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喋喋不休地說了很久,似乎要將心底所有的話,一股腦地對他說出來。
良久,直到說得口幹舌燥,她才停了下來,暗暗地在心中發誓,要拚盡全力找出真正的凶手,為正南報仇雪恨!
因為擔心男人的身體虛弱不宜著涼,她便將他的手臂塞回到了被子裏。
不經意地抬起頭望了一眼,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窗邊。
揉了揉眼睛,再次向窗邊望去,確認正在往屋裏偷看的人正是周秋月。
她這才想起來,剛才在病房裏看見了陸斯承,但是一直未見婆婆的蹤影。
奇怪了,婆婆一向不關心正南,幾乎把他當成了空氣,可是事發之後,她居然趕到醫院看他,這個舉動實在有些反常。
而且,作為正南的親媽,她明明有探病的權利。若是心裏沒鬼,為何要偷偷摸摸地來看自己的兒子?
這時,周秋月發現她看見了自己,連忙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不好意思地走開了。
看到刺進,女人猛地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直接追了上去。
唐夢雨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沒走出多遠便追上了周秋月。
“媽,請您等一下!”
她站在周秋月的身後,開口喊了她一聲。
意識到已無處可躲,周秋月皺著眉頭轉過身來,說話時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你……找我有事?”
聞言,她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對方,五官緊繃,神色複雜。
不久之前,她曾親眼目睹周秋月虐狗,隻因為小狗咬了她的裙子,她就命令傭人將狗活生生地打死,而且沒有絲毫愧疚之情,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心腸如此歹毒,說不定她就是那個殘忍的殺人凶手。
那麽,這次正南中毒,保不齊和婆婆有關。
她蹙著眉頭,輕咬了一下嘴唇,琢磨著該用哪種方式開啟這個話題。
周秋月畢竟是自己的長輩,對待她還是采用“先禮後兵”的方式比較好。
想了想,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問道:“我在病房裏看見您了。媽,您要是想看正南的話,為什麽不直接進來呢?”
“我想怎麽看就怎麽看,你管得著麽?”周秋月嘴硬的駁斥一句。
“難道是因為我在病房裏?”她緊聲追問道。
周秋月扯了扯嘴角,冷嗤一聲:“哪兒有婆婆怕兒媳婦的道理!”
眼見對方又拿出唯我獨尊的架勢,她決定不再顧及婆婆的臉麵,直接質問周秋月:“看自己的兒子,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
聽到這話,周秋月的目光閃爍遊移,有種心事被洞穿的倉皇無措,她即刻低下頭來,想要掩蓋眸底的真實情緒。
然而,她不想就此作罷,倏地向前一步靠近對方,沉聲問道:“不敢進去看正南,是不是因為心虛?”
周秋月覺得她問得莫名其妙,這個架勢像是在審問犯人。
看來,那句話說得沒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正南是個心裏很有主意的孩子,他娶的這個媳婦也不好對付。
可是,礙於麵子,周秋月又不想落於下風,隻好硬著頭皮嗆聲道:“我有什麽可心虛的?難道你覺得我會傷害正南?”
話音落下,唐夢雨頓覺心上一刺,如果真像自己想的那樣,給正南下毒的人是他自己的親媽,那實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厲的笑意,不答反問:“難道不是嗎?”
聞言,周秋月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她真的在懷疑自己傷害了正南。
在所有人的眼裏,自己已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了嗎?
周秋月的內心泛起了絲絲的澀意,這苦澀,咽不下,吐不出,直至逼得她眼底泛酸,眼眶開始微微泛紅。
她見周秋月半天不發一言,更加確認對方做賊心虛,自然不想放過逼她認罪的機會。
況且,自己剛剛發過誓,一定要盡快找到真正的凶手,為正南討個公道。
最大的嫌疑人在自己的眼前,勢必要從對方嘴裏套出實話來。
“正南變成了植物人,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說這話的時候,她感到像喝了一杯苦瓜水,嘴裏一陣陣地發苦,“您怎麽能如此殘忍?”
說完,她緊緊地拽住周秋月的胳膊,生怕對方會逃跑似的。
周秋月一聽,心情沉到了穀底,一直強忍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正南是我的親兒子,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周秋月哽咽地說道。
她極少看到婆婆這副可憐的模樣,一時竟然忘了接話,隻是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就算我不喜歡他,也不會害他!”
周秋月淚水漣漣,與平時仗勢淩人的模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她怔愣了片刻,思緒亂作一團,對周秋月的話半信半疑。
這時,她猛然想起,上次周秋月懷疑正南是凶手,對他又打又罵,那副嚇人的表情,至今仍讓她覺得後怕,所以,便直接舉例為證。
“有一次,您說正南殺了人,看見他的時候,伸手就打。您還說不會害他?”
周秋月吸了吸鼻子,看起來很是委屈,“那次是我誤會他了,以為他真是凶手,當時氣得我急火攻心,不過是想教訓他罷了。”
她想了想,這麽說倒也在情理之中,正所謂“恨鐵不成鋼”,若是發現自己的親生骨肉變成了殺人狂魔,恐怕沒有哪個做父母的能不感到揪心。
於是,她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接著問道:“既然您說不會害正南,為什麽要偷偷摸摸地去看他?”
任何人看到周秋月這麽做,都會產生懷疑。
婆婆作為他的親生母親,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探病,何必搞得跟做賊似的?
這個問題讓周秋月倍覺尷尬,自己何嚐不想像個普通母親一樣跟子女親近。
可是,過去的那些年裏,她對待兩個兒子的態度差距太大,對正北可謂是極盡寵愛,而對正南則一直不理不睬,甚至還勸正北別讓大兒子占了便宜。
明明手心和手背都是肉,自己卻厚此薄彼,實在沒臉麵對大兒子。
事已至此,繼續強撐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