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人生中總要留下幾許喟歎,今後才能擁有“走到水盡處、坐看雲起時”的從容。

陸正南斂起心內的悲懷,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謝謝你,老婆!謝謝你能平安生下孩子!”

聽見他說得如此認真,女人勾了勾唇角,淡笑道:“正南,我也要謝謝你。”

“謝我什麽?”陸正南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緊接著問她,“謝我為孩子貢獻的基因麽?”

話音落下,她被男人的話逗笑了,頓了幾秒,認真地說:“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前二十幾年,我生活得並不好,可能是為了把所有的運氣攢在一起,隻為將來能夠遇到你。”

如此直白的情話,令陸正南心裏軟得一塌糊塗,湛黑的雙眸中,有種濃烈的溫柔。

“遇到你之後,一切都變好了。”她的唇角有了一絲溫暖的笑意,陷入到對美好往事的回憶當中,“正南,謝謝你娶了我。”

陸正南深深地凝視著懷裏的女人,並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將一個深情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十分輕柔地用舌尖勾勒她的唇形,然後,撬開她的齒關……

翌日。

段夢雨左思右想,決定去警察局裏探望江默川。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可能回到從前,但是兩個人畢竟朋友一場,理應再去跟他見一麵。

得知妻子要去探望江默川,陸正南既感到欣慰又覺得有些無奈。

夢雨還是像原來一樣善良心軟,即使別人傷害過自己,也能大方地選擇原諒。當然,這也正是她如此吸引自己的原因之一。

陸正南沒有表示反對,親自開車把她送到警局門口,然後留在停車場裏,一邊照顧孩子,一邊等她出來。

她懷著複雜的心情走進探視室,江默川聽見腳步聲連忙抬起頭,澀意地撩唇幹笑了一聲,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

“我聽說,你和我爸會被押回國受審。”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內心泛起絲絲澀意,停頓了幾秒鍾,柔聲說道,“在紐約這段時間,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

她的表情真誠,言辭懇切,江默川能夠察覺到她的確真心想要幫自己。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愈加覺得羞愧難當。

做了一番心理鬥爭之後,江默川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夢雨,我想跟你說幾句心裏話。你是個好女人,我一直非常喜歡你,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你。”

時至今日,未能與她在一起,仍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

“所以,我一時起了貪念,想要通過特殊的手段得到你。”江默川說的每個字,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似的,帶著難以掩飾的悔意。

聞聲,她長長地淒歎一聲,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回應。

她猛然想起曾經在網上看過的一段話:貪心是魔鬼,它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人們善良的心靈,等人們醒悟時,為時已晚;貪心是痛苦,在深夜,人們的良心從未停止過對他們的譴責,他們每日誠惶誠恐,度日如年,忍受著常人一百倍的痛苦……

正是求而不得的貪念,令江默川闖下大禍,將會接受法律的製裁。

他本來是個前途光明的年輕才俊,卻因為這件事失去自由,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江默川苦澀地蠕動了幾下唇角,歎息道:“夢雨,得到你之後,我才發現你並不快樂。即使把你的記憶換了,但是你的本性沒有變。”

這幾天,她的腦海中偶爾也會蹦出失憶時的畫麵,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總是愁眉苦臉,失神地望著遠處的牛羊,眼神中卻是一片落寞。

江默川嚐試各種方法哄她開心,可是她的內心從未真正快樂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寂寞感覺,那顆空落落的心仿佛永遠也填不滿似的。

直到她恢複記憶,才發覺缺失的那部分,是正南的陪伴和關懷,這些都是江默川無法辦到的。

江默川有些糾結地蹙了蹙眉,猶豫著到底該不該把那句最艱難的話說出來。

段夢雨看出他有難言之隱,給了對方一個鼓勵的眼神。

“你原來不喜歡我,失去記憶之後,還是不喜歡我,怎麽做都改變不了你的心意。”江默川將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心裏反倒覺得輕鬆了很多。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她無奈地悠歎一聲,蹙著眉毛搖了搖頭。

其實,她說這話倒沒有責怪江默川的意思,隻是忍不住感慨一下,若是江默川從來沒有動過這個念頭,說不定他現在會過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