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安然醒來時,已是大年初一下午了。

她用了幾分鍾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美國,在外公的家裏。

作為一個客人,這樣子沉睡,實在是有失禮貌。她飛快地洗漱完畢,便匆匆下樓。

客廳裏空蕩蕩的,竟然沒有一個人。

她有些疑惑地走到院子裏,還是沒見半個人影兒。

看過無數穿越小說的她,忽然有些雷到了。

難不成,她穿越了麽?

這個念頭嚇得她不輕,趕忙對著落地玻璃門窗照了照,隻見自己的臉並沒有一絲變化,身子也還和從前一樣,她這才手扶著胸口,大大地出了口氣。

“嗨,然妹妹,你對著門窗做什麽呢?”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安然猛回頭,便看到家裏的四個男人齊刷刷地望著她笑。

“額,沒什麽,我隻是一覺睡醒,發現家裏一個人都沒有,有點兒,額,那個奇怪。”安然的臉刷地紅了,結巴著說。

“哈哈!丫頭你可真能睡,我們吃過早飯之後,出去打了一場高爾夫,又在外麵吃了午飯回家了。”重雙天笑道。

“嘯風,你怎麽不叫醒我?”安然抱怨道。

“你睡得小豬一樣,怎麽推都推不醒,我也沒辦法呀,隻好由得你睡了。”司徒嘯風說著,衝著她挑了挑眉,眨了眨眼。

安然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充大爺調戲他的事,臉更紅了。

“年輕人瞌睡重,我們羨慕都羨慕不來呢,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瞧,我們還給你帶了吃的。”重玉麒和善地說。

安然心裏不禁十分感歎,這樣一個溫和善良的男人,怎麽竟然會娶到莊秋雅那樣一個潑婦似的女人,老天真是不公呢。

“對了,柔柔呢?怎麽也沒有看到她?”安然問。

“她跟林傑出去玩了。”重鯤鵬說。

“是啊,難得林傑這小子,也有耐心陪著小丫頭玩兒。他以前上學的時候,總有小姑娘千方百計打聽到家裏的地址來找他,不過他從來對人家都沒有個好臉兒,甚至連門兒都不讓人家進來呢。”重玉麒笑道。

“好了,你趕緊去吃吧,不然回頭飯菜都涼了,我們也要進去換衣服了,這一場球,打得渾身都是汗呢。”司徒嘯風心疼地說。

“哈哈!先前我還以為孫女婿是當兵的,很粗糙呢,沒想到他的心還蠻細,又知道心疼人,看來然丫頭你還真是個有福氣的。”重雙天一臉滿意望著司徒嘯風說。

安然有些驚訝地望著他們倆,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隻是睡了一覺之後,外公對司徒嘯風的印象就改觀了,居然誇讚起他來。

其實她不知道,司徒嘯風為了討得老爺子的歡心,還著實費了不少功夫。

這場高爾夫打得他累極了,既不能胡亂打,又不敢發揮全部實力,一點點算計著,讓老爺子最終以一杆的優勢贏了他。

當然,另一邊,重鯤鵬也一樣,最終以兩杆之差,輸給了他父親重玉麒。

安然自去飯廳吃東西,重雙天則叫了司徒嘯風去自己的房間。

“年輕人,不錯,有氣度,也有孝心。”重雙天拍拍司徒嘯風的肩說。

“外公,您說的是什麽?”司徒嘯風說。

“嗬嗬,你以為我真的老糊塗了?我自然明白,那一杆是你計算好的。”重雙天道。

“我沒有,外公,是你的技術好。”司徒嘯風急忙辯白。

“既然你這麽堅持,那就算我技術好吧。”重雙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過,有句話我要囑咐你。然丫頭心太善,又沒有心機,將來你要幫我好好照看她。”重雙天麵色凝重說。

“放心,我會一輩子好好照顧她的。”司徒嘯風滿眼真誠說。

“年輕人,一輩子這種話,說起來很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卻沒幾個。當年我也曾對玉麒他媽許諾過,要一輩子好好照顧她,可是後來,為了公司的業務,我疏忽了,以至於她那天突發心肌梗塞離開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得的心髒病。你明白麽?有些事情,即使你後悔,也無法挽回。所以,我們要做的是,不讓自己有機會後悔。”重雙天說著,眼眸中染上了無限的傷痛。

“外公放心,我會盡全力照顧安然,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司徒嘯風認真點了點頭。

“嗯,有你這話,外公就安心了。”重雙天說。

“我知道,那些股份對於安然來說,其實是個負擔,她的生活原本平靜而快樂,我不應該把她卷入重氏的漩渦中來。但是重氏這個擔子實在太重了,我怕鯤鵬一個人擔不起,所以才不得不把責任分一些給安然和初陽,誰讓她們都是重氏的子孫呢?”重雙天一臉愧疚說。

“外公以為,安然能夠擔得起這麽重的擔子麽?”司徒嘯風寒著臉問。

“不是還有你們兩兄弟麽?當年你們和初陽之間的事,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你們兄弟倆都是重情重義的男人,能得一個作為左膀右臂,都是重氏之幸,更何況,我的兩個外孫女一人得了一個。”重雙天說。

“可是外公,您為什麽沒有把重氏的股份分給初陽呢?”司徒嘯風問。

“這個嘛,天機不可泄露!嗬嗬!”重雙天一臉神秘笑道。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走下樓時,安然已經吃飽喝足了。

“外公,你們兩個說什麽悄悄話呢?還要避開大家偷偷去房間裏?”安然玩笑道。

“外公說,如果我以後敢欺負他的寶貝外孫女兒,他就用龍頭拐杖敲斷我的腿。”司徒嘯風一臉認真說。

“真的麽?外公,您真是太偉大了!”安然笑得一臉開懷。

“司徒嘯風,現在你明白了吧?我不再是沒有娘家撐腰的孤兒了,以後都有外公替我做主了。”她轉過頭又對著司徒嘯風做了個鬼臉道。

“老婆,說話可要憑良心,咱倆在一起,可一直都是你在欺負我好不好?”司徒嘯風一臉委屈道。

“外公,您相信麽?您看他這麽高高大大的,我這麽瘦瘦小小的,我能欺負得了他?”安然指著他說。

“嗯,我看行。我重雙天的外孫女兒嘛,哪兒能被男人欺負?”重雙天一本正經說。

“外公——”安然跺跺腳,司徒嘯風笑得狐狸一般。

重鯤鵬看到他們倆在人前打情罵俏,心裏又是別扭,又是替安然高興。

他既希望她過得快活,卻又不希望那樣純粹的笑容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這種複雜的心緒他根本理不清,但是他卻又舍不得放棄能夠看到她笑靨的每一分每一秒。

哪怕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正笑鬧間,安然的電話忽然響了。

打開一看,是陌生的號碼,安然猶豫了一陣,電話卻響的很執著,她隻得按下接聽鍵。

“喂?”安然疑惑地說。

“喂!徒弟,你的電話還真難打呢,我打了一上午都不通。”莫熙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莫熙?怎麽是你?”安然驚訝道。

“嘖嘖嘖,你這個徒弟究竟怎麽當的?不但不主動給師傅拜年,而且還敢直呼師傅大名?”莫熙口氣中全是不滿。

“哦,對不起嘛,我一時忘了。新年快樂,師傅大人!”安然鬱悶地說。

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這樣沒半點正經模樣的師傅,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還硬要逼著她叫師傅,真是的!

“嗯,這還差不多。存下我的號碼,記得哦,下次接起電話就叫師傅,不然我會很生氣。”莫熙裝腔作勢道。

“好了啦,我記下了。師傅大人,請問,您大過節的打電話來有什麽吩咐麽?”安然隻得哄道。

“嗯,態度還算良好,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對了,差點兒忘了正題!你這沒良心的丫頭,義為了你動了手術,在醫院躺了三天了,你竟然忍心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過節,都不舍得來看他一眼?”莫熙十分不滿道。

“什麽?齊教授住院了?我怎麽不知道?前天他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問過他的,他說他沒事。”安然吃驚道。

“那家夥還不是怕你擔心麽?你好歹也是他的學生,現在老師有病了,你該不會就這樣不聞不問,隻顧摟著自家男人滾床單吧?”莫熙憤憤道。

“說什麽呢?哪有你這樣做人師傅的?快告訴我,齊教授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看他。”安然不滿地嘟噥著。

“他在溫一刀的診所呢,地址是Z大街144號。不過我提醒你啊,你要來就自己來,不許帶著你男人來刺激義,不然他的病情說不定會加重的。”

“好吧,我不帶他來就是了。”安然委屈地說。

“得,就這樣了,拜!”莫熙利落地掛斷電話。

放下電話,安然心急如焚。

那天晚上明明看著齊教授好好的,怎麽忽然之間就動了手術了?而且,聽莫熙的口氣,還很嚴重的樣子?

他怎麽可以這樣?瞞得密不透風的,倒讓她像個沒良心的傻子一樣,自顧過自己的日子。

放下電話,安然心急如焚。

那天晚上明明看著齊教授好好的,怎麽忽然之間就動了手術了?而且,聽莫熙的口氣,還很嚴重的樣子?

他怎麽可以這樣?瞞得密不透風的,倒讓她像個沒良心的傻子一樣,自顧過自己的日子。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接了個電話,你就變得愁眉苦臉了?”司徒嘯風問。

“是齊教授,他動了手術在醫院呢,莫熙剛才打電話告訴我的。不行,我要馬上去看他。”安然急匆匆說。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司徒嘯風說。

“可是——”安然遲疑道。

“什麽?”司徒嘯風問。

“莫熙說,最好我一個人去,病房裏去探望的人多,會帶病菌的。”安然隨口撒了個謊。

“沒關係,我陪你過去,然後在門口等你好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司徒嘯風說。

他的心裏卻在苦笑,安然根本不清楚,她的臉上藏不住謊言,她的眼睛已經出賣了她。

齊修義對她的心,他一直都很明白,想必安然自己也清楚。

那天晚上齊修義是為了保護安然才受的傷,論情論理她都應該去醫院探望他的。但是很顯然,如果他陪在身邊一起去,對病人肯定是一種刺激,不利於他身體恢複。

所以,他此刻能做的,就是假裝糊塗。

倆人驅車到了莫熙說的地方,隻見一個很破舊的門麵上,掛著一個牌子——聽天不由命診所。

“好奇怪的牌子,好破爛的診所,難道齊教授窮得沒錢進大醫院了麽?”安然滿腹疑惑道。

“這個診所可是大大的有名,我聽朋友說起過呢。”司徒嘯風說。

“真的假的?”

“你進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司徒嘯風說。

兩個人下車走進診所。一眼望過去,一條深深的走廊,兩邊刷著綠色的油漆,隻是油漆已經開始剝落。

正打算往裏走,卻見門口的櫃台後麵,探出一個亂蓬蓬的腦袋,一個胖乎乎的護士模樣的中年女人瞪著眼睛望著他們。

“你們找誰?”女人用英語粗聲粗氣地問。

“我們找齊修義,他三天前在這裏做了手術的,請問他在哪個房間?”安然用蹩腳的英語說。

“找他?你們是誰?”女人問。

“哦,我是他的學生安然,這位是我丈夫司徒嘯風。”安然趕忙說。

“隻許一個人進去探望,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女人一臉不高興說。

“我陪她到門口就好,她一個人進去。”司徒嘯風說。

“我可在這裏盯著你呢,一到門口,你就趕緊退出來,在外麵車上等著好了,不然你會把病菌留在這裏,對這裏的病人康複都不利。”女人態度十分惡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