,年年歲歲全家人在這一天都可以相聚,平平安安。
無關迷信,這是一種不可動搖的執念和美好的願望。
所以,今晚上他們是必須與墨岩廷他們夫妻倆一起吃飯的。
比起這個不討大家喜歡的孫子,賀蘭君當然不可能在這個特殊的夜晚,尋兒子的晦氣。
“爺爺,奶奶,姑姑,你們去吧,我和小玲姐姐吃年夜飯。”墨銳抬起頭,眼中有閃爍的淚光,卻倔強地忍著,沒讓眼淚落下來,絞弄著自己的手指,很低很低聲地問,“明年我的病好了,奶奶,我可以和你們大家一起吃飯麽?”
企盼的眼飛快垂下,盯著自己的手指。
一副很緊張的樣子。
賀蘭君眼神溫軟,揉揉他的後腦勺,覺得說實話過於殘忍,溫和道:“當然可以,銳銳乖,我們走了。”
說完,她起身走了,再沒有回頭,她怕自己回頭,會看見墨銳臉上的眼淚。
周倩蓉眼中滿是自責,扭頭跟在賀蘭君和墨衛東後麵。
他們走了有一會兒,墨銳才擦掉臉上的淚痕,沒驚動廚師和小玲,一步一挪回到自己房間,把一張青花瓷U盤插到電腦上,兩隻溜圓烏黑的眼睛盯著屏幕。
不知不覺,眼眶濕潤,流淌的淚水打濕了鍵盤。
……
這個年夜,大家心事重重,賀蘭君氣墨衛東和墨岩廷父子倆聯手算計她,以往勸著丈夫和兒子少喝酒,今年格外反常,找出各種理由灌他們酒。
“岩廷,你爸喝得正開心,你卻跑了,快自罰三杯!”賀蘭君抬手,給墨岩廷倒了三盅酒。
墨岩廷舉杯聞了聞,苦笑:“媽,這是白酒啊,不是你們喝的紅酒。還有,我不是跑了,我是去……衛生間。”
剛開始他們喝的是紅酒,他喝多了,不去衛生間解決,怕是會出醜。他哪能猜到一向勸他保重身體的母親,會用這種方法“懲罰”他。
他和父親已經喝了三瓶紅酒,幸虧他們常在酒桌上,不然真的會醉了。
這不,紅酒不管用,母親又換白酒。
“誰知道你是真的跑了,假的跑了,反正我看到你跑了,快喝!”賀蘭君見他跟自己“頂嘴”,心裏更窩火,麵上卻笑盈盈的,舉杯子到他嘴邊,硬是灌了下去。
墨衛東本來也想去衛生間的,看到這個架勢,嚇得不敢動,兩條腿有點哆嗦。
墨岩廷喝的急,嗆到了,莫晚晚急忙給他拍背,心裏責怪賀蘭君,臉上不敢帶出一絲半毫。
大喜的日子,犯不著跟婆婆別苗頭。
墨岩廷朝她露出個安撫的笑容,回頭又在賀蘭君的慫恿下與墨衛東喝上了。
父子倆都看出來了,今晚他們不醉成爛泥,賀蘭君是不會消氣罷手的,也隻好一醉解賀蘭君之千愁了。
莫晚晚冷眼看著,半句不提醒。
果然,爺倆醉倒後,賀蘭君慌了,墨衛東醉成這樣,今晚怎麽回新居?
她還答應快點回去陪墨銳的。
莫晚晚陪著笑,心裏樂翻了,順勢說:“媽,您和爸,還有倩蓉,今晚就留在這兒吧,樓上空房間多著呢,這邊昨天我就叫人打掃幹淨了。”
賀蘭君嘴裏發苦,強裝鎮定地說:“沒事,我叫司機背他回去。”
一直看戲的周倩蓉也著急地開口:“是啊,銳銳在家等著我們呢。”
想到墨銳孤零零地過年,周倩蓉就滿心愧疚,傷人的話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賀蘭君瞪了她一眼。
她和周倩蓉不同,她在這所房子裏,聯想到的全部是墨銳差點炸死莫晚晚的那一幕。
盡管她沒看見,卻聽過墨岩廷轉述,莫名就覺得她親眼目睹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