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滿月宴

司徒嘯風坐在安然的病床前,默默地注視著她熟睡的麵容,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外科醫師說,幸虧子彈沒有打中骨頭,隻是從肉裏鑽了個懂,不然她的胳膊以後都不能用力了。

產科醫師說,她送來的時候,羊水都流光了,如果不是手術準備及時,母子都沒有機會生還了。

他的心揪得一陣一陣地痛,想起飛機上的那個噩夢,還是一陣陣的後怕。

如果,他晚一天回來;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夢的緣故,提前打了貓咪的電話;如果,不是貓咪勇敢地用自己換下了安然……

他就不可能再見到活生生的安然了,他的小女人,他心尖兒上的寶貝,他實在無法想象,沒有她的世界,他一個人該怎樣走到生命的盡頭。

等了許久,也不見安然睜眼,他忽然想起兩個寶寶。

因為是不足月生的,出生時又遇到了母體大量失血,兩個寶寶被放在恒溫箱裏特別監護。

隔著玻璃門,他看著兩個孩子嬌小的模樣,實在不敢想象將他們抱在懷裏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恐怕稍稍一用力,他們的胳膊腿兒就折了。

忽然,其中一個寶寶睜開了眼睛,無意識地望著她的頭頂,她的眼珠黑亮黑亮的,小嘴兒紅紅的,活像一個可愛的瓷娃娃。

他的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初為人父的那種驕傲和溫暖,讓他頓時覺得自己變得高大了許多。

他看了看她身上的標牌,上麵寫著安雅馨,另一個標牌上寫著安淩嵐。

原來,小女人真的還在生自己的氣,就連孩子的姓都不願意冠上他的。

當然,也難怪她了,之前他一直否認孩子是他的,忽然之間就承認了,想必她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

無論他們姓什麽叫什麽,他們都是他的骨肉,他血脈的延續。從此,他們就牽著他的心了。

整整一周,司徒嘯風一直守在安然身旁。她睡著的時候,他就趕回家去替她燉各種補湯,鯽魚湯、烏雞湯、豬蹄湯,變換著花樣給她補。

在他的精心照顧下,安然的傷口恢複得很快。

一周後,醫生終於批準安然出院了。

表姨秦淑芬得知她生下寶寶之後,特意請假來伺候她坐月子,安然之前對她隱瞞了自己和司徒嘯風離婚的事,所以她隻得由司徒嘯風安排,帶著寶寶回到了南苑小區。

不過出院前她曾悄悄警告過司徒嘯風,等表姨一走,她還是要搬出去住的。

司徒嘯風滿口答應,心裏想的卻是,先把老婆騙回家再說,一個月的時間,他就不信攻不破這個碉堡。

由於產前失血過多,產後孩子又被抱進了恒溫箱,所以安然竟然沒有乳汁分泌。

作為一個媽媽,沒有奶水可以給自己的寶寶吃,無疑是一件十分痛苦和遺憾的事。

但這並不影響寶寶們對她的熱愛,兩個小家夥隻要一湊到她跟前,就瞪大了眼睛望著她,還不住地把小腦袋往她的懷裏鑽。

表姨笑道:“然然,你這個媽當得還真是輕鬆,不用給寶寶喂奶,他們還是照樣依戀你。”

“表姨,你不知道,安然為了他們倆,差點兒把命都丟掉了,他們是有良心的寶寶,自然不會忘記媽媽的功勞。”司徒嘯風趕忙接口。

“那是,寶寶們雖然小,起碼也是知道好歹的,自然不會像某些無良的人,翻臉不認人。”安然嘲諷道。

說來也怪,這兩個寶寶似乎生下來就是要替媽媽打抱不平似的,一個睡了,另一個就醒了,哭著鬧著要人抱。

表姨心疼司徒嘯風晚上要給孩子喂奶,白天還要給安然做飯吃,想要替他抱一會兒,偏偏寶寶不讓抱,除了爸爸和媽媽,旁人一抱就哭鬧。

無奈,司徒嘯風這個奶爸隻能日夜辛苦,常常是抱著寶寶靠在床上就睡著了。

有一次半夜起來給孩子衝奶,瞌睡得手扶著奶瓶就睡過去了,知道奶瓶裏滾燙的奶溢出來,把手背都燙紅了,才清醒過來。

有時候安然實在看不過去了,想要替他抱一會兒孩子,他卻心疼她肚子上的刀口,不肯讓她抱。

“你也別太慣著他們了,我看書上說,孩子哭也是一種鍛煉呢。”安然建議道。

“不行,寶寶一哭,我就覺得好像是有人拿刀捅我的心,我才不舍得聽著他們哭呢。”司徒嘯風固執地搖頭。

安然在心裏暗暗歎息,看起來,將來在寶寶的教育問題上,她這個做媽媽的必須扮演白臉了。

疲憊不堪的司徒嘯風,累並幸福著。

他不知道別人做父母是怎樣一種感受,但是他,每次看到兩個寶寶可愛的樣子,就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孩子一天一個樣,轉眼就要滿月了。

孩子的滿月宴,司徒嘯風決定要辦得隆重一些,畢竟在他心裏,一直都覺得他欠安然一場真正的婚禮。借著這個滿月宴,他想要更多的人看到,他有多麽愛他的小女人,有多麽重視他們的兩個寶寶。

安然原本並不讚成大辦滿月宴,但是卻因為重鯤鵬和重雙天祖孫倆專程從美國趕回來慶祝孩子滿月,隻得由著司徒嘯風大辦了。

滿月宴這一天,陽光酒店對外停止營業,全部用來接待前來參加滿月宴的客人。

一大早,安然對著鏡子,望著自己粗了足足有五寸的腰,很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

她的一尺八的小蠻腰呀,現在成了兩尺三。害她隻能穿著韓版那種無腰的睡袍式的裙子出席滿月宴。

司徒嘯風難得地穿著一套暗紅色的西裝,左右手各抱著一個寶寶,安然則施施然跟在他身旁。一家四口站在酒店門口招呼著前來祝賀的賓客們。

六人小組的成員走進酒店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兩個寶寶開心地吐著泡泡,司徒嘯風一臉的自豪和驕傲,仿佛他們吐的不是泡泡,而是閃閃發光的鑽石,而安然,則拿了紙巾,不停地替寶寶們擦拭著泡泡。

“哇!頭兒好帥!”秋蘭讚道。

“沒錯,他是我見過的最標準的奶爸。”鐵如風點頭。大家一起笑,爭先恐後地想要抱一抱寶寶。但是寶寶無論到了誰的手中,眉頭都皺的緊緊的,嘴巴也一撇一撇的。交還到他們爸爸手裏,便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好聰明的寶寶,好可愛的寶寶,不行,我也想要一個。”鐵如風一臉羨慕說。

“回去咱倆就找軍長打報告去,包管明年這個時候,你就能抱上一個。就憑咱倆的資質,寶寶一定不會比他們的差。”奚流痞疲地說。

“滾遠點兒!”鐵如風罵道。

忽然,一個人影風一樣地靠近了司徒嘯風,一手抓住一個寶寶的小手叫道:“我的幹兒子幹閨女,幹媽我來了!”

幾個人側目一看,隻見方方跟在那女孩子身後,正朝他們走來。

“圓圓,方方,你們兩個來了。真是太意外了!”安然開心道。

“我們今天是正好趕了巧,原本沒想到寶寶們已經生下來了,我們是來給你們發結婚請柬的。”方方靦腆地說。

“真的?那可太值得祝賀了!”安然驚喜道。

那邊,楚圓圓早已抱起了一個寶寶,口裏還逗著:“幹媽喜歡幹閨女,雅馨,讓幹媽親親!”

奇怪的是,安雅馨竟然對著她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怎麽回事?我們抱她就不樂意,你一抱她就笑?”鐵如風鬱悶地問。

“哈,你們OUT了吧?這兩個寶寶還沒出世,我就已經提前預定下了,我早就是他們的幹媽了。”楚圓圓一臉得意道。

另一邊,卻見齊修義不知什麽時候走進來的,也抱起了安淩嵐,那小子在他的懷裏笑得一臉開懷,而且還不停地伸手去夠他的眼鏡。

“怎麽他抱著寶寶也不哭?”奚流問。

“嗬嗬,巧的很,這兩個寶寶我也提前預定過的,我是他們的幹爸。”齊修義溫和地笑道。

“頭兒,你家的寶寶怎麽賊精賊精的,不是提前預定過的,統統不要抱?”鐵如風誇張地說。

“那是,也不看看他們是誰的種?”司徒嘯風一臉得意說。

雖然對於寶寶喜歡齊修義他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他隨即就想到,寶寶就算再喜歡他又有什麽用?自己才是他們的親爸,而他齊修義,充其量不過是個幹爸而已。

“他們是野種,你難道忘了麽,司徒團長?”安然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正說著,就看到重雙天和重鯤鵬一起走了進來,重鯤鵬身邊還跟著一個混血美女,不但身材火辣,而且麵目如畫,黑眼睛黑頭發,高鼻子,肌膚如雪,舉手投足間,儼然一身貴氣。

“這位是戴一思小姐,她父親是華人,母親是英國女王的表妹,算起來是皇親國戚了。這是我表妹安然和她的兩個寶寶。”重鯤鵬大方地介紹著。

“這位就是安然小姐?聞名不如見麵,果然像你們重家的人呢。”戴一思客套地說著,隔著蕾絲手套,跟安然輕輕握了握手。

“表妹,祝賀你!”重鯤鵬走過來,伸出雙臂,對著安然行了一個歐式擁抱禮。

“然然,你更漂亮了!怎麽辦,我可是嫉妒得發狂呢?”他在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謝謝,表哥,兩個寶寶都等著舅舅抱呢。”安然大聲說。

重鯤鵬意味深長地一笑,鬆開她,扭過頭去,一手一個,抱起了兩個寶寶。

戴一思盯著安然,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

重雙天走過來,替兩個寶寶一人戴上一個長命鎖。

銀質的長命鎖,看起來式樣古樸精巧,戴在寶寶的脖子上,恍若觀音身旁跟著的兩個可愛童子。

“鯤鵬,你再不加油,爺爺說不定都看不到你生寶寶了。”重雙天忽然感歎道。

“爺爺,我也常常這麽跟鯤鵬說呢,可他偏偏就是不著急。”戴一思嬌滴滴說。

“我們都還年輕,你不是明年才能讀完研麽?我不想讓你為了我放棄學業。”重鯤鵬淡淡一笑,一臉寵溺說。

“學業雖然重要,不過爺爺的期望更重要。”戴一思嬌羞地笑道。

“嗯,還是思思懂事,鯤鵬,依我說,你們等思思暑假的時候就可以完婚,不會影響她的學業的。”重雙天一臉慈愛道。

“爺爺,咱們今天是來給然然表妹賀滿月的,你這是跑題了,該罰一杯酒!”重鯤鵬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是是是,爺爺該罰,該罰!”重雙天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安柔今天專門請了一天假,榮升為姨姨的她格外地自豪,忙乎著替姐姐姐夫招呼客人。

忽然,她看到齊修義一臉落寞地坐在一個角落裏,端著一杯紅酒小口喝著。不知怎地,她的心裏就是一痛。

雖然她也知道姐夫是個不錯的好男人,但是齊修義卻更令她心生同情,這樣一個儒雅的男人,從她見到他的那一天起,她就看出了他對姐姐的情愫。如今,姐姐的孩子們都滿月了,他的癡情依舊不改。

“齊教授,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那邊鄭姐姐她們都在呢,你怎麽不去湊個熱鬧?”安柔小聲問。

“她們年輕女孩子們的熱鬧,我這個老頭子就不湊了,嗬嗬。”齊修義輕笑道。

“齊教授,誰說你老?你才三十歲,而且你看起來比很多同齡人都要年輕英俊呢,我猜鄭姐姐她們幾個都悄悄暗戀你呢。”安柔忍不住說。

“小丫頭,你知道什麽愛不愛的?”齊修義失笑道。

“我不小了,過了年我就十七歲了,馬上就要成年了。”安柔不滿道。

“好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去招呼別人吧。”齊修義說,雖然他的語氣溫和,但卻透出拒絕接近的含義,安柔識趣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