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詭傷
引子:
窗台的青鳥咯咯作響,殘光裏不間斷地抖過幾道黑影,慘白的月光,嘀嗒的水滴,以及暗林裏搖晃不定的樹蔭。她輕推開陽台的門,穿著一身睡衣,眉目間毫無一絲困意,原本不安定的青鳥因為她的到訪而忽然安靜下來,注目著它的主人,不再發聲。
四處靜悄悄的,舉目之下,她將視線定格在不遠的山裏,那裏,依然吹著陰冷的風,枝葉在不安地顫動,她抱緊自己的胳膊,冷得有些發顫,懸掛在靠房鐵窗上的風鈴抖動起來,發出愔愔的樂聲,本該悅耳的聲調在此時顯得格外詭異,她環顧山間被黑色布滿的陰林,會有許多黑鳥在那裏棲息,樓層間沒任何動靜,她摘下風鈴,轉身想返回房內,在那遙遠的山崖卻傳來了一聲怪響,像哀怨,也似乎夾雜著泣訴,她茫然地望著遠處的山崖。
山崖邊升起一些紅色的光點,遙遠,但是,她看得異常清楚,手上的風鈴從手上摔下,在地麵成為碎片,她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她的眼裏,隻有那充斥著紅色斑點的升物。
紅燈籠!
小時候,母親曾向我提起,夜間升起的紅燈籠,每一盞,代表著一個逝世的人,紅色的燈籠外殼,罩住他們小小的屍體,他們會飛往無盡的天際,在流逝的短暫時間裏焚燒,化為骨灰,直至毫無蹤跡。
她一直在想,一盞小小的燈籠,依靠什麽力量浮在空中,紅燈籠內甚至能裝上一具屍體,這是多麽荒謬,但是,在那一夜,她找到了答案,深紅的燈籠內,裏麵裝的不是那人類渺小的身軀,而是魂,靠著那細小的身軀發出龐大的能量,承載著他們飛得更高。
離開了人間,同時也不會前往萬深的阿鼻地獄,從天落下的骨灰,化為未知最恐怖的東西。
閉上眼,那不久之後,她知道,攸關兩人生命的可怕經曆,12。25綁架案最終落下序幕,隻是,以警方的失敗為結局收尾,所幸的是被綁架的人相安無事。
也許,她該覺得慶幸,至少這樣的黑夜最後換來的浩劫會有結束的一天。
那天天沒有亮,格外陰沉,警方根據劫匪提供的地址前往貧民窟,那個地方對於某些人也許再熟悉不過,在原黑磚窯廠後有一座荒山,銜接著無際萬窟的山脈,警方沿著抗戰留下的山隧找到了那被綁架女生的藏身地。那個女生被藏在深穴,也被鎖在深穴,她的手腳都被鐵鏈捆綁,身上有少許汙跡,她穿著白色的衣裳,像是囚服,此刻,她正驚恐地望著前來的刑警,在這暗無天日的深穴,一束電光對她而言都是噩夢,她掩著自己的身子,充滿驚恐的瞳孔一直沒有閉上,看到警方的到來,她嘴上一直念念有詞地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那束慘白的光在她的臉上,她的驚恐和痛苦伴隨著她強扯鐵鏈的行動,她等這一刻,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