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風見犯了眾怒，大驚失色：“我不是，敝人是疾控中心的職工，我……青青，我真是來救你的，我不是色狼，你你你說句話呀！”

柳青青劍眉倒豎：“你是不是色狼我不管，誰要你來救我了，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柳青青最為惱怒的，就是宋清風跟蹤她。

牛麗麗鐵棒一揮，直指宋清風的鼻子：“姓宋的，還敢說你不是色狼！”

一百五十位婦女學員同時舞動鐵棒，一百五十根鐵棒直指宋清風，寒光閃閃，殺氣逼人。

到了這個份上，要是再否認自己是色狼，就要亂棒加身，宋清風好漢不吃眼前虧，隻得哭喪個臉：“敝人是色狼，是色狼！”

“當真？”牛麗麗的鐵棒在宋清風的腦袋上掃來掃去。很顯然，牛麗麗需要肯定而不是否定的回答。

“當真！如假包換純種色狼！”宋清風咬著牙自毀名節，自毀名節固然可恥，可要是被牛麗麗打爆了頭，就是可悲了！

“姐妹們，他是色狼，大家說，該怎麽辦？”牛麗麗吼道。

“打倒色狼！”眾女揮棒向前，就要對宋清風展開群毆。

女人們認識問題的思維方式是直線型的，認準了的事，一抹眼走到黑，很難改變，且下手極為偏激，一旦大打出手，宋清風不死也要掉層皮。包大成十分不忍，盡管宋清風視他為敵人，可包大成卻是真心實意把宋清風當老同學，老同學相見，豈能棍棒交加。

包大成縱身攔在宋清風身前，說道：“姐妹們，息怒息怒，小姨，息怒息怒，這位宋清風同誌……”

“色狼！”牛麗麗喝道。

“對對，這位宋清風色狼，是我專程請來的陪練，大家也知道，原本陪練是我，可是我能力有限，一個人的確幹不了這麽多婦女，隻得請了我的老同學來幫助我一起幹。宋清風同學……色狼，和我一樣，也是嫖客出身，能夠調動學員們的學習熱情，肯定稱職……”

“你也幹過嫖客！”柳青青大怒。

“啊，啊，是，是！”宋清風連色狼都承認了，再承認個嫖客，也無所謂了。

“好你個宋清風，你是國家事業單位在編職工，你你，你這個人麵獸心！”柳青青憤怒之極。

“柳青青同誌，”包大成急忙解釋：“誰說當了一次嫖客就永遠是色狼了？照你這麽說，當了一次小偷就永遠是小偷，闖了一次紅燈就永遠闖紅燈，隨地吐了一口痰就永遠隨地吐痰，就不興人改邪歸正了？就不興人金盆洗手了？按照辯證唯物主義原理，事務不斷變化發展，出於螺旋上升中，由量變到質變，否則，怎麽會有懲前毖後治病救人！”

包大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柳青青無以反駁。

“宋清風色狼和我一起上過學，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髒，總之，和我一樣，完全能夠勝任陪練工作，請大家放心使用，絕對溫柔體貼，幹爽怡人，不測漏，精心嗬護……”包大成想起了衛生巾，自從開班，雜貨店衛生巾銷量大增，成為主打業務。

牛麗麗心中對宋清風十分不滿，卻礙著包大成的麵子，隻得順水推舟：“原來是宋陪練，那好，包陪練受傷，暫時休息，宋陪練上。”

“我也受傷了。”宋清風指著頭上的青包說道。

“你受的是外傷，包大成除了外傷，還有內傷！”牛麗麗喝道：“實戰訓練，現在開始！”

宋清風無可奈何，隻得硬著頭皮客串起了陪練。

現在，眾女對兩位陪練的深淺長短有了比較常深刻的了解。包大成是嫖客，但不是色狼，宋清風是嫖客兼色狼，而且，是一條狡詐陰險的色狼。而宋清風的確也有色狼的天分，舉手投足之間，色狼特征比包大成更為突出。基於這樣的認識，眾女對宋清風下手十分凶狠，幾場陪練下來，那些女學員竟如洪七公附身，打狗棒法得心應手，宋清風竟無一次得手，反而接連挨棒，被打得兩手青黑，呲牙咧嘴，心頭暗暗後悔，不該不識時務勇救柳青青。

宋清風連連挨打，體力不支，牛麗麗這才換上了“內傷”已經康複的包大成。

眾女對包大成的認識，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錯，包大成的確是嫖客，這個事實有妓女陳圓圓作證，但是，事實證明，他是一位誠實的嫖客，有自製力的嫖客，是嫖客中的精英，至少可以用嫖亦有道來概括。於是，眾女對包大成下手十分溫柔，不少婦女甚至故意露出胸前破綻，誘使包大成出手摸胸，而包大成無一例外地選擇了扭轉掌鋒，不惜將自己的腦袋暴露在鐵棒的攻擊範圍內，也絕不沾婦女們半點便宜。

包大成原本平庸，他對女人胸脯的躲避，原本就是一個懦弱男很正常的反應，這種反應，如果換了一個場合，很可能被婦女們斥為窩囊。但是，人比人比死人，在宋清風這條色狼的襯托下，包大成的平凡之舉，顯得無比高大，無比光輝，包大成的平庸變成了純真，懦弱變成了可愛，愚鈍變成了誠實，總之，包大成深深打動了學員們的心，不少學員對包大成芳心暗許。她們徹底原諒了包大成曾經當過“嫖客”，甚至，有少數婦女在故意露出胸前破綻的時候，身體前傾，主動奉獻雙峰，以求得誠實男包大成的觸摸，嚇得包大成連連後腿躲避，那女人的雙峰，成了比鐵棒更危險的武器。

學員們過於主動，牛麗麗不得不多次告誡她們，不得騷擾陪練，在多次告誡無效後，牛麗麗終於忍無可忍，厲聲斥責少數女色狼。一個男人當色狼固然可恨，一個女人當色狼，簡直就是喪盡天良！牛麗麗發火後，課堂秩序才有所好轉。

五十三

總之，陪練包大成受到學員們熱捧，三自培訓班取得了巨大成功，為期半個月的第一期培訓班結束後，光培訓班就淨賺了六萬塊錢，麗麗百貨連帶賺了八千塊。牛麗麗清償了外債，擺脫了破產危機。

包大成平生第一次領到了工資，包括牛麗麗拖欠他的三個月工資，以及培訓班代課費，總共八千塊錢。包大成拿到錢，直衝媽媽的報攤，把錢一分不少地給了媽媽，媽媽接過錢，也不顧報攤，拉著包大成直衝墓地，母子倆在爸爸的墳頭上相擁而泣。

第一期培訓班結束後一個星期，第二期培訓班緊鑼密鼓地開班，這一次，為了保證教學質量，包大成提議隻招八十名學員。包大成這樣做是有道理的，人不能一口吃個胖子，賺錢也不能一口氣把錢賺完了，要細水長流，悠著來。牛麗麗雖然看著花花綠綠的票子心有不甘，可事實證明，包大成比她有遠見，隻得放下小姨的架子，承認差距，虛心接受意見。

同時，包大成建議，聘用柳青青，作為三自培訓班的外聘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