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是你嗎?”邱慧慧衝到包大成身邊,深情問道。

“在下姓包,名大成,今天攜女朋友肖纖纖、兄弟曹二坨登門拜訪鄔大順先生,與這位女士初次見麵,還請多多關照。”包大成朗聲說道,他是希望他的話能傳到鄔大順的耳朵裏,以表明他與邱慧慧素無瓜葛,而且,他現在也有女朋友了,這位女朋友要比邱慧慧漂亮三分。

“大成,我是邱慧慧!”邱慧慧說著,竟然熱淚盈眶。

包大成看見邱慧慧的淚水,心頭大為感慨,原來邱慧慧對他還是有感情的,想當初他被學校開除,邱慧慧就像躲瘟神一樣躲著他,那個時候,包大成對邱慧慧的落井下石的行為極為憤怒,現在看來,是有些錯怪她了。包大成不由得心頭一軟,就要相認,忽然看見身邊的肖纖纖,心頭一凜,定下神來——此時萬萬不可與邱慧慧重續前緣。

此時若是與邱慧慧相認,有三大不妥之處:第一,時至今日,包大成內心深處,已經沒有了邱慧慧,他的心裏藏著一個魔女,連仙女譚苗苗都擠不進來,更不要說是邱慧慧了。第二,邱慧慧已經住進了鄔家,就是鄔家的少奶奶,鄔大順的老婆,此時與邱慧慧相認,就算包大成心中坦蕩,那鄔大順也會疑神疑鬼,這會誤了大事。第三,那邱慧慧眼淚汪汪,顯然是對這一段婚姻極不滿意,在這種情況下,包大成更要退避三舍,否則,怨婦纏身,後果嚴重。

於是,包大成一咬牙,順勢挽住了肖纖纖的胳膊,做相依相偎狀,昂然說道:“原來是邱女士,在下包大成攜女友肖纖纖給邱女士請安!不知邱女士有何見教?”

邱慧慧的淚水奪眶而出:“包大成,難道我們同學一場,你都忘了!”

包大成故作迷茫狀,仔細打量了一番邱慧慧,說道:“麵生,麵生得很,敢問這位同學,是中學、小學還是幼兒園?”包大成偏偏不提大學,一提大學,包大成就不會說謊了。

“包大成!你心夠狠!虧得大順他還說你是條好漢!大順啊……”邱慧慧竟然當著眾人的麵,嚎啕大哭,撒開腳步,掩麵而去。

包大成望著邱慧慧的背影,目瞪口呆,那邱慧慧痛哭之中,喊得是“大順”而不是“大成”,與怨婦特征極為不符。

包大成正在發呆,就見人群之後,走出一位老者,此人皮膚黝黑,須發皆白,麵色精瘦,精神卻有些萎靡。

老者來到包大成麵前,問道:“包先生,老朽邱有財。你當真不認識邱慧慧?”

包大成嚇了一跳,那邱有財就是招財公司的創始人,邱大順的爸爸,此人名震南北,包大成早就如雷貫耳,如今麵見真人,包大成有些心虛,慌忙作答:“不認識!”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否定同學關係,免得這一對父子疑神疑鬼。

“送客!”邱有財大喝一聲。

眾人舉起了棍棒。

包大成還想理論,卻被肖纖纖輕輕捏了捏手心。

包大成隻得衝著邱有財深鞠一躬:“邱老先生名震海內,包大成仰慕已久,今天天色已晚,在下禮數不周,多有冒犯,還望邱老先生海涵,容在下改日登門拜訪。”說著,轉身出了邱家大門。

包大成、肖纖纖、曹二坨剛剛邁出門坎,就聽哐當一聲,大門緊閉。

包大成望著黑漆漆的大門,一聲長歎。

曹二坨粗聲粗氣叫道:“肖纖纖,幹嗎要走?他們不就仗著人多嗎,老子早就看清楚了,裏麵沒有一個練家子,動起手來,就憑我和包總的功夫,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肖纖纖歎道:“真要動起手,他們不見得有來無回,咱們倒是真的無顏回上江城了。”

肖纖纖說得沒錯,這還沒見到鄔大順,先把鄔大順的家人打了,那鄔大順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與包大成合作了。

“可那鄔大順也太可惡了!當初,他和包總結拜兄弟,既然是兄弟,那就是誓同生死,兄弟有難,大哥就要赴湯蹈火!可是,今天咱們大老遠而來,他狗日的藏著不露麵,這他娘的算什麽大哥!”曹二坨罵道。

肖纖纖皺了皺眉,說道:“我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曹二坨大叫:“澳大利亞那邊都火燒眉毛了,還他娘的不是時候!”

包大成急忙製止住曹二坨,問道:“纖纖,你看出什麽了?”

肖纖纖搖搖頭:“也沒看出什麽。隻是覺得,鄔家是大戶人家,應該是講門風懂禮儀的,至少也該講究個八榮八恥,就算鄔大順不想見我們,也用不著出言不遜,更用不著興師動眾,隨便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客客氣氣把我們打發掉。我看,鄔家的人個個心浮氣躁,尤其是你那女友邱慧慧……”

“前女友!”包大成趕緊強調一句:“我現在與她形同陌路,毫無瓜葛。”

“嗯,前女友,”肖纖纖繼續說道:“你這位前女友的表現,很是奇怪,一見到你,就像嬰兒見到父母,掉隊的士兵見到大部隊……”

曹二坨說道:“這有什麽奇怪的,那邱慧慧有眼無珠,蹬了咱們玉樹臨風品德高尚的包大哥,嫁給個黑碳團,現在後悔了唄,想回到咱包總懷抱裏唄。包大哥,兔子不吃回頭草!她後悔她的,你可千萬要站穩立場,兄弟我們堅決支持你和肖總……不,譚苗苗……”

“她是我妹妹!“包大成喝道。

“那麽柳青青……”

“她嫁給李大北了!”

“大哥,你不會是想著那母夜叉吧?”曹二坨一臉的苦相。

包大成一臉的尷尬,曹二坨說的沒錯,包大成的心裏,隻有一個母夜叉,可是,誰都知道,包大成三番五次遭到母夜叉的毒手,要是承認心目中隻有陳思思,那就等同於受虐狂,等同於變態。包大成知道,如果他把陳思思領回家,媽媽不答應,小姨不答應,大成實業的眾兄弟也會堅決不答應。

肖纖纖皺著眉頭斥道:“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裏東拉西扯!我現在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邱慧慧絕不是要吃回頭草!”

“你怎麽知道?有什麽證據?”包大成和曹二坨同聲驚問,心頭卻是都一陣輕鬆。

“沒有證據,就是憑女人的直覺!”肖纖纖說道:“據我察言觀色,邱慧慧熱切盼望與你相見,但是,肯定不是要和你重續前緣。”

“那是為什麽?”包大成糊塗了

“我估計,應該與鄔大順有關。”肖纖纖說道。

曹二坨一撇嘴:“還不是的,邱慧慧與鄔大順生活不幸福,就想起咱包總了……”

忽然,黑漆漆的臥牛崗大門,哐當一聲向兩邊敞開,門樓上,所有的彩燈、射燈、日光燈全部打開,原本漆黑的大門前,頓時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大門裏,兩隊人從大門中魚貫而出,每隊十人,共二十人,分八字依次排開,從門樓下一直排到了門前的馬路上。

曹二坨大喝一聲:“來得好!”拉開架勢:“老子今天晚上正手癢,來來來,不怕死的一起上,老子管教你們手來手斷,腿來腿斷!”

肖纖纖急忙喝道:“曹二坨,不得無禮!人家不是來打架的!”

包大成定睛一看,隻見這二十人,手裏都操著家夥,但不是棍棒,而是大紅燈籠,一共二十盞大紅燈籠,把整個門樓映照得喜氣洋洋,一派祥和,完全沒有打架鬥毆的氣氛。

三人正在錯愕,隻見門樓下,那位倭瓜臉的家夥衝著包大成深鞠一躬,然後轉身麵向大院裏麵,高聲叫道:“有請鄔老太爺!”

門樓中央,出現了鄔家老掌櫃鄔有財蒼老而雄健的身影。

鄔有財急走數步,來到包大成麵前,抱拳說道:“今日貴客臨門,下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貴客,這都是老朽管教無方,還請包先生、肖女士、曹先生海涵!”

鄔有財話音剛落,兩邊二十人同時鞠躬,同時喊道:“恭迎包先生駕臨臥牛崗!”

二十人同聲高呼,聲震九天,頗有氣勢,包大成和曹而坨全無思想準備,驚得一個趔趄。

肖纖纖卻是一臉鎮定,她有些見識,早就看出鄔家的人有些古怪,剛來的時候是棍棒相見,一會兒,又變成大紅燈籠高高掛,古怪之人做出古怪之事,倒也不奇怪了。

所以肖纖纖盈盈下拜:“都是我們來得太晚了,不是時候,打攪了鄔老太爺休息……”

“正是時候!”鄔有財慌忙說道:“不早不晚,正是時候!在這個黑夜茫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的日子裏,三位光臨寒舍,如同一座等他,驅散了茫茫黑夜,照亮了夜色中的臥牛崗,給老朽一家帶來了萬丈光芒……”

包大成十分慚愧:“鄔老先生,照亮臥牛崗的是您家的門樓上的射燈和大紅燈籠!”

鄔有財正色說道:“包先生此言大謬,臥牛崗的射燈和大紅燈籠都是徒有其表,如果沒有你們,就算老朽安裝上人造太陽,也照不亮這茫茫黑夜!你們是電源,是光明,是太陽,是氫彈爆炸時的光輻射,上帝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