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結2 原創首發 網
陳國華從書架上抽出差兩疊厚重的檔案,事隔半年,他打算重新調查紀凝死亡的細節,這並非出於偶然,而是因為紀傷的多次來訪,另外一點更重要的原因是,省級官員對高政隊長施壓,高政所管理的區域包括紀凝的住戶區,半年前由兩地的警方協助調查紀凝案,而今再次調查,卻隻把責任壓在高政上。陳國遠越來越發覺一切偵破的片麵,甚至主觀猜測多於現實調查的結果,他很明白重查舊案無疑會於當年參與此案的專案組一切成員產生分歧及矛盾,上級也未必會同意,甚至會承擔嚴重的後果,不得已,他最終還是選擇在不動用其他警力的情況下單獨調查,不論結果如何,他都希望追出事實真相,給死去的紀凝一個交代。但他需要一個人的力量,那個人曾協助過警方偵破葉苗凶殺案,也曾或至今都因一次敵對而恨透警方,這是個複雜的人物,更是個飽受冷眼的憂鬱者。
那個人,逸陽,這是唯一能幫得了他的人物,在近一百天前剛失去最愛的人,為那一場冷酷的槍殺與警方建立起一麵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始終是沒有勇氣去找他,甚至所有專案組及各警力都開始著盡力避開他,畢竟,藍雨幕的死,就是警方直接造成的最大錯誤。每次回想起那個連高中都未畢業的少年抱著一具冰冷的屍體在磅礴的暴雨痛哭,再經不起任何打擊,不曾站穩過,像一個剛失去雙親的孩子撫摸著他們的臉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他們,極度渴望著他們能睜開雙眼,哪怕隻有一眼,可是他們早已不再回應這份情感,而他就是如此麵對那個少女的死亡的,哭泣,她又如何能聽到。
他不願去找他,隻因為他明白逸陽太渴望平靜地活著,但偏偏紀傷提起了逸陽,這對誰而言都是個不好的預兆,一旦逸陽和紀凝的事扯上,定有更多的目光盯上他,陳國遠拒絕了紀傷提出讓逸陽這個岷城除張清賢唯一的通靈者介入紀凝調查的要求,逸陽及雨幕是當年調查葉苗案而讓他們成為各個分局一切參與者最禁忌提起的兩號人物,而這些事會永遠塵封在他們的腦海裏,這是決不可言明真相的案件,他們都明白這件事一旦被公開,掀起的波浪會有多大,他並不太願意去接觸與其對立的逸陽,不僅是因為藍雨幕的死,更是為了避免與其偵破的葉苗案。紀傷太不了解逸陽,她會單純地認為這個人會憑以往的性格去獲知所要的真相,昨夜與逸陽的對話,實際上已經證實了這一點,隻不過是她實在不清楚其中的緣由。另外,陳國遠難以調出警力重新調查此案,兩年過去了,紀凝的屍體早已火化,而她所在的小區如今卻麵臨拆遷,加上上級知道他打算重翻舊案所施加的壓力,將這個案子的難度再一次提升,這正是陳國遠的顧慮。
但是,他也不願就這樣放棄,不論如何,他都希望能夠彌補一次警方所犯的錯誤,針對紀凝一案,他需要那個人,不僅僅是他的能力,還有他的智慧。
辦公室裏隻有他深思的背影,與此同時,善園小區居民有人報警。
對方在電話稱該小區C單元208住戶住房這段時間一直有腐臭味傳出,而且屋主已經幾天未出過門,他們懷疑屋主已經在屋內遭遇不測。
接到報警電話十分鍾後,警方來到善園小區,在撥了屋主幾次電話無人接聽後,他們強製撬開了門,打開第二扇門的時候,撲麵而來一股濃重的腐屍味,迎麵的是一灘血跡從客廳延續到房內,廳房的入口處露屍體前部分,猙獰的臉孔把嘴爭得極大,雙眼充滿恐懼,即使沒有進行屍檢,憑經驗,他們可以斷定該是出於驚嚇過度而死,但是,血跡又說明什麽?
突兀的眼睛對著門口,技術人員甚至也不習慣這樣的場景,嚐試著避開這目光,麵部的肌肉極度扭曲,毫無血色,表麵的肌肉已經有部分腐爛的跡象,圓瞪著的眼仿佛在等待警方的到來,警方封鎖了現場,驅散了所有在門外的圍觀人群,於洪回頭望著那具屍體,總感到有太多的不適。
那份簡單的死亡報告這麽寫著:
死者:林凱勝
年齡:27
死因:心肌梗塞
案發地:善園小區C單元208號
附:現場有濃重的腐屍味以及花香味,在屋內,甚至覆蓋了腐屍味。
於洪走訪了周邊住戶,得到了一個消息,林凱勝是一名養花的行家,極愛植物。當前,有一個重大的問題擺在眼前,痕跡專家在現在找不到絲毫的除被害人以外的人的指紋,在案發現場僅有林凱勝一人的腳印及血跡,另外,被害人生前並無患病,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他心肌梗塞而死。
於洪把看到的信息和疑惑報告給陳國遠,他思索了半分鍾,僅告訴他兩個字:“幻覺。”
林凱勝的屍體已被運往解剖,心肌梗塞,隻是初步判斷,真正的死因仍然要留到死亡鑒定後才能真正確定,陳國遠對這起案並未太過在意,他更顧及紀凝案,畢竟開始著手調查紀凝案的是他多年的朋友,而且也是自己所內設立的專案組曾調查的案件,與林凱勝的死亡比起,事實上他更偏向紀凝,或許這也是憑著那點直覺,他把林凱勝的案子交給於洪處理,而此刻的他還有事要做。
夜裏,逸陽和舒顥收起店外的桌椅,有個身穿警服的男子站在攤邊,望著他們收拾。
舒顥頂了頂逸陽的胳膊,眉目朝外擠了擠,逸陽感到莫名其妙,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
陳國遠,岷城市公安局大隊長。他把目光投向逸陽,像是在等他,逸陽心生一絲煩躁之感,對舒顥說:“你先回去吧,這裏我來收拾。”
舒顥有些猶豫不決,但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離開的時候疑惑地望了陳國遠一眼。逸陽對他置之不理,知道他收起一切擺在店外的桌椅打算離開的時候陳國遠才有所行動,“我這次來是有一個請求,我希望你能幫上忙,同時也希望你能配合。”
“我沒犯罪,你讓我配合什麽?”他的口氣依舊冰冷。
陳國遠放下架子,換了一種說法:“希望你能協助。”
“紀凝的事?”他感到不快。
有紀傷在此前提起這件事,似乎並不樂觀,但這不該是阻礙,“我想你一開始就該察覺此前偵破的錯誤,在一輪新的調查,我希望你能協助我們,今早找到凶手。”
“這是你們警察的事,不是嗎,何必要找外人幫手。”
“當警察的不僅要鬥智慧,也要鬥與人們的交流,也需要外力的援助,架子大可放下。”他把自己大隊長的身份再次壓低。
逸陽冷冷地拋下一句:“自己查!”繼而鎖門離開。
這並沒有打消陳國遠請求的念頭,他跟著逸陽,繼續說:“你是紀凝受害前除她母親外見到的最後一個人,重查此案,我知道你也一定不希望被人誤會,所以我希望這一次你能放下個人恩怨,為死去的紀凝著想。”
他沒有回答,往著昏暗的路繼續走著。
“藍雨幕的死我們也提她難過,但是,以藍雨幕的性格,她至少不會放任紀凝的事不管,不是嗎?”
逸陽的心抽搐了一下,依舊不回答,加快了腳步。
“你不可能對紀凝的死毫不關心,至少她是你少數的朋友之一,甚至,你愛過她,不是嗎?”
“我說不想管就不想管。”逸陽再次冷冷地回複,此刻,他的腳步有些淩亂。
“你該為紀傷想想,該為她母親想想,冒死調查葉苗案的雨幕為的是什麽,她也隻是為了讓葉苗死得安息,顧慮著她父母,不是嗎?”
逸陽實在無力聽下去,在路上跪下,抽泣著,眼裏流出兩道淚水,渾濁的。嘴裏出來的話甚至含糊不清;“為什麽……為什麽當你們用槍對著她的時候卻絲毫不懂得顧慮,我不管她是人還是鬼,我隻知道,我們已經窮途末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如此愛我的人,讓我擺脫以往的憂鬱和痛苦,為什麽,為什麽還要讓她往死裏逼,你們能感受到她也會害怕嗎,能嗎?”
陳國遠不是個鐵血的人,他也會受到感染,也會有自責,也懂得愧疚,望著哭成淚人的他,他開始減低自己的音量,“望你能夠原諒。”
“到底為什麽你們要那麽針對她們,她們什麽也沒做錯,就連葉苗也隻是為了討回一個公道而已……”
“對不起,責任在身。”陳國遠開始感到力不從心,無奈。
“你走吧。”他爬起來,抹去兩頰的淚水,恢複了冷淡,這本是他原有的麵孔。
陳國遠輕聲歎了口氣,他無法繼續跟上逸陽,他知道,想要讓逸陽放下個人恩怨,放下那段痛苦的回憶真的很難,就如他所想的,他真的需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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