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頭屍監1 原創首發 網

夜間的時候,紀傷推開門,那道微弱的光如舊灑在廳上玻璃框內的全家照上,他們依舊保持著微笑,當然,除了那隻白色的安哥拉貓。

此刻已是午夜十二點,逸陽站在門外,依舊有所顧慮。“進來吧,你也不想讓我天天擔驚受怕,對不對?”紀傷回頭笑著問。逸陽最終還是妥協了,跨過那道門檻。“謝謝你的信任。”

紀傷開了燈,整個大廳霎時光亮起來,甚至有些刺眼,宮廷式的宅樓,可視的第二層閣樓,近十三米高的天花板懸吊著一盞百花玻璃燈,四邊按比例間距的區域鑲上了圖案,各自安裝有微小的小燈泡,往下,大廳上一切陳設大多為玻璃製品,一個特殊的富人之家。

“我家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隻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讓人感到平靜的屋子。”逸陽勉強露出微笑,紀傷沒再問什麽,帶著逸陽上了二樓。

屋內沒有其他人,顯得格外寂靜,越是安靜,他越是渴求,可當一旦安靜過度他也會覺得恐慌,這不免讓他想起了方致城被捕那一夜的情形。“你的家人呢?”逸陽問。

“我爸爸媽媽出去外地談生意,需要多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回來,而我爺爺奶奶這幾天一直呆在親戚家,家裏,也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他們放心你一個人嗎?”

紀傷停下腳步,沒有回答,顯然,這句話刺痛了她,逸陽在背後默默看著她這一舉動,幾秒,紀傷繼續向前邁出腳步。

房內天花板的黑跡依舊濃深,像粘在石牆上一趟烏黑的血跡,更像聚集的菌落,不單單是紀傷的房間,她父母以及其餘的空房都是如此。逸陽登上梯子,目光錯落在黑跡上,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它們的氣息,它們,會呼吸,會繁殖。紀傷靜靜地觀望著,觀察著黑跡,也觀察著逸陽的神情。天花板有些潮濕,散發著異味,逸陽用鐵絲在黑跡上攝取了部分樣品,細微地觀察。“那是什麽?”紀傷問。

“微菌。”逸陽收回目光,問紀傷:“你家天花板是什麽時候才出現這些菌落的?”

“大概二十天前,當時隻有很小的區域被微菌附著,但近幾天它們所占據的麵積一直在以驚人的生長速率增大。”

“天花板哪來那麽多積水?”

“這點我無法解釋。”

逸陽沒再問,紀傷猶豫了半刻,改變了語氣,“逸陽,我並非把你當成維修工人才請求你來到這裏的。”

逸陽俯視著她,帶有淡淡的冷漠感。

“我一直相信你是一個出色的通靈人,不是為了紀凝或而今的請求而與你結交為朋友,我們的友誼,不需要有任何目的,對嗎?”

“你太單純了,你不該如此輕易地相信任何人,也包括我。”

他的回答總讓人感到失落,紀傷感到惆悵,盡管她對逸陽的冷漠早有準備。逸陽放下鐵絲,在沒微菌附著的空域輕敲了幾次,板上傳出了微弱的聲響,但不難聽出裏麵是空的。

“這裏有存儲用的暗閣是嗎?”

“嗯,當初建造的時候似乎是為了存放年代久遠的瓷器還有各類酒,現在也不知那時儲存的東西是否在。”

“有鑰匙嗎?”逸陽問。

“有。”紀傷轉身出了房間,數十秒後樓梯間才傳出她的腳步聲,逸陽靜心聽著,出了她那腳步聲外還有什麽潛藏的微弱聲音,微菌的呼吸聲,聚落在小幅度地起伏著,他感受到的自己往往看不到,在他心裏,水是渾濁的,也是動蕩著,這宛如他此刻所感覺到的一切。微菌也有心跳嗎?

“鑰匙。”紀傷舉高手遞給他,逸陽把鐵絲交還給她。微菌粘在鐵絲上緩緩挪了挪,似乎一個獨立的個體。伴隨著金屬的摩擦,那沾滿菌落的白板被打開,一陣陳腐味撲鼻而來,紀傷皺緊眉頭,後退了幾步。取下木板,空口長寬都接近14英寸,且內部能伸入的空間也相對較大,暗閣大約有半米的高度,足以讓逸陽的脖頸及頭部自由轉動,並能看清暗閣底麵。閣內大片都是漆黑,那股異味也格外難聞。

“你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手電。”紀傷剛想離開,逸陽卻叫住了她。“不必了,麻煩你把這個房間的電燈關了。”

紀傷愣在那裏,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關了?那你不就更看不到了嗎?”

“我有打算。”逸陽回答。

盡管感到不可思議,但紀傷還是順從了逸陽。燈滅,房間內僅存的光線來自於窗外的月色,月光,蒼茫也帶著陰深。逸陽逐漸適應了黑暗,他的視野也開始明亮,逐漸地看清每一個細節,此刻,他的視力遠勝於白天,原因,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暗閣中並非毫無一物,積壓的陶瓷大多已經破碎,另外還有許多玻璃槽,裏麵盛放著許多酒瓶,酒香依舊還在,底閣上有些積水,像是濃烈的酒,有像是血,特殊的血。

四周尤為安靜,沒有絲毫動靜,紀傷感到涼颼颼的,沒有任何風吹但卻有著像在冰窖般的陣陣寒氣,紀傷打了個寒戰,目光巡視著四周,一片漆黑,越是安靜她越是不安。閣內除了玻璃及陶瓷外還有一個讓逸陽注目的東西-一個唄打開的木箱。木箱外圍纏繞著無數的黑色線絲,從箱內到箱外露出黑蓬蓬的長色黑線,微微帶有光澤,但越看逸陽越覺得這絲質與頭發無異。

頭發?

逸陽心裏莫名發緊,究竟存放在木箱內的是什麽?打從內心逸陽也感到陰寒,心髒也在急劇跳動,那隻左手不受控製般向前緩緩伸去,慢慢地別開纏繞的黑線,隻需再多幾厘米就能觸碰到箱口,忽然,整個梯子在晃動,逸陽不由得扳緊木板讓自己得以保持平衡。

“紀傷?”逸陽試探性地問。紀傷沒有回複,但逸陽依舊能看清她此刻的位置。逸陽從梯子登下,搭上紀傷的肩膀,紀傷莫名顫抖了一下,似乎在防範著他。在確認是逸陽後她才往逸陽貼近幾步。

“發生什麽事了?”逸陽問。

“你沒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逸陽望了她一眼,隨後觀望著四周,暗閣上傳出了細微的聲響,逸陽抬起頭來,暗閣口忽然探出一顆人頭,半露著,皮膚煞白,雙眼通紅,窺望著紀傷。逸陽拉著紀傷後退了幾步,紀傷什麽也看不到,在她視線裏除了那丁點月光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隻是詭異的陰霾,緊挨著逸陽,而逸陽卻無法開口告訴她自己看到了什麽,他必須顧慮到紀傷此刻不安的情緒。那顆人頭縮回暗閣,樓下此刻傳來了攀爬聲,逸陽拉著紀傷慢慢靠近房門,在牆壁電燈開關上按下了按鈕,未等燈光亮起逸陽便快步拉著她離開。憑著這慢爬的輕聲,逸陽加緊了步伐,而那樓下攀爬的聲音也越來越頻繁。

“我們要去哪裏?”

“不知道!”逸陽隨口而答。

當他們追至一樓時,那掛在牆上的全家福轟然塌下,摔落在地,相框頓時變成碎玻璃,整個一樓大廳已經一片狼藉,那些家具也東倒西歪,那個未知的身影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擾亂了所有的家具,紀傷怒不可徹,怒氣取代了恐懼,家具,甚至連電閘都已經被損壞,與其相連的所有燈泡也早已熄滅,整個大廳就隻剩那盞台燈在孤立閃爍。

人呢?逸陽感到疑惑。

“在二樓!”紀傷指著二樓樓梯。樓梯的石牆上隱隱閃爍著那個身影淩亂的步伐,那個人身穿黑衣,連體帽將它的頭部掩蓋得格外嚴實,從背後追逐,根本無法推斷出它是男是女,序捷在它手裏掙紮,發出淒厲的貓叫聲。紀傷默念著序捷的名字,顧不得什麽,直接衝上樓梯,逸陽沒有預料紀傷這一舉動而未能來得及製止。那個身影加快了步伐,衝上三樓,它的動作格外敏捷,走路也不留半點聲息,竄入黑暗無光的走道。

“別追!”逸陽踏上樓梯,紀傷已經跟上那個黑影的腳步,她想救出序捷。三樓那間空曠的辦公房,那裏有一連的玻璃窗,玻璃窗彼此間僅僅穩鎖著,外麵沒有任何欄杆。窗口,這是它唯一的出路,可這裏是三樓,難道它想跳下去不成。它的確有這樣的打算,踏入窗台,紀傷擒住了它黑袍的後背,那個人緩緩轉過上半身,沒有頭顱,連衣帽內一片血紅,那支脖頸內流動著渾濁的紅液,而它的肌膚卻是青白得嚇人。紀傷反應過來,受驚地她像是觸電般鬆開手,玻璃在那一刻自動地裂開,宛如有一道詭異的力量碾壓著它,瞬間,玻璃往兩麵碎裂,那無頭屍體紮出窗口。玻璃撒落一地,樓下發出劇烈的碎裂聲響。

當紀傷睜開眼的時候一雙手正牢牢地掩住她的頭部,她身前的逸陽替她擋下無數的碎玻璃,他的衣襟以及頭發無不附有碎玻璃,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這是紀傷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逸陽,她感到呼吸格外地急促,逸陽也不自覺把手放開,抖了抖肩膀,那些碎玻璃也隨之落地。

“你受傷了…”紀傷看著逸陽手及脖上的血跡一時不知所措,幾乎寸步不出的她對這樣的情形下該做什麽一無所知,慌忙地從兜裏取出紙巾試圖拭擦他膚上的血跡。

“沒有什麽大礙,不必那麽麻煩。”

“可是…”紀傷覺得愧疚,也有些擔心。

逸陽走近窗台,俯身下望,樓層地麵沒有任何人影,更沒有留下任何血跡,隻有一地的玻璃碎片。

“它還活著,是嗎?”想起那無頭屍體,紀傷依舊心有餘悸。

“它不會再回來找你。”逸陽回答。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隻是,直覺而已。”

“剛才真是謝謝。”紀傷沒敢再問,轉移了話題。

逸陽望向遠處,沒再說什麽。

這之後,逸陽報了警,那群刑警趕來後逸陽暗地裏和他們交談了一些事後便帶著紀傷離開,而到後來逸陽也始終沒有和紀傷提起他與刑警沒交談的內容,他不想讓紀傷這本已恐懼的心再度受驚,這天晚上,紀傷在蘇雲早餐店那裏過了一夜。經過這一次驚魂,紀傷冷靜的心也稍有退卻,追凶手,但她也在事後感到後怕,在某種情景下的她也僅僅是一個瘦弱的女生,絲毫沒有考慮過某些事發生的緣由。

現場清理人員封鎖了現場,高政帶著人手進入宅內搜索處理。那顆人頭安然地擱在木箱裏,似乎就是在不久前被活生生砍下,手段基本與方致城無異,隻是方致城囚在監獄,根本不可能是他。這件事紀傷毫不知情,在紀傷父母得知家裏出事後也將盡快趕回,而紀傷被陰暗所窺視的生活也在此告一段落,序捷依舊不知所蹤,逸陽隻希望它能平安,但他真正擔心的是那斷頭的屍體,不知什麽時候還會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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