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思正在辦公室裏,捧著新鮮出爐的《上江晚報》,萬分愜意地欣賞她的處女作《農民工生存狀態堪憂》。

這篇文章被刊登在了頭版頭條,文章結尾處,“見習記者陳思思”一行黑色的小鉛字,在陳思思眼裏,就如同是天安門城樓上的金字標語,熠熠生輝光芒萬丈,照得陳思思腦子一陣陣眩暈,一張小臉紅得可愛。

陳思思是驚世駭俗的美女,這樣的美女,一旦綻放出笑容,必然是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

所以,陳思思麵帶嬌笑的時候,辦公室裏原本有三男三女,三女不堪忍受陳思思攝人心魂的花容月貌,憤然離去,三男當中,有兩男嘴角掛著哈喇子,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隻有《上江晚報》的青年俊傑熊勝利,狀態還算穩定,雖然進入了半入定狀態,距離入定隻有一步之遙,但腦子還算比較清醒,基本上處於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熊勝利是唯一一個能在陳思思的笑容麵前,還能保持一半清醒的男人。

熊勝利之所以有此定力,有兩個原因,其一,他是一位帥哥!其二,他是《上江晚報》的青年才俊!

我們先分析一下帥哥問題。如果不戴有色眼鏡,從純粹人類學的角度公正客觀地看待熊勝利同誌,熊勝利絕對是超一流帥哥。其在男人中的地位,與陳思思在女人中的地位是相當的。陳思思是國際化美女,熊勝利則是國際化帥哥,身高一米八五,肩寬背挺,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舉止得體,溫文爾雅。出身高級領導家庭,攻讀於英國牛津大學,專攻新聞專業,並周遊歐美,視野寬闊,這使得他兼具英國紳士風度和中國儒家內核,內外兼修,才比宋玉,貌比潘安,風度不下於布萊爾,思維堪比蘇格拉底,在報社,乃至整個上江城,都是鶴立雞群,風光無限。據說,熊勝利帥哥上街之前,必須先要廣而告之,以免部分心理素質較差的女士猝不及防而暈厥倒地。

平心而論,這樣的帥哥,是應該受到女孩子的高度重視乃至神魂顛倒的,因為從遺傳學角度,他所攜帶的基因應該算是值得保留延續下去的,就算有女孩子為他一失足而成千古恨,那也算是為人類的延續做出了自己應有的貢獻。

筆者要交代的是,熊勝利同誌的先天自然條件和後天自身修養,均具有極高的造詣。從先天上講,熊勝利是個帥哥,剛才已經給各位看官說清楚了,需要補充的是,熊帥哥的爹,絕非等閑之輩,乃是上江城前市委書記,現在已經卸任,但仍在發揮餘熱,被上江城廣大幹部群眾尊稱為熊老,他的意見,市委市府從來都是高度重視。所以,熊帥哥作為根紅苗正的無產階級接班人,能夠順利進入在黨和人民的喉舌部門,並迅速紮下根來,得到報社秦主編的高度認可。

現今剛滿而立之年的熊勝利,獲牛津大學博士學位,按照引進重點學科帶頭人的途徑進入《上江晚報》。熊勝利來到報社後,沒有當什麽見習記者,而是直接當上了報社的主編助理,進入了領導層。進入報社後的表現,按照官方評價,是“思想活躍,與時俱進,銳意改革,成績突出……。”所以,盡管當初熊勝利進入報社,有官二代嫌疑,引起報社員工的集體不滿,可時過一年,世易時移,熊勝利在報社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績,原先對熊勝利有著偏見的同仁們,卻再也不翻熊勝利的舊賬,反而對於熊勝利的到來,抱著應當如此的態度。

總之,帥哥熊勝利不管是容貌、氣質還是工作能力,均具有極高的造詣,心理勢能極高,這使得他在超一流美女陳思思麵前,尚能保持一定的清醒度,而不至於嘴角流出哈喇子。

所以,當陳思思的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陳思思的興奮點在報紙上,其他兩位男士的興奮點在陳思思的臉上,均對鈴聲充耳不聞,隻有保持著一半清醒的熊勝利,聽到了鈴聲。

熊勝利急忙走過來,推推陳思思:“電話。”

“哦。”陳思思猶自捧著報紙。

“你的電話。”熊勝利隻得提高了嗓音。

陳思思極不情願地放下報紙,拿起了桌上的手機:“喂……”

電話裏,響起一個急切的男高音,像是公雞打鳴:“陳圓圓女士……”

“打錯了!”陳思思說著掛斷了電話,伸手又去抓報紙。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陳思思一把抓住電話:“跟你說打錯了……”

“沒錯,沒錯,是包大成同誌介紹我來找你的!”

陳圓圓這個名子,有且隻有對包大成使用過。陳圓圓對包大成的印象很不佳,愚蠢、懦弱、蔫而吧唧、活脫脫一個衰到了家的衰哥,不過,畢竟在一起同仇敵愾了兩次,盡管,包大成與悍婦牛麗麗關係可疑,但在吉斯吉的招工攤位上,包大成挺身而出,表現雖然懦弱,但總是為了陳思思出頭,更何況,陳思思的處女,也有包大成的功勞,不能太不給麵子。

“你是誰?”陳思思沒好氣地問到。

“我是吉斯吉商場總經理趙達,昨天在勞務市場,純屬誤會,誤會。”

陳思思這才想起,那公雞嗓子聽著耳熟,原來就是那個以貌取人的金絲眼鏡。昨天,陳思思身為吉斯吉的大小姐,遭到趙達的一番奚落,倒也不以為意,一則,不知者不為罪,那趙達雖然是上江城吉斯吉的總經理,可在整個吉斯吉集團公司裏,隻能算是個小人物,哪裏見過總裁千金。二則,趙達的奚落,也說明了她的化妝表演十分成功,這正是她需要的效果。陳思思隻是沒搞明白,那金絲眼鏡怎麽和包大成攪到一塊去了。莫非包大成落入了趙達的魔爪,嚴刑逼供,意誌極不堅定,供出了“痛打”金絲眼鏡的同謀陳圓圓?陳思思警惕起來。

“找打?”陳思思。

“趙達,這個,趙匡胤的趙,達人的達。”趙達不忘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啥事?”

“是這樣的,陳圓圓同誌……”

“我不是同誌!”

“陳圓圓小姐……”

“我不是小姐!”

“對對對,你現在不是小姐了,”電話裏的公雞嗓子非常善解人意:“一個人犯了錯誤不要緊,隻要知錯就改,痛改前非……”

“我犯了什麽錯?我痛改什麽前非?”陳思思怒道,看來,那趙達昨天在勞務市場栽了麵子,今天是來逼迫陳思思認錯的。陳思思不是包大成,哪能輕易向惡勢力低頭:“姓趙的,想讓我低頭,癡心妄想!”

“不敢,不敢,”趙達的語氣依舊謙卑:“請陳圓圓小姐放心,我們商場的政策是,既往不咎著眼未來,對於陳圓圓小姐的過去,吉斯吉絕不追究,聽說陳圓圓小姐立誌從良……”

“從良?我什麽時候要從良了!我幹嗎要從良!”陳思思勃然大怒,這一怒,思維出現了混亂,本來,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要否認從良,而是要否認當過“小姐”,結果,陳思思盛怒之下,本末倒置,“從良”兩個敏感字眼被她反複強調三次,且音色高亢,在辦公室裏震蕩往複。傳到了包括熊勝利在內的三位男士耳朵裏,另外兩位被震倒在地,熊勝利定力還好,雖然沒有倒地,但也是一個趔趄,撞在了陳思思的辦公桌上。撞翻了茶杯,那張印著“見習記者陳思思”鉛字的報紙,頓時泡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