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勝利騎虎難下,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所以,凡事應該順勢而為,且不可逆天行事!柏拉圖說過,人不可能踏進同一條河流。孔子也說過,逝者如斯夫。他們說的都是同一個道理,那就是,人生一去不複還,所以,一定要珍惜現在,把握未來,堅定信心……”
“吉人自有天相!”郝玉秀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對,對,郝大姐總結得非常好,就是這個意思!”熊勝利說道。
“熊勝利,你他娘的說了半天,原來都他娘的是廢話!”牛麗麗總算聽明白了。
包大成站了起來,高聲說道:“小姨,姨父說的不是廢話,是至理名言!姨父是在鼓勵我,一切要順其自然,不可好高騖遠。我懂了,小姨,姨父,請你們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怎麽做?”牛麗麗和熊勝利同聲問道,其實,熊勝利比牛麗麗還好奇,他那番話到底給了包大成什麽啟示。
包大成高聲說道:“我去做保安!”
“啥?”郝玉秀、牛麗麗、熊勝利都是大吃一驚,以為聽錯了。
“做保安!”包大成一字一句地說道。
“為什麽?”熊勝利大惑不解。那包大成現在雖然一無所有,可畢竟曾經做過兩家公司的市場部經理,好歹也是白領出身,要從頭再來,也是從白領開始,這包大成卻要幹保安,這保安肯定不是白領,就是算成藍領,也比較勉強,在他的印象裏,保安這個行當,大多是青年農民工進城時的一個過渡行業,農民工剛進城的時候,沒基礎沒人脈,但有力氣,先幹幹保安站住腳,一旦有了機會,馬上跳槽。
“姨父,你有所不知,經過一年的磨練,我在智力、自信心、經驗等方麵,均有很大的進步。但是,在意誌品質上,進步不明顯,很容易就被美女忽悠,尤其是麵對母夜叉式的美女,我的表現太懦弱了,不敢奮起反抗,任人擺布,從而釀成了今天的悲劇。如果當初我有著鋼鐵般的意誌品質,豈能落入陳思思的圈套而不能自拔!而保安這一行,恰恰是最磨練人的意誌的!而且,我跟著小姨學了武功,專業對口,我決定,從保安做起,一步一個腳印,創造輝煌的明天!”
包大成說完,小屋裏,立即爆發起了熱烈的掌聲。
解決了包大成的前程問題,大家心情舒暢,四人言談甚歡,不知不覺到了夜裏十二點,外麵雨下個不停,到了這個時候,牛麗麗再不忍心把熊勝利逐出門外,大家決定就寢。郝玉秀和牛麗麗上樓,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熊勝利和包大成則在樓下搭地鋪。
熊勝利留在了牛麗麗家,雖然還沒有留在牛麗麗的床上,但已經非常滿足了,尤其是名正言順當上了包大成的姨父,這雖然僅僅是個稱呼,但包含著深刻的內涵,它證明,穆桂英接納了楊文廣。
各位看官,楊文廣是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小白臉,軟飯吃得理直氣壯,不僅不讓人生厭,反而深受全國中老年婦女的愛戴,流芳百世。熊勝利暗下決心,一定緊密團結在穆桂英的帥字旗下,要做一個楊文廣式的好男人。
隻是,麵對侄兒包大成,熊勝利心存愧疚,畢竟,包大成坐班房的事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不敢把這事向包大成坦白,更不敢向牛麗麗坦白,隻得憋在心裏,這一晚上,把個包大成伺候得十分周到,鋪床、打洗腳水、拿拖鞋、遞毛巾,以緩解心中的愧疚。那熊勝利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從來沒伺候過人,所以,動作略顯笨拙,忙得滿頭大汗,不過,他突然發現,古人說得太對了,勞動真是一種美德,他越是累,心裏越是舒服。到了這個時候,熊勝利由衷地承認,牛麗麗能夠稱為穆桂英式的女英雄,那是在長期的艱難困苦中逐步磨練出來的,正所謂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熊勝利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太奢侈了,太糜爛了,太脫離中國的具體國情了,長此以往,不僅要脫離群眾,更有可能與牛麗麗產生巨大的隔閡,熊勝利決定,從今往後,一切都要向牛麗麗看齊,努力提高自身的修養,逐步培養與牛麗麗共同的生活情趣和語言。
所以,兩人睡下來之後,熊勝利躺在被窩裏說道:“大成,能幫姨父一個忙嗎?”
包大成剛剛享受到姨父熊勝利無微不至的服務,心中正過意不去,一聽姨父有求於己,一骨碌從被窩裏跳起來,厲聲說道:“姨父盡管說,包大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熊勝利急忙也從被窩裏跳出來,把包大成按回到被窩裏,說道:“大成,沒那麽嚴重,姨父就是想學習兩樣技能,一是三自棒法,一是獅吼功。”
“姨父幹嗎要學這個?”
熊勝利想學習三自棒法和獅吼功,主要是為了培養與牛麗麗的共同生活情趣,不過,這話熊勝利不好意思說出口,沉吟片刻,熊勝利說道:“大成,你也知道,那母夜叉陳思思和我在一個報社工作,這個魔女有些手段,據說是散打八段,她仗著自己有些武功,在報社裏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所不為,其行徑令人發指啊,就拿你的事來說吧,她出賣朋友倒行逆施,報社上上下下無不恨之入骨,敢怒不敢言啊!尤其是我,對陳思思的暴.行,是看在眼裏恨在心裏,可是,我的武功不行啊,難以與之抗衡,所以,我要學習三自棒法和獅吼功,替你,也替全天下受壓迫的勞苦大眾伸張正義!”
熊勝利一席話,讓包大成滿腹感慨,有關陳思思出賣他的說法,包大成也是將信將疑,不管怎麽說,他吃這個魔女的虧吃得太多了,陳思思以前做的很多事,都是給包大成下絆子打悶棍,那陳思思猛不丁為包大成出了一次手,而且還很不成功,不僅沒救得了他,反而鬧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的臥底身份。可是,媽媽也說了,陳思思不是壞人,莫非,她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
“姨父,陳思思是我師叔,你就是學了三自棒法,也打不贏她的。”包大成怏怏說道。
“沒關係,沒關係,常言道,技不壓身嘛,學了總有好處的。”
“那好吧,姨父,我現在就教你,”包大成說道:“就從獅吼功開始吧,這獅吼功,先要凝神定氣,氣沉丹田,沉肩墜肘,氣發於胸,現在跟我學,啊!”
“啊!”
“啊,啊,啊!”
“啊,啊,啊!”
窗外,層層秘密的細雨敲打在窗台上,沙沙作響,小屋裏回蕩著包大成和熊勝利的吼叫,一聲接一聲,像是兩隻荒原上的狼。
包大成的仿佛看見在窗戶玻璃上,一雙水汪汪而惡狠狠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包大成從心低深處,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哎……”
“哎……”熊勝利跟著一聲歎息,學得惟妙惟肖。
第二天一大早,包大成來到保全保安公司應聘。
保全保安公司是一家擁有八百員工的中型保安公司,在上江城排名不靠前也不靠後,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迎接包大成的是一位身形微胖的男子,三十多歲,留著寸頭,小眼睛,大鼻頭,方下巴,坐在辦公桌後麵的轉椅上,神情威嚴地盯著包大成。
事先有人已經告訴了包大成,本次應聘,是由保全公司董事長劉大銃劉總親自麵試。
包大成能夠一睹劉總的天顏,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疾趨數步,來到辦公桌前,雙手呈上求職信:“劉總,本人包大成……”
劉總擺擺手,一指包大成的身後:“坐!”
包大成回頭一看,一百平方米的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張方凳,方凳周圍空空蕩蕩,再無其他桌椅。包大成隻得後退數步,來到方凳前,小心坐下,那方凳隻有包大成的膝蓋高,包大成一坐下,比那劉總矮了一頭,呈仰視。
“本人包大成……”
“住嘴!”劉總大喝一聲:“我問你什麽,你答什麽,我不問你,你半個字也不能說!聽明白了嗎?”劉總說著,一按電鈕,一左一右兩隻一百瓦的大燈射出兩道慘白的光束,聚焦在包大成臉上。
包大成被燈光射得眼花繚亂,隻得低下頭,說道:“明白,明白!”心中卻是有氣,明明是來應聘麵試的,看劉總這這架勢,不像是麵試,倒像是審訊犯罪嫌疑人。
“姓名?”
“包大成。”
“性別?”
“男。”
“年齡?”
“25.”
“籍貫?”
“上江城。”
“職業?”
包大成瞠目結舌,他要有職業,還來這裏幹什麽?
“職業!”那劉總不依不饒。
“這個,這個,自由職業者。”所謂自由職業者,其實就是無業遊民的官方說法。
劉總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老實交待你的問題!”
包大成嚇得一個趔趄,差點從小方凳上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