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泥潭2 原創首發 網

“爸爸。”紀凝輕聲喊著,可惜紀泉再也聽不到,永遠聽不到。“我還沒能讓你見證我恢複記憶的樣子,媽媽不要我了,兩個媽媽都不要我了,傷也走了,現在連你也要走了,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這麽狠心?”紀凝跪在屍體旁邊,“我失憶的時候,媽媽一直在前麵說小時候你不論多麽忙碌總能抽出時間來陪我,我還沒能想起離婚後你是如何關係疼愛我的,我甚至都忘了你在我生日的時候送了我什麽禮物。”

逸陽不想看到她的眼淚,背負著喪失家人的痛苦,總是那麽難受,就像當初死在他麵前的藍雨幕,紀凝趴在那具冰冷的屍體哭泣,身上的傷傳來的痛感抵不過失去家人十分之一的痛苦。林法醫也自然別開了臉,對於這麽一個白發人,失去的過程他非常清楚。

“陳警官,查到凶手了嗎?”逸陽問。

“我找到了當時的監控錄像,要看嗎,聽說這視頻把保安給嚇壞了。”

“裏麵有什麽?”逸陽有些好奇。

“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一張幹癟皺縮的臉。”

監控錄像中可以看到的是,紀泉的車撞到了一個突如其來的女人,紫色上衣白色下衣,之所以突如其來,這個女人在原本空無人煙的道路中忽然出現,從暗影到淡影到實體,在被紀泉撞倒後,她再一次失去了蹤影,而在紀泉下車找人時又忽然從車底爬出,最後持刀殺人,她在紀泉身上插了數十刀,而後才扔下刀具離去,轉而到另一個監控錄像,她扔下了自己紫色的外衣,那個女人在走後幾步忽然轉過身,對準攝像頭,他空洞的雙眼異常皺縮,臉容格外瘦弱,她對著鏡頭笑笑,格外詭異。

看樣子這個女子蓄意殺人應該是衝著警方的,不過針對的是紀泉,一個與逸陽他們一派的人,她沒有選擇從警方下手而選擇從紀泉下手,這恐怕不會單純。

“看樣子又是一個無法公開偵查的案子。”逸陽感慨道。

“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想對方不會就這麽放手。”陳國遠提醒他。

“我會的,謝謝。”逸陽將目光移回紀凝,錄像的內容在外貌上與逸陽通過鬼眼看到的女人外觀並不同,看樣子在殺害紀泉以後得樣子往前是針對攝像頭,警方而來的,災難在降臨,在慢慢向自己靠近。

夜,逸陽離開了醫院,雖然紀泉一死讓他自己的行動格外小心,但他總覺得這個人針對的是警方,一隻鬼想要挑釁警方,在看到錄像後,他確認了這兩張不同的臉給自己和警方帶來的警示,他開始有些害怕,害怕這些接踵而至的人,謝靜萱,白衣女,紫衣鬼,警方在這三人做不出任何的舉措。

人對鬼該如何應對?

他無意回店,但出於習慣,他總是會繞上一圈回店看看,更根本的原因是,他隻是想四處走走,在繁鬧的夜市中靜靜穿梭,這種孤獨感他曾經追求過,在累了之後也就像在現在。食品店門外的燈一直亮著,偶爾蘇雲會回來,但顯然回來的次數很少很少,這裏總是冷冷清清的,隻是院子外有一個人蹲著,看似三十多歲近四十歲,長發,像是一個沒有找到家的孩子將頭蓋在膝蓋上,雙手交叉護著膝蓋。很熟悉的一個女人,是她。

逸陽走近了幾步,在她麵前,直到這個閉眼的女人察覺他的到來,這個女人,正是景燕。

“阿姨,你怎麽會在這裏?”逸陽扶起景燕。

“我聽張醫生說紀凝受了傷,所以我就來看看,但又不認得路,好不容易問到你的店但卻不見你的人。”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逸陽對這個年近四十歲的女人有些心疼,一個本能為人母親的人蹲在一個清楚的地方等待要等待的人,實在沒有人忍心。

逸陽扶著她進店裏,店裏明顯要比外麵暖和得多,景燕近十年沒有在這種暖室待過,這普通的屋子和艾滋村的破屋相比顯得有些奢侈。逸陽遞過一杯水,讓這個嘴唇幹燥的女人咽下,逸陽有出外幾小時也沒有喝水的習慣,看樣子這個女人也是如此,他無法評價這個女人,也無法理解這個女人對紀凝的過度擔心,畢竟,他並不覺得紀凝和景燕很熟。

“你什麽時候來到岷城的?”逸陽問。

“大概是晚上七點吧,在岷城這裏吃完晚餐後就開始找你們了,因為張醫生和你通電的時候說你離文德街很近,所以我就一直問,有幾家房子沒有開門,主人沒有回來,我就等他們回來後再確認。”其實她大可問鄰裏鄉親。

“你何必這樣,姨,我很感激你對紀凝的關心,可是我無法明白你為什麽要如此關心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逸陽始終是毫不避諱地提出疑問,盡管這種問題有時候會很傷人。

“除了紀凝,其實我還想來看一個人。”景燕的聲音有些低落,逸陽抬起頭,沒有問。“我是想來看看你。”

逸陽並不感到意外,他隻是淡淡地問:“你覺得我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兒子,是這樣嗎?”

她接連點了幾次頭,顯然,出於一個母親的心情她顯得有些落魄,但對兒子思念所體現的狼狽格外明顯。

“很抱歉,我真的不是你兒子。”逸陽淡淡地回答她。

“不,你是岷城人,我也是,我過去就居住在岷城,而且,我兒子的年齡應該和你差不多,不會有錯的。”

“你丈夫是做什麽的?”逸陽問。

“是建築工人。”

“很抱歉,我父親是毒販,不是建築工人,而且,我記得我母親長什麽樣,我永遠也不可能忘記。”逸陽悲哀地望著她,“真的很抱歉,我母親和你一樣,很愛打扮,她看上去和你一樣也比實際年齡還要小近十歲,可是,這最多也隻能是巧合,隻是上天讓你看到自己兒子的縮影。”

逸陽看得到這個女人從渴望認親轉而失望,她的希望在一瞬間成為失望。

“你真的不是我兒子?”她最後問了一句,聲音顯得很脆弱。

逸陽搖搖頭,他的鼻子也瞬間有些酸酸的,“不過我想紀凝不會介意把你當母親看待,我也一樣,”逸陽安慰道,“你知道嗎,紀凝失去了雙親,失去了妹妹,親情失去容易但重獲很難,你留下來好嗎?”

景燕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他的心酸一半源於失落,一半源於感動,她像一個孩子,十年來第一次真正哭泣。景燕從那以後就在食品店住下了,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也是個貼心的選擇。

幾天後,周誌明,周世勳,李穆,李長治這四人上了法庭,從無罪到有罪,從欺騙到述明真相,法律的審判壓過了謝靜萱的審判,他們在避免葉苗的悲劇,他們必須證明給那些人看這也是公正的地方。起訴方是謝靜萱的家屬,本不算家屬的家屬,張宇輝,還有警方人員。昔日警方保護的對象在今次成為他們的對立方,但隻要罪名成立根本無需辯護之人,因為,沒有誰願意與警方作對,除了那些手上有籌碼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是支持警方的,因為全體警方從一個平民的角度站在張宇輝那一方的席位上,良知以及公正在權勢上發揮的作用也是無限的,不過真正讓人擔憂的事始終是需要他們麵對的,在謝靜萱的角度上是希望他們都被判死刑的,但這一點上並不太可能,他們往死裏告,這些人會反常地在法庭說出謊言然後往活裏推,而且,周世勳在犯罪之時隻有十七歲,他根本不可能判死刑,那麽也就意味著無論如何也會有人不死,謝靜萱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嗎?別說高政有私心,打從一開始他就盼望著防護他們的過程中死去的是周世勳,他一直在害怕有這麽一天,害怕謝靜萱的不滿,即使那樣讓他看來也是讓自己淪為謝靜萱的仆人,盡力滿足她的一切。

審判不會太快出現結果,這點他們早有預料,那些人的家人們不會把自己的家庭主人這麽輕易交由法律,他們害怕那之後警方會放棄對他們的保護,不過在這裏沒有人會高喊戴套不算強奸,首個強奸不會成**,但是無論誰想保護他們也不可能保護得了,不論是法律還是警方,這一點從這兩人的結果可以看出。出庭以後,廳長帶著餘海憐在庭外等候,那些原本被保護的人與警方站在一起顯然多出了幾分仇恨,即使這事從頭到尾該怪的是他們自己,他們的家屬沒少為此事鬧過,沒有誰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或父親是強奸犯或者**犯,可是,也沒有一個妻子願意讓自己的丈夫下監獄。

現場中沒來的隻有逸陽,紀凝,楊彌丹,楊彌樂,蒙佳茜,特別是楊彌丹和蒙佳茜,他們與紀凝逸陽有著良好的關係,與警方對立也就意味著與紀凝逸陽對立,人群中少了和事老,他們的情緒也格外不穩定,特別是他們隨時可能因為某句話而大動幹戈,比如此刻餘海憐牽著廳長的手指著李穆和李長治說了那句“他們會死。”

高政他們愣在那裏,但對方卻似聞到了恐懼,特別是李長治,似乎想要衝上前去撕爛餘海憐的嘴巴,法院的警察及時製住了他,廳長抱起餘海憐問:“你聽誰說的?”

“一個白發的姐姐。”如果這句話在其他孩子口中說出,也許沒人會在意,但餘海憐是半個通靈人,就像逸陽那樣,他們沒有理由不對餘海憐的話感到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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