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臥底?話不能這麽說!”方主任正色說道:“黨員就是要潛伏在廣大人民群眾之中,啊!與群眾打成一片!隨時了解群眾的動向,隨時向組織上匯報!啊,這是黨員的工作方式,這有些類似與臥底,但是,與臥底有著本質的不同!包大成同誌,你在麗麗百貨和纖纖消殺上班,這兩個公司,都是資本家剝削無產階級的工具,組織上很需要一名久經考驗的黨員,打入資本家的內部,監視資本家肖纖纖和牛麗麗的一舉一動,我個人認為,你出身於勞動人民家庭,根紅苗正,是最好的人選。”方主任以為包大成說的是黨員和群眾的關係。
“明白,明白!”包大成這才領悟,原來黨員就是臥底。
“所以,包大成同誌,通過你給黃小菊同誌傳送書信這件事,證明你是一位經得起考驗的好青年,完全達到了黨員的標準,包大成同誌,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可是,隻有一位介紹人還不夠。”按照組織原則,入黨介紹人必須是兩人。
方主任沉思片刻,說道:“我想,黃小菊同誌肯定很樂意做你的入黨介紹人!就這麽定了!我和黃小菊同誌做你的入黨介紹人。你馬上回去,寫一份入黨申請書,交給黃小菊同誌!包大成同誌,我提前祝賀你!”方主任說著,與包大成熱情擁抱。
方主任要和黃小菊一起,介紹包大成入黨,其用意,其實不在包大成,而在黃小菊,這和孔局長蒞臨葫蘆街大搞愛國衛生運動的宗旨是完全一樣的,都是為了能和黃小菊並肩戰鬥。
從此之後,方主任頻頻光顧葫蘆街居委會,打著共同幫助進步青年包大成的旗號,與黃小菊促膝談心,其效果,比孔局長搞愛國衛生運動要好得多。
黃小菊對於介紹包大成入黨之事,也極為熱心。要知道,包大成的身份是無業遊民,按官方說法是“自由職業者”,葫蘆街如果能發展一位無業遊民入黨,那可是黨建工作的一大政績!於是,黃主任和方主任一拍即合,兩人的戰鬥友誼不斷加深,很快就碰撞出火花。
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且說,包大成得到方主任的高度讚揚,並得到了入黨的承諾,心情萬分愉悅,首闊步離開了疾控中心,回到了纖纖消殺公司。
本來,這段時間,包大成因為泄露了疫情,做賊心虛,走路說話都是底氣不足,形象猥瑣。得到了方主任為代表的“組織上”的高度肯定,包大成信心倍增,所以,他昂首闊步走得很認真,做到了挺胸、抬頭、收腹、提臀、目不斜視、孔武有力、心無旁騖、專心致誌,形象十分高大。
一貫猥瑣的包大成突然發現,昂首闊步堂堂正正地走路,真的很爽,那是一種全新的感覺,呼吸平順,全身輕鬆,趾高氣揚,令人欲罷不能。
各位看官,包大成從懂事起,就沒有這樣堂堂正正做過人走故路,他總是懷著強烈的自卑感,小心翼翼畏畏縮縮,原因很簡單,他是一個其貌不揚的衰哥,在他看來,隻有帥哥才擁有昂首挺胸的權力,衰哥是沒有資格放鬆自己的。
然而,今天,他突然發現,原來他也有昂首挺胸的權力和能力,這個全新的發現,令他興奮不已。
剛走到纖纖消殺公司門口,就覺右臂被人一拉,包大成毫無準備,昂首挺胸的架子頓時散了架,身體不由自主向右一拐,轉進了對門麗麗百貨辦公室,隨後砰的一聲,房門關閉了。
昂首挺胸的快感被人無情打斷,包大成心頭惱怒,正要咆哮,一股熟悉的蘭麝之氣撲鼻而來,就覺鼻孔中一陣瘙癢,包大成忍無可忍,打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對麵,猝不及防的柳青青就覺下了一場大雨,花容月貌遭到猝不及防的澆灌。
“包大成,你這個齷齪男!”柳青青捂著被汙染的臉,氣得大叫。
其實,柳青青遭到無情澆灌,責任肯定不在包大成,包大成昂首挺胸自娛自樂,沒招誰沒惹誰,倒是柳青青在沒有征得包大成同意的情況下,強行將包大成拉進了她的辦公室,這是對包大成私生活的粗暴幹涉,一切後果,應該由柳青青自負!
然而,我們都知道,包大成在美女麵前所表現出來的逆來順受,以及柳青青在包大成麵前天然的優越感,使得矛盾的主要責任方發生了逆轉,無辜的包大成成了肇事者,負全責,而事實上的肇事者柳青青,反倒一點責任都沒有。雙方對這一結果均無異議。
所以,包大成同誌真誠而惶恐地道歉:“實在對不起,這都是我平時對自己要求不嚴格,妄自尊大,驕傲自滿……”
“驕傲自滿?我說包大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什麽值得驕傲的!”柳青青一邊擦著臉上的不潔之物,一邊不失時機地打擊包大成的自尊心。
柳青青的話正中包大成的痛處。包大成沒有業績,沒有驕傲的資本,這讓他痛心疾首。雖然,他擁有三重間諜的身份,可這種活路,更加不能公開。業績是需要別人肯定的,如果無人知曉,你哪怕再整出個“911”來,也沒人理你。所以,當初基地組織炸了世貿中心,拉登在第一時間就跳了出來,在全世界人民麵前充分展示業績。
包大成遭到柳青青無情打擊,昂首挺胸的快感消失無蹤,情緒低落。
柳青青把包大成拉近自己的辦公室,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我們知道,柳青青現在陷入兩難境地,要抵抗宋清風,就得聯合包大成,可包大成如今名聲掃地,這對柳青青十分不利。所以,柳青青決定,再次試探一下包大成的口風,看看那晚在多多茶點究竟發生了什麽,根據調查結果,再決定進退。
柳青青湊到包大成麵前,問道:“包大成,大表姐的身體如何?”問完,柳青青迅速後退一步,脫離了包大成噴嚏的攻擊範圍。
“大表姐?”
“是啊,多多茶點的大表姐!她現在的身體……”柳青青雙手環繞在肚子上,做了一個孕婦的手勢,朝著包大成眨眨眼。
有關包大成把某女肚子搞大的傳言,其實並未傳到包大成耳朵裏,所以,天下人都知道包大成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唯獨當事人包大成不知道。
不過,包大成仍然很緊張,他雖然沒把陳思思的肚子搞大,但陳思思的確把他的頭搞大了,疫情泄密,被策反當了臥底,這是彌天大罪,包大成頭上冒出了虛汗:“她,她身體挺好,挺好。”
“幾個月了?”
包大成神經高度緊張,他以為柳青青是問他,當了幾個月的臥底了。
“沒幾個月!才三天!”
“三天!”柳青青一聲驚呼,三天就能把大表姐肚子搞大,柳青青表示嚴重懷疑。
“包大成!請你看著我的眼睛,重新回答我的問題!”柳青青相信,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能夠透露出人的真實思想。
包大成按照柳青青的吩咐,盯著柳青青烏溜溜的大眼睛,柳青青的眼珠水汪汪一片,柳眉婆娑,睫毛長長,忽閃忽閃,攝人心魂,包大成不看則已,一看,頓覺神誌恍惚,就像看見了鍾擺,包大成進入了半催眠狀態,口水滴答而下。
柳青青的眼睛也同時深入到了包大成的眼睛裏,然而,各位看官,我們已經前文交待過,包大成信奉教條是,身懷絕世武功者,必然是精光內斂,雙目無光,神情呆滯。所以,柳青青從包大成的眼睛裏,看見的是一片混沌。
柳青青心中不服,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是顛簸不破的真理,包大成妄圖對抗真理,是不能得逞的!柳青青對包大成這雙混沌的小眼睛展開了仔細搜索,突然,柳青青發現,那一片混沌之下,隱藏著某種隱隱約約的東西。
柳青青大喜,順藤摸瓜,窮追猛打,終於,透過那一層混沌,柳青青發現了幕後的實質所在。
柳青青倒吸一口涼氣!隱藏在包大成的眼睛深處的,是一條蠢蠢欲動的色狼!
這條色狼正對美女柳青青想入非非、躍躍欲試、假戲真做、趁火打劫、張牙舞爪!
柳青青大為恐慌,滿以為利用平庸男包大成對抗鳥人宋清風是一條妙計,現在看來,大有弄巧成拙引狼入室的危險!
各位看官,在柳青青眼裏,包大成就是個無欲無求的中性人,所以,就算她的胸脯遭到包大成的侵犯,柳青青都沒感覺。然而,柳青青這種認識太主觀,太一廂情願,一個嚴峻的事實就是,包大成雖然智商平庸,但絕對是一個生理機能正常的男人,而不是中性人,從某種意義上講,還是一條隱藏很深的色狼!相對於柳青青主觀的認識,陳思思對包大成的認識就要客觀得多,所以,陳思思對包大成的評價,始終是“獸麵獸心”。
如今,包大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柳青青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