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雨,說了半天話,口渴了吧?趙樹,去倒兩杯水來。”他的聲音醇厚深沉,生成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經他一提醒,她這才想起來,回到家之後似乎都沒喝過水,確實感到有些口幹舌燥,就連剛才說話的聲音都顯得略微沙啞。

看來,陸正南對她的關心和照顧,已到了無微不至的程度,她頓覺心底一軟,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

趙樹手腳麻利地將水杯遞給陸正南時,對方的食指在他的手背輕敲了兩下,他將目光聚焦到那張俊顏,看見男人的嘴唇一張一合,動了幾下之後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趙樹輕咳了一聲,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少奶奶,聽您這麽一說,我發現確實是這樣。那您覺得這個鬼的影像是在什麽時候拍的呢?”

趙樹說完這句話,眼珠轉了轉,視線再次回到陸正南身上,然後很快便移開了。

她喝下一大口水,覺得喉嚨舒服了不少,說話的聲音也清亮一些。

“這個影像是在她去世那天之後拍的。”她的話擲地有聲,目光執著而堅定。

話音剛落,陸正南揚起長眉,臉部的線條不似剛才那般冷硬,“你的意思是,那天在車裏看到的人的確是她,而她根本沒有死。是麽?”

唐夢雨擰眉搖了搖頭,回了一句,“我也隻是猜測而已,畢竟沒有當麵跟她對質過。”

提到那次偶遇,她的眉宇間全是掩蓋不住的懊惱,不禁輕輕籲歎了一聲。

當時,她要是把那輛車子攔下來,親自確認賀阿姨是否還活著就好了。這樣的話,陸正南也不會被人陷害,還被那幫記者們亂寫一通。

“那我們就來證實一下。”男人的語氣極其堅定,似乎早已打定了主意。

“啊?該怎麽做呢?”她的雙眼寫滿了困惑,漂亮的眉毛蹙了蹙。

陸正南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扭頭吩咐道:“趙樹,你多派些人手,把賀阿姨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一遍,注意不要聲張,要做得低調一些。”

“是,少爺。”趙樹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臥室。

事情雖然有了解決辦法,她的心情卻依然沒有平複,覺得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由頭到腳底的涼。

自己明明親眼看見賀阿姨死在泳池裏,如今卻查明她根本是在故意詐死。

一股悲喜交加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喜的是賀阿姨仍然好好的活在世上,悲的是她這麽做肯定別有所圖。

那麽,賀阿姨裝死的目的何在?難道隻是為了嫁禍陸正南?

她又跟陸正南有何過節?或者兩個人根本無仇無怨,她隻是別人的一顆棋子?

而且,她在別墅工作時有很多機會可以對付他,為何偏偏選擇這種費力的方式?

還有一件事無法解釋,如果賀阿姨並沒有死,那她在泳池邊看到雙手沾滿鮮血的男人,又是否真實存在過呢?

無數的問題化作罩在她頭頂上的一團神秘疑雲,她隻覺得心裏有些堵得慌,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把這一切都搞清楚。

思來想去,她把心一橫,鼓足勇氣,開口問道:“正南,我曾經說過,在賀阿姨死的那晚,見過你滿手是血的樣子。你還記得麽?”

陸正南嘴角笑意一斂,濃濃的劍眉不由蹙起。

他怎麽可能不記得?

被妻子指控是殺人凶手,這麽戲劇性的事情,可不會天天發生。

“記得。”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胸腔裏震**著。

“我不太確定,當時那個場景是做夢還是真的。”她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一聲歎息卡在嗓子眼。

陸正南眼角眉梢冷硬的沒有一絲溫度,反問道:“你覺得呢?”

她靜默了一會兒,下嘴唇被牙齒咬得泛白,直到血痕隱現。

“我當時以為賀阿姨是你殺的,但是你的腿行動不便,眼睛也看不見,又怎麽可能去殺人?所以,我隻是懷疑而已,並不是非常肯定。”

說這話時,她的嘴巴一陣發苦。

腦海中浮現出指控陸正南是殺人凶手時,自己那副怒發衝冠、急赤白臉的樣子。

當時,平白無故被妻子冤枉的陸正南一定很傷心吧?

她感到心裏苦澀得像是泡在了鹽水裏,不自覺的捂住了心口,悔恨得差點兒把自己的牙齒咬碎。

陸正南見她半天不說話,五官繃得更緊,沉聲發問:“你現在還懷疑老公嗎?”

“不!不!不懷疑了!”她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情緒,白皙的小臉因為緊張而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