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後麵那句話,卻是硬生生的說到了他的心上。
他的確是覺得程小姐很好……
陸時初可以說是看著蘇子悅長大的,助理的年紀比蘇子悅還小一點,他所讀的學校是全國頂尖學府,而他又是這一批研究生裏最優秀的,智商高,聰明,但情商有點低。
陸時初閱曆豐富,對小年輕的這些心思變化,看得很明白。
果然,之後的日子,助理一有空就往門口跑。
到了後麵,一到下班時間,他跑得比誰都快。
陸時初在站走廊上,透過窗戶,看著助理給程秋露開車門,兩人說說笑笑的開車走了。
他微微一笑,鮮活年輕的生命和愛情,總是養眼的。
而他,鮮活不起來,也愛不起來了,看看別人的就好。
他想,他是時候搬回去住了,明天開始,程秋露或許還是會來,但不是等他了。
陸時初換了衣服,拿了車鑰匙,慢悠悠的去停車場。
開車經過超市的時候,他進去買了些食材。
他現在看起來忙碌而充實,不過是因為他把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很認真。
費心思的做實驗,費心思的挑一盒新鮮的豬肉,再費心思的做一頓晚餐。
這樣一來,他就會覺得人生還有許多有意義的事情存在。
回到他所住的小區,將車停在車庫裏,他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單元樓裏走,就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一步,兩步,三步……
他還是不能裝作沒看見。
他抬眼,目光從秦慕沉和蘇子悅身上掃過,最後又克製的收了回來。
蘇子悅率先開口:“你下班啦。”
她手裏拿著一個小包,身上穿著駝色的羊絨大衣, 笑著看他。
隻是,他還是看出了她的局促。
他也是一樣。
“嗯。”隔著兩米遠的距離,他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開始走近。
站在她身旁的秦慕沉,依舊挺拔而氣場強大。
秦慕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然後又迅速收了回去。
他到現在還在做複健,下雨天的時候,會有些疼,好在北方幹冷,隻要好好保暖就沒什麽問題。
秦慕沉的神情淡淡的,出聲道:“不請我們上去坐坐?”
淡淡的語氣仿佛是在詢問一個陌生人“麻煩讓一讓可以嗎”。
可是,細看之下,還是能看見秦慕沉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自在。
秦慕沉不是大方的人,他心裏雖然介意,但知道蘇子悅想見他,還是跟著來了。
陸時初自從來了景城,就連父母,他都沒有見過,蘇子悅也曾想要見他,可都被他拒絕了。
有緣總會再相見,但沒想到,這緣分來得這麽快。
陸時初勾唇,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當然可以。”
他走在前麵,給他們帶路。
進房間的時候,陸時初一邊開門一邊說:“不用脫鞋,就這樣進來。”
蘇子悅進去之後,環顧了一下房間,很簡單,但整潔幹淨,是陸時初的風格,簡約幹淨。
他提著菜進了廚房,說道:“你們等我一下,我把菜放進冰箱。”
秦慕沉起身跟著他一起進去了。
他將陸時初手裏的袋子拿過來:“我幫你放,你出去和她聊聊。”
他冷著一張臉,別說有多不情願了。
陸時初看著都覺得有些好笑。
又……有些嫉妒。
“好。”陸時初自然而然的都把東西交給了他,並且交待了他什麽東西放哪裏,怎麽放。
秦慕沉做得十分熟練。
陸時初心裏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知道秦慕沉對蘇子悅也是極好的。
秦慕沉和他愛的方式不一樣。
秦慕沉更強勢一些。
可是,如果蘇子悅選的是他,他或許也會和秦慕沉一樣強勢……
這些不可能的假設,他已經太久沒有去設想過了。
他出了廚房,看見蘇子悅坐在沙發上東張西望,已經為人.妻為人母的她,在陸時初眼裏,還是很輕易的就能多年前的那個小姑娘重疊。
可能不管再過多少年,他都能很清晰的記起蘇子悅小時候的樣子,從前的點點滴滴。
蘇子悅左看右看,然後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看她的陸時初。
她朝陸時初笑:“時初哥哥。”
陸時初回以一笑,想給她倒杯熱水,才想起來自己有一陣子沒有回來住,家裏飲水機裏的水,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喝。
他還是找了燒水壺裝了水,插上插頭,才走到蘇子悅對麵說道:“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住了,連熱水都沒有。”
蘇子悅搖頭:“我不渴。”
她的氣色看起來更好了。
他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麵色蒼白的躺在病**,生死不知。
他想仔仔細細的看看她,可又知道那樣不好,隻能很粗略的一掃而過。
房間裏有暖氣,蘇子悅進門之後,就脫了大衣。
沒有了大衣的掩蔽,陸時初一眼就看見了她微凸的小腹。
蘇子悅感覺到了陸時初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勾了下自己的耳際的頭發說道:“三個多月,快四個月了,子西說想要個妹妹,我也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
陸時初笑道:“弟弟妹妹都好。”
他笑得溫和,和從前沒什麽區別。
蘇子悅心底卻一陣又一陣的發酸。
她哽咽著,吐字都有些困難。
陸時初遞了張紙巾給她,笑得有幾分揶揄:“好不容易見一麵,你這是要做什麽?”
蘇子悅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捂住自己的眼睛,悶悶的笑,也不說話。
因為一說話,她就可能會哭出來。
秦慕沉站在不遠處朝這邊看,腳步挪來挪去,最終還是挪回了廚房。
突然又想抽根煙了。
摸了下口袋,這才想起,他早就不帶煙了。
算了,讓蘇子悅見見陸時初也好,免得她心底老是惦記,他可不想陸時初在蘇子悅心底成為個抹不掉的烙印。
蘇子悅平複好自己的心情,才抬頭看向陸時初:“還不是因為你一直都不肯見我。”
雖然是有些埋怨的話,可她的語氣裏卻沒有一絲埋怨。
陸時初看著她,用一種歎息的語氣說:“太忙了啊。”
兩個人都不說透。
有些話,也不用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