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成將防狼培訓班與上江城的和諧、以及世界和平緊密聯係在一起,深深打動了黃小菊,但是,在國有資產流失這個重大經濟問題上,包大成卻是毫無見解,一時間張口結舌。

不過,牛麗麗在葫蘆街摸爬滾打多年,倒是有些見識,急忙插言:“咱們公私合營。”

“公私合營?”黃小菊不解。

“黃主任,居委會是公,我們是私,兩下湊合,就是公私合營!”

牛麗麗的話提醒了包大成,急忙說道:“小姨說的對,防狼培訓班可以列為葫蘆街居委會十大為民辦實事的首要一件!”

黃小菊微微點頭,對包大成的話表示讚同,牛麗麗的建議針對的是經濟問題,而包大成的建議針對的是政績問題,黃小菊對經濟問題不感興趣,對政績則看得很重。居委會出場地,就是防狼培訓班的參與者,而把防狼培訓班上升到為民辦實事的政治高度,自然就不存在國有資產流失問題。

“包大成同誌的建議非常好!”黃小菊說道:“居委會的場地是公共設施,公共設施是為百姓服務的,防狼培訓班是居委會為廣大婦女同誌提供的便民措施,當然可以動用居委會的場地,很好很好,就這樣定了,這個培訓班以葫蘆街居委會的的名義開辦,公私合營!”

包大成心頭大喜,這就是說,不僅套到了居委會的場地,還套了一個*,無形中提高了培訓班的規格和高度,培訓班前途一片光明。

黃小菊重新坐回椅子裏,嚴肅地說道:“還有兩個問題,需要馬上解決,這關係到培訓班的生死存亡。”

有關生死存亡的問題,豈可小視,包大成和牛麗麗俯首恭聽。

“第一,培訓班的冠名問題,”黃小菊皺眉說道:“‘防狼培訓班’這個冠名不好,上江城有色狼,但那是極少數品德底下的人,不能一棍子把廣大男同誌都打死,我相信,絕大多數男同誌思想還是健康的,而且,這個培訓班的主要目的,是教育廣大婦女同誌自立、自強、自愛……自立自強自愛!對!我建議,該培訓班冠名‘三自培訓班’,鐵棒棒法,我看也不要叫什麽‘牛氏棒法’,就叫‘三自棒法’,兩位有什麽意見?”

“沒有意見沒有意見!”包大成和牛麗麗表態讚同,人家居委會出場地,管它冠什麽名。

解決了冠名問題,黃小菊眉頭舒展,繼續說道:“第二個問題,就是教練問題……”

“老娘……我,做總教練。”牛麗麗說道。

黃小菊搖搖頭:“牛麗麗同誌,你是‘三自’棒法的創始人,自然棒法嫻熟,作為槍棒教練,肯定沒有問題,隻是咱們的‘三自’培訓班,還有很多文化課,啊,涉及到黨的方針政策、政治理論、品德教育等等,在這方麵,牛麗麗同誌還要向包大成同誌虛心學習!”

“老娘憑什麽向他學習!”牛麗麗怒道。

“牛麗麗同誌!”黃小菊喝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包大成同誌的政策水平,做你的老師綽綽有餘,人家知道航空母艦!你知道嗎?人家知道婦女禮儀,你知道嗎?人家知道三從四德,你知道嗎?要實事求是,啊!我看,包大成同誌應該擔任總教練,負責培訓班的全麵工作,牛麗麗同誌作為棒法教練,受包大成同誌領導!”

黃小菊一席話,解除了牛麗麗的總教練一職,牛總經理成了包大成總經理助理的手下。

“我……”牛麗麗還要強辯。

“就這樣定了!”黃小菊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回旋餘地。

在黃小菊的大力支持下,包大成榮升總教練,吃水不忘挖井人,包大成殷勤說道:“請黃主任擔任培訓班的政治輔導員,要說政策水平,我們都不如黃主任。”

黃小菊想了想:“可以,不過我很忙,培訓班的事,還請包總教練多費心。學員的政治思想工作,千萬不能放鬆。”黃小菊語重心長,她最擔心的就是,婦女同誌們手持鐵棒身懷絕技,卻又不懂三從四德,整日打打殺殺,葫蘆街就沒法和諧了。

那包大成一窮二白,啥也不會,竟然忽悠成一個總教練,牛麗麗大為不滿,鼻子一哼:“我有一個建議。”

“什麽建議?”黃小菊問道。

“包大成要兼任陪練!”牛麗麗說道:“女人練功,沒有陪練怎麽成。一個月前,包大成偷老娘的內褲,跟老娘打了一架,雖然不敵老娘,但對老娘的棒法最為熟悉。此外,他對多位婦女實施人工呼吸,說起來是救人,其實,和色狼幹的事也差不多,他來當陪練,必然能夠激起廣大婦女同誌們的鬥誌和學習熱情。所以,他是陪練的最佳人選。”牛麗麗說著,斜眼瞪著包大成,包大成暗叫不好。

那牛麗麗從領導變成了屬下,心頭不服,要包大成當陪練,分明就是要借練習的名義,暗下毒手。就算牛麗麗不下手,那些婦女同誌們也會痛下殺手,她們對色狼的仇恨程度,已經到了憤青的地步!其滿腔仇恨可以無限擴大到凡是和色狼沾邊的所有人和事,包括人工呼吸。

“這個這個,是不是再商量?”包大成急忙推脫。

黃小菊說道:“牛麗麗同誌的這個建議非常好!沒有陪練,尤其是沒有一位懂業務的陪練,是萬萬不行的。包大成同誌請放心,陪練是點到為止,廣大婦女同誌們絕不會把你一棍子打死……”

包大成心頭絕望,一棍子打死倒也一了百了,打成個殘廢這可怎麽得了。

黃小菊繼續說道:“另外,我差點忘了,上次被包大成同誌人工呼吸的十三名婦女同誌曾經到咱們居委會打聽牛麗麗同誌的下落,也要求學習‘三自’棒法,她們不堪騷擾,嫉惡如仇,求學心切啊。如果包大成同誌能夠手把手指點她們棒法,效果肯定不錯。”

包大成差點背過氣去,一個牛麗麗都招架不住,還有十三位嫉惡如仇的婦女:“方,方主任,航空母艦很、很是強大,我聽說,艦長都是受過長大十年的專業培訓……”包大成妄圖偷換概念,將鐵棒換成航空母艦。上級領導如果腦子沒進水,一定不會指派包大成同誌去指揮航空母艦的。

“包大成,是請你陪練‘三自棒法’!不是航空母艦!”牛麗麗馬上糾正了包大成的概念不清。

“都一樣都一樣!”包大成還在抵賴。

黃小菊知道,包大成同誌的思想工作,必須本著循循善誘的精神,而不能過於強硬,於是,黃小菊和顏悅色:“大成啊,你想想,革命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砍頭隻當風吹帽,而你呢,僅僅是可能挨是幾悶棍,注意,僅僅是可能,因為,你還可以躲嘛。所以,你將受到的損傷,比先烈們要輕得多。大成啊,你的事業比先烈們崇高,你所經曆的磨難,比先烈們微小,這樣一比較,你還有什麽可顧慮的?”

“包大成,你答應不答應!”牛麗麗的鐵棒咚的一聲砸在地板上。

黃小菊和牛麗麗軟硬兼施,包大成苦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不管是居委會黃主任還是牛麗麗包大成,對婦女同誌們自立自強自愛的認識,都陷入了一個誤區。

他們想當然地認為,婦女們掌握了三自棒法,就能夠揚眉吐氣翻身做主人,其實不然。

在當今時代大潮中,一個人自立自強自愛的基本標準,不是看他(她)會不會棒法,而是看他(她)有沒有房子。這不僅適用於婦女,更適用於男士。

按照這個標準,張無忌算不得自立自強自愛,因為他沒房子,郭靖也不算,他是黃老邪的上門女婿,隻能算是個啃老族。

這兩位大俠都做不到自立自強自愛,更何況包大成。

包大成沒房子,牛麗麗算是有房,可那房子違章,也隻能劃入無房戶。兩位教練自己都做不到自立自強自愛,卻要教育廣大婦女同誌們自立自強自愛,這簡直就是誤人子弟!

所以,三自培訓班先天不足,埋下了巨大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