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避1 原創首發 網

那些日子,宛如白布一般毫無色彩,逸陽唯一的好友舒顥也僅是默默留意他的言行和變化,他擔心逸陽會有什麽過火的舉動,實際上他錯了,即便有再大的陰影,逸陽總不會往死亡的邊穀,這是雨幕最後的希望,他一直不願告訴舒灝雨幕是怎麽死的,也從未有人敢主動問起,他們中有太多人怕他,隻因為,他卻是有著讓人生俱之處。

自從養成晚睡早起的習慣後,逸陽的生活規律開始改變,這一切都是從那個女生死後開始的,沒有人會管束他這點,接連幾十天他未曾再聽到有人在早晨細聲叫他起床過,這對於藍雨幕,成為過去的一種習慣。睜開雙眼,似乎還有一絲酸痛,那些倦意迫求他倒床就睡,他看看表,僅六點多鍾,昨夜把紀傷送回家後,直到現在算起來睡的時間不到四小時。

他從床上起來,沒有折被子,因為他沒有這個習慣,昨夜他回來後下了一場雨,至今未停過,茫茫地看著窗外的雨,外麵的世界朦朧一片,一陣風吹過,冷冷的,七月的天這種陰風並不多見,他裹了裹身子。

窗外的天依舊黑雲壓得死氣沉沉,掩蓋了地麵的一切聲音,毫無丁點聲息。

他靠近鏡麵,那蒼白的臉上多出幾分晦色,渾濁的眼色空淡淡地看著鏡中的反麵世界,他皺緊眉頭,鏡內的他重複著他的動作,他撫摸著自己拿毫無血色的臉頰,他同樣舉起相對於他而言相同的手,他把手往水上拍,濺起了水花,鏡麵沾染了少許水跡。反麵的世界裏,反麵的他似乎生氣了,惡狠狠地瞪著他,背離他原有的動作,不再跟隨他的姿勢而動,張嘴咧開兩顆長長的狼牙,皮膚越發蒼白,老化,有意靠近鏡前真實的逸陽,向他發出恐嚇。逸陽把手伸進水內,向鏡麵潑起一層水花,境內的他變得模糊、扭曲。他咽了一口氣,扶著牆,渾渾噩噩地離開洗手間。這段時間,他就是這麽度過的,消沉上被牽附了一麵詭異的幻象。隻是,這都已經成為習慣,在一陣洗漱後他下了樓,在門外打了一把傘,踏出一步,陰暗的天轟出一陣雷鳴,四周變得煞白,雨卻詭異地停下,他望著昏暗的天,像是在給自己開一條路,也像是在預示什麽,隱隱約約涵蓋著不安。

泫芸街的街尾,是他的第二個家,也是他最忙碌的地方,至少某種程度能讓他不想起某些事,某些人,他來到那裏,折起雨傘,在那店門口,默念著牌匾上絢麗的字眼:紫城

那條最繁忙的街,菱歌泛夜的氣氛早已不在,這是唯一的早餐店,它的規模較小,但是在外有足夠的空間擺店外的桌椅,地處兩路的拐角處,形成“L”的中心直角位置,來往的大多是學生,在高考過後,奔波在校園的學生依舊,那些高考後宛如釋放般的自由學子早在鬆懈中尋找那份安逸,但對於逸陽而言這已經不再可能,藍雨幕死了,他覺得生活也就亂了,這種情緒在高考前後一直未曾變過。

他不算這裏的員工,反而這家店是他和他的同學及一名教師合資經營的,這是他小小的夢想起源。

裏麵一直有一個女子忙活著,舒顥常說:“一個早餐店若沒有一個女人,做出的菜也常常沒有味。”而蘇雲,這曾經是他的導師,她也擁有一個小小的夢想,就是希望開一家小型餐館,所以一直在兩地努力著,她很忙碌,因為她早上呆在這裏的時間不足一個小時,她需要趕回學校,舒顥常常接她的班。

他希望繁忙,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能不去想那些過去的事。

室內毫無一絲光,他開門的時候,甚至沒有人注意過,廚房裏傳出流水的聲音,那裏依然黯淡,少數的光會從窗台照入,照在蘇雲嬌小的身軀。

逸陽敲了敲廚房的門:“為什麽不開燈?”

她頭也沒回,放水洗清了韭菜,辣椒,附近還有肉類,她也習慣了這樣的暗淡環境,這裏的每個人都這樣,逸陽對廚內的事很少動手,也時常不用他動手,廚房烹飪他不行,最多洗碗有他的份。蘇雲沒有回答他原問題,反而岔開話題,“先把桌椅搬出去吧。”

“嗯。”他轉身離開廚房。或許是辨認出他的聲音,蘇雲才忽然回頭,隻因為按分配工作的時間來算,逸陽無需再早上來這裏幫手,是蘇雲誤以為他是舒顥。逸陽和舒顥換了班,逸陽說,他希望能尋回過去早起的習慣。

蘇雲追出去問:“你沒事吧?”

“幹得了活就是了。”他回答。

蘇雲無言以對,站在廚房門邊一動不動。

逸陽落下兩邊的帷幕,推開店門,他把桌椅搬出外麵,少許有幾個學生停下,買著麵包櫃裏的麵包,然後離開,少有回過頭再望一眼這女子是和自己在校的老師如何相似,逸陽擦著桌椅,一遍又一遍,之後擺正,換另一張,那個女人在默默地看著他做這些,他的動作和神情好比一個行屍走肉的僵屍,毫無意識而笨拙的動作,其實,她認為他本該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她心裏起了一絲不該有憐憫。蘇雲從原地離開,從屋裏倒了一杯水放在逸陽跟前,逸陽沒有注意,呆呆地扶著椅子,心已經不在工作,拭擦的力度慢下來,蘇雲輕輕地搖了搖他的身子,他才回過神謝過。蘇雲讓他在椅上坐下,她自己也在另一張椅上坐,看著他喝水的樣子。

“這些天你一直失眠?”她開始問。

逸陽喝水的速度開始減緩,毫無表情的臉上傷感起來,其實他早已無心談起這些。

“習慣了就好。”他的口氣有些冷淡,強埋了那絲憂傷,望著遠處,他的妹妹麗琴一直說他簡直比一個老人還滄桑。

“麗琴出了車禍,我媽媽簡直快成淚人,爸爸開朗的性格也開始鬱鬱寡歡,我卻絲毫幫不上忙,他們安慰著麗琴,還要同時也擔憂著我的情緒。”他低下頭:“隻有在這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如此窩囊。”

她站起來,拍拍他的肩,換了一種語氣:“畢竟這還是人之常情,沒人能擔保在最愛的人死去的時候不滴一滴眼淚,你在哪方麵都很堅強,唯獨情感,還有,別太自責。”她四下望了幾眼,匆匆略過的行人,有些會在這裏歇腳,像是等待著她往前問他們要些什麽,她連忙快步離開。

她在廚房忙碌,店外的人也逐漸增多,暗暗地天壓在他們上空,看不清他們的臉,是喜還是悲。

逸陽早已無心去搭理這些,淺淡的灰天讓他極為不適,給他一種壓抑,沉寂。店外幾乎都是學生,他忽然怕自己的情緒被他們發覺,也怕這裏會有他認識的人,不願透露自己的情感,卻要偽裝麵對。

他在店門搬出了麵包櫃,生煎鍋和生煎爐,開始著端碗,打包。那些常客,大多是蘇雲的學生,他的學弟學妹,毫無一絲表情,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慘白得像白紙。這鬼怪的天氣,逸陽眼裏的世界也開始異常。在外的桌椅被坐滿,露天更能討人喜歡,即便是陰天,店內昏暗一片,一盞燈都不舍得開,蘇雲出來與她的學生會多說幾句,逸陽關上玻璃櫃,慢步走回昏暗的店裏,摸索著尋找開關,在外勺碗磕得微響,在內毫無聲息,廚房裏的水燒得正旺,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皺著眉頭關掉火源,按下電燈的開關,卻不見任何光照,興許是跳閘。

窗外的光透進廚房,牆上滲出黑紅的油水,像血,他對這個字極其敏感,但他用指甲刨出一絲液跡,湊到鼻前嗅一嗅,血的味道,那麵牆上源源不斷滲出這惡心的**。

廚房的門忽然被重重地關上,沒有風。

他感到一陣眩暈,扶住廚房門上的把手,半閉著雙眼。排氣通道上滴落**的細絲,血紅一片,進而染透了位處它之下的窗口,白蒼的光色被染為血紅。

幻覺,又是幻覺!那些天生通靈的人常常會看到不該有的血色恐怖,他睜開眼,看著那些靜靜流淌的血液,湧入了劇烈的頭痛,他仿佛看到那原本牆上的血手印。

他受不了雙眼看得到的視覺衝擊,甚至無法站穩,他艱難地打開廚房與隔壁外院相通的鐵門,但看到連院裏也罩上了那層血色,從門縫裏吹來一陣風,宛如刀割一般,內外兩麵都是地獄,他重重地關上,整個身子靠在房門,他感到疲憊,感到痛苦。

幼年的記憶不斷湧進他的腦海,潛伏在內心最深處的東西不斷被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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