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無懷疑,兩幅畫的確是一幅畫剖出來的,兩幅都是真跡!
各位看官,品鑒這兩幅畫的,都是見多識廣學識淵博的大牌專家、業內泰鬥,原本不會這麽容易就看走了眼,實在是因為,把一幅畫剖成兩幅畫的手法,實在是匪夷所思。這要有兩個極為苛刻的條件:第一,剖畫之人必須是一位絕世高手,換了別的任何人,誰都不敢做這種手術;第二,畫作者必須是筆力蒼勁,墨跡直透紙背,天底下能畫出這種畫的,隻有八大山人朱餌,而朱餌的作品中,也僅有寒鴉圖這一幅畫,墨跡能夠直透紙背。
所以,這種事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任憑那些專家泰鬥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這一層。
如今,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雷大眼看出了行藏。
那雷大眼經此一役,一戰成名,博得了“大眼”的稱號。
雷好古當機立斷,立馬宣布隱退,將匯寶齋全部交給了雷大眼。
所以,各位看官,那雷大眼年紀不過三十歲,卻已經是圈內響當當的人物,輕易不肯露麵。
如今,包大成六人帶著一包破金爛銀登門,竟然驚動了匯寶齋的掌門人雷大眼,實在是個天大的誤會
那雷大眼身為匯寶齋的掌門人,古玩界的大牌專家,不僅親自出麵,而且,盛邀包大成到後麵詳談,這種待遇,自從上次寒鴉圖事件後,就沒有在匯寶齋發生過。
道理很簡單,三年來,沒有值得雷大眼親自出麵的貨。
那雷大眼今天給了包大成一個天大的麵子,一是因為包大成無意之間組成了一個疑似文物走私團夥,二是因為,那雷大眼曲高和寡,閑著心慌,今天看包大成一夥來得有些氣勢,一時技癢,想看個究竟。
不過,包大成不是古玩界的人,他不知道雷大眼的名頭,這也是隔行如隔山。他要是知道雷大眼是個什麽人,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趕緊抱著他的破金爛銀落荒而逃,免得丟人現眼。
包大成沒聽說過雷大眼的名頭,自然心中坦然,見有人邀請,毫不推辭,此行的目的是用那些首飾換錢,隻要能順利脫手就行,客隨主便嘛。
雷大眼帶著包大成六人,穿過大廳,七拐八拐,來到了一間裝飾極為雅致的書房。
書房裏擺滿了各種奇珍異寶,都是珍品,搞古玩這一行,都是講規矩的,櫃台裏擺的,絕大部分都是假的,就算有幾個真東西,也是上不了層次的普通玩物,而真東西,都擺在後麵,也就是主人家的書房裏,這樣,一來安全,二來,也能襯托出主人家的實力和品味。
而這個擺放寶物的書房,一般是不輕易示人的。能夠進入這個書房的,要麽是至親之人,要麽就是大主顧,主人家要在這裏顯示自己的誠意和實力。
雷大眼看古董的眼力是一流的,但是,他看人的眼力有些濁,這不,把包大成這位懷揣破金爛銀的家夥,當成了奇貨可居的大主顧,引進了他的書房。
而包大成根本不懂古玩界的規矩,也看不明白一屋子的珍品,他要是懂規矩,一看到滿屋子的珍品,嚇也要把他嚇跑。
眾人進入書房,分賓主而坐。包大成和錢多多大刺刺坐在了主賓座上,與古玩界大師雷大眼分庭抗禮,熊勝利、鄭豹、黑九、廖石龍環立包大成錢多多周圍。
雷大眼這才拱手說道:“鄙人雷大眼,匯寶齋的大掌櫃,請問幾位……好漢,尊姓大名?”雷大眼想了半天,使用了“好漢”這個尊稱,因為,他認定這是一夥江洋大盜。
搞古玩的人,不怕江洋大盜,相反,他們都喜歡江洋大盜,因為,隻有大盜手裏才有真貨。而江洋大盜要把手裏的真貨變現,隻有求助於古玩商。所以,兩者是相輔相成,彼此心心相印,話不點破,卻十分默契。
包大成也搞不懂自己怎麽就成了好漢,更沒聽說過雷大眼的名頭,隻是出於禮貌,也拱手說道:“久仰久仰,在下包大成,大成實業副總經理,今日登門,還請雷大掌櫃多多關照。”
包大成這幾句話,本是客氣話,可在雷大眼聽來,卻是暗暗點頭,愈發印證了他對包大成等人的判斷。
首先,包大成聽到雷大眼的名頭後,表現出不亢不卑,極有大將風度,這讓雷大眼暗暗佩服,佩服之餘,更加肯定包大成手裏有貨。其二,包大成的頭銜,是大成實業的副總經理,這個大成實業,雷大眼根本就沒聽說過,這就和包大成沒聽說過雷大眼的名頭一樣,屬於隔行如隔山,但是,雷大眼也知道,江洋大盜們都有一個什麽總經理。總裁之類的合法頭銜,用於隱蔽身份。尤其是搞古玩這一行的,總不能直接叫一個盜墓有限責任公司吧。第三,包大成要請雷大眼“多多關照”,這是盜墓賊的常用語,盜墓賊搞到的東西,如果古玩商不關照,就是一堆廢銅爛鐵。
雷大眼再無懷疑,說道:“好說好說,匯包齋向來以誠信為根本,還請包先生出示寶貨,讓鄙人看上一看,如果確是真品,價錢嘛,咱們好商量。”
還沒等包大成回話,錢多多就急不可待地把包袱推了過去,沒好氣地說道:“雷大掌櫃的,你好好看看這些東西,都是貨真價實的好首飾,你們櫃台上的小夥計就出八千五,這也太欺負人了!我可告訴你,要是你們這樣做生意,我們大成可不是好惹的!哼!”
錢多多一個人來的時候,在櫃台上被一個小夥計就打發了,現在包大成來了,大掌櫃親自出麵,還書房接待,規格待遇天翻地覆,所以,錢多多此話,就是一副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真心表白。
而在雷大眼聽來,錢多多那話裏透著威脅,如果匯寶齋不識貨,麵前這位深藏不露的包大成,定不會善罷甘休。
雷大眼高度重視,急忙從抽屜裏摸出一副白手套,戴著手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輕輕拿起錢多多的金項鏈,然後輕輕放下,又輕輕撿起翡翠手鐲,再輕輕放下。
一會兒,把錢多多的首飾全部看了個遍,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回包袱裏。
最後,拿起郝玉秀的銀手鐲和翡翠墜子,眉頭結了個大疙瘩。
不管是錢多多的首飾還是郝玉秀的首飾,金也是金,銀也是銀,翡翠也是翡翠,倒是一樣都不假。
可是,這些東西,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雷大眼這位古玩界知名專家、匯寶齋大掌櫃的親自鑒賞,事實上,連櫃台上那位小夥計出麵都有些過了,那小夥計是雷大眼的高徒,在匯寶齋也算是個高層次員工。
要鑒定這包東西,隻要一個普通學徒就足夠了。所以,那小夥計見到錢多多的時候,才表現得十分傲慢。
可問題是,現在這包破銀爛銀到了雷大眼手裏,性質就發生了質變。
因為,這裏麵有一個先入為主的問題。
雷大眼先入為主地認為,包大成這夥人進了他的書房(當然,這是他自己邀請的),他們的東西經過了大掌櫃的慧眼,這說明,這裏麵一定有玄機!
這包東西貌似平凡,但一定有其不平凡的地方。正所謂,大巧若拙,大像無形,深藏不露。
所以,這包破金爛銀越是平凡,雷大眼越是不敢怠慢,反複品鑒,把玩良久,搜腸刮肚,想找出其中的不平凡之處。
按理說,雷大眼作為品鑒者,應該先問一問東西的來曆,搞清楚出處,再慢慢觀賞。可是,那雷大眼自視甚高,見多識廣,很多東西經他一眼,就能說出個來曆,這是他的絕技,雷大眼沒事就喜歡賣弄,顯得自己極有學問,又能鎮住賣家,所以,從來就不屑於向賣家追問來曆。
其實,雷大眼一眼就看出了這幾樣東西的來曆,就是大街上金店銀店打出來的。這個來曆太普通了,太沒有想象空間了,太出乎雷大眼的預料了,所以,雷大眼反倒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所以,雷大眼反複把玩,不敢下結論。
看來看去,雷大眼看出了門道。
錢多多的那幾樣首飾,什麽金項鏈、翡翠手鐲、鉑金戒指什麽的,都有發票和證書,出處很明顯,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這個可以下定論。
而郝玉秀的銀手鐲和翡翠墜子,沒有證書也沒有發票,來曆不祥,這引起了雷大眼的高度重視。
各位看官,那雷大眼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包大成一行是帶著國寶級的東西來的,既然那銀手鐲和翡翠戒指的來曆不明,弄不好,弄不好,這“國寶”就是它們。
所以,雷大眼拿著銀手鐲和墜子,反複觀看,動用了十副放大鏡,看來看去,得出一個結論,這副手鐲和翡翠墜子都應該是民國時期的東西,而且,產自民間作坊。這種東西滿大街都是。
但是,這個結論很快又被他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