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仿佛不是在偷看一個吃飯的男人,而是在欣賞一件非凡的藝術品。

可是,這件藝術品並不算完美,有著外人接受不了的“瑕疵”。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歎息一聲,“正南,我覺得上天對你太不公平!你不僅長得帥,人品也不錯,可是現在既看不見也走不了路。”

陸正南眉目微微一挑,壓低聲音說:“我告訴你個秘密。醫生說我的眼睛能治愈,隻要找到合適的眼角膜,就可以做手術。而且,我的腿隻要長期理療按摩,說不定也可以好起來。”

“真的嗎?!太好了!”她激動得大叫起來,漆黑的眼睛顯得格外晶亮。

男人的唇角不自覺漾起笑意,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但很快便掩去了。

興奮勁兒過了之後,唐夢雨琢磨過來,辦法要是可行的話,他為何沒有早點兒試試?

“那你怎麽還不去找眼角膜啊?”她詫異的發問。

她一直以為,他的眼睛是那種永久性的失明,原來根本不是!

既然能通過換眼角膜就能重見光明,這對陸家來說,不是很容易的事嗎?

“沒那麽容易。”他嘴上說得輕鬆,表情卻異常的凝重,“困難之處在於,必須從活人眼睛裏取下眼角膜,也就是說要‘以眼還眼’才可以,取下之後還要在五分鍾之內做手術,否則眼角膜就沒有用了。”

“天哪!”她驚呼一聲。

這個手術竟然如此殘忍!

因為他的眼睛一旦康複,就意味著另一個人得承擔雙目失明的痛苦。

她抿了抿嘴唇,沉默半晌後,嚴肅地說:“你是不是不忍心用別人的眼角膜,所以才一直這個樣子?”

“可能是緣分沒到吧。”他頗為感慨地說了一句。

男人的話讓她再次確認,他果然跟自己想象的一樣,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沒關係,眼角膜可以慢慢等。以後我幫你每天按摩,早點兒讓你的腿好起來!”她的目光執著而堅定,態度異常的誠懇。

陸正南眯起宛若幽潭的眸子,唇角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溫柔地應道:“好啊,陸太太。”

這聲“陸太太”,像一隻羽毛搔在她的心湖上,漾出無數的波紋。她驀地臉色一紅,低下頭不再看他。

兩人回到家裏時,夜色已深,天空像一塊洗淨了的藍黑色的粗布。

唐夢雨覺得全身沒有半點力氣,一進屋便直接癱倒在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

陸正南醒來時,聽見她輕淺的呼吸聲有規律地縈繞在耳側。

她昨晚一定是累壞了,要不然不會睡得這麽沉。

他動作輕柔地從**起身,盡量不影響身邊熟睡的人,然後雙手轉動著輪椅離開了臥室。

“大少爺,要喊少奶奶起床用餐麽?”傭人見他從房間裏出來,趕緊上前一步請示。

“不要打擾她,就讓她好好休息吧。”他刻意壓低聲音,生怕吵醒屋裏的女人。

唐夢雨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明晃晃的陽光將臥室染成了一片金黃色。刺目的陽光湧入雙眼,她連忙抬起手遮擋光線。

她伸了個懶腰,雙眼盯著天花板,琢磨著白天應該做點兒什麽。

糟了!

昨天光顧著加班,忘記請假了,眼瞅著馬上就要出發,她還沒把這件事情搞定呢。

她飛快地翻身下床,洗漱完畢後疾步走到樓下。傭人見她出現,立馬將早餐端上了桌。

正在她狼吞虎咽吃早餐的時候,一個她最不想見的男人打著哈欠走下了樓。

“二少爺,您看早餐還需要添點兒什麽?”傭人徑直走到陸正北的麵前,態度很是恭順。

陸正北斜睨了一眼坐在餐桌旁的女人,吩咐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傭人微微頜首,轉身退出了餐廳。

他拉開她正對麵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眯著雙眼緊盯對麵的女人,一臉的輕浮和邪肆。

“唐夢雨,你可以啊!聽說你讓我哥給你買回了很多包。我還以為你是個不一樣的姑娘,原來也不過是個庸脂俗粉,跟那些貪財的女人沒什麽兩樣。”

男人的這番冷嘲熱諷,使她心裏的怒火“蹭”地躥了起來。一雙杏眸染上怒意,雙眼瞬間浮上幾縷血絲。

這個無恥之徒雖然長得人摸狗樣的,但說出口的話卻沒有一句像人話,她得給他點兒教訓,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陸正北,我是你的嫂子,就算你不尊重我,也請尊重你哥。”她的語調陡然升高,憤憤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