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3 收拾爛攤子
聽周老市長這麽說，劉進召心中越發地感到輕鬆起來，但是依舊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擔心地道：“周老，您是知道的，我資曆淺，又是初到富恩縣，威信不足，以後還請周老多多幫助。”
在周老市長麵前，劉進召把姿態放得很低，他知道這樣的老人，最是喜歡別人將他捧得高高的，他們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又覺得自己的政治生命得到了延續，自然就非常願意。
此外，劉進召說的也是事實，他之前一直在團市委，初到富恩縣，資曆不足，**不夠，再加上李南的強勢，很多事情，要想開展都非常地困難。因此他希望借助周老市長的影響力，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周老市長對劉進召的態度，極為地滿意，這個年輕人對老同誌還是十分尊重的，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心情高興，自然就要為劉進召撐起來，當即表示一定會幫他打理呼籲，向方方麵麵打招呼。
“我還是有幾分薄麵的，我相信，隻要大家認識到這個事情的好處，一定會支持你的工作。”周老市長看著劉進召，覺得這個年輕人十分地順眼，“我相信，富恩縣的廣大幹部群眾，是有這個基本的判斷能力的，一定能夠認識到這個事情的利弊。至於其他方麵的壓力，你不用擔心。現在都什麽時代了，資曆什麽的，不要考慮太多，隻要是一心為公，為了富恩縣的長遠發展，就不要畏首畏尾，要放開手腳去實施。”
從周老市長家中出來，劉進召原本低落的情緒。變得好受了許多。
即使李南暫時不同意這個事情，他也不會放棄，他會繼續努力，先在縣裏麵把輿論聲勢造起來，畢竟新城建設。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可以積累政績，而且也是有其他好處的。
“我不是周楷，我又沒有什麽把柄，不怕李南調查我。”劉進召心中暗想道，“又有老周幫我呼籲。再加上市裏麵又有人要對付李南，我完全沒有什麽好擔心的，李南也隻能囂張一時，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
劉進召在為自己找到各種自信的理由，他覺得雖然暫時來說，李南強勢地把控著富恩縣的大權。但是隻要自己持之以恒地去努力，一定可以打破這種局麵。畢竟自己能夠到富恩縣來擔任縣長，那也是得到了市委書記林木楓的認可的，而李南則是受到林木楓打擊的對象，此消彼長，很快自己在富恩縣的好日子就會到來。
“新城建設，首先不是為了我個人的利益。而是為了富恩縣的長遠發展。富恩縣屬於老縣城，以前在城市建設方麵，缺少規劃，完全是一片混亂，居民區和礦產區都混雜在一起，安全、衛生都是大問題，這樣的狀況完全不適應現在的發展了。其次，對於全縣幹部職工來說，建好新城，到全新的環境中工作、生活。同時還可以利用這次新城建設，為職工建房，這就是一個很具有吸引力的事情……”
劉進召越想越覺得充滿了信心，特別是他忽然想到的利用新城建設修建職工用房的事情，一旦傳出去。肯定很多人都會歡呼雀躍，畢竟現在的房價也不便宜，而能夠通過福利的方式分到新房子，無論是誰都不會拒絕。
“哼，李南自己是外地人，他可以不在乎這些利益，但是對於本地幹部來說，他們會不在意嗎？”劉進召感覺自己已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全縣絕大多數幹部都是本地人，他們肯定是擁護支持這個事情的，李南就算想要攔也攔不住。並且，隻要有好處，臨時緩發一部分福利，大家肯定都不會有什麽怨言。不僅不會有怨言，肯定會大力支持。至於教師們，一樣也可以在以後享受到相關的福利，他們會反對嗎？”
劉進召認真思考過，那天他向李南匯報這個事情的時候，剛開始李南是很支持的態度，可是在聽了自己的具體方案特別是前期資金籌集的辦法以後，態度便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很顯然就是對自己從全縣教師及幹部職工福利費裏麵壓縮資金的辦法不同意，後來他又打聽到之前李南就因為民辦老師工資的事情還撤換了教育局長，明白李南變臉的原因。
而現在，他經過認真地分析，感覺到自己隻要把完善以後的方案拋出來，大部分人是不會反對的。既然大家都不反對，那麽李南再一味壓著，就是李南的不是了。
“要找合適的機會，讓大家對這個方案有一個了解，從而在全縣範圍之內，形成一種大家都關係、支持新城建設的氛圍，讓李南不得不同意這個事情才行。”劉進召想到了一個辦法迫使李南同意自己方案的辦法，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畢竟李南之前一直都是表現出來非常強勢的一麵，他還是不想輕易地把李南給惹怒了，他想通過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來推動這個辦法，既不能得罪李南，又要讓李南感受到壓力，讓他不得不同意盡早開始新城建設工程。
經過一番認真的思索，劉進召決定，暫時可以在小範圍內開始宣傳這個事情，畢竟李南之前也沒有完全把話說死，隻是讓自己進一步完善方案。而且自己也說了會盡可能地征求大家的意見，既然要征求意見，那麽一定範圍之內的人知曉這個事情並進行討論議論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此外，還可以去給市裏麵有關領導匯報此事，取得他們的支持，雙管齊下，這樣推動起來，難度就更小了。”劉進召的思路變得十分地活泛起來，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思路和辦法，頓時對接下來的工作充滿了信心。
甚至劉進召都覺得，要是自己能夠順利地把富恩縣新城建設的事情推行下去，到時候李南調離富恩縣，說不定自己就能夠順利往前一步。取代縣委書記的職務。
心中有了想法和對外來的憧憬，劉進召充滿了無窮的幹勁，經過一番琢磨，他便先去找常務副市長毛正德匯報此事。
毛正德在聽了劉進召的匯報以後，倒是覺得不錯。給予了一番鼓勵。反正對於他來說，再多的鼓勵又不需要他掏錢出來，如果到時候富恩縣新城建設真的成真了，那麽自己也算是最先支持的市委領導嘛。
至於說劉進召能不能把這個事情搞成功，那還很難說，反正最操心的人是他。
而對於劉進召來說。得到了常務副市長毛正德的認可和鼓勵，他的信心又增強了幾分。
然後他又跑去是城建局、市發改委去推銷自己的理念，這個時侯他就把毛正德搬出來，話裏話外指出自己已經向毛正德做了匯報，毛正德也是支持這個事情。
劉進召這是很明顯的狐假虎威，但是在官場上麵就是這樣。隻要是跟領導相關的，寧願信其有，不願意因此而得罪領導。所以一聽是毛正德支持的事情，市城建局、市發改委等部門的負責人，都顯得很慎重，而且不管劉進召的方案如何，他們都不會提出反對意見。至少表麵上不會提出來。
“嗬嗬，一切進展得非常地順利啊。”對於這個結果，劉進召十分地高興，官場上麵，很多事情，就是這麽慢慢地磨出來的，關係網也就是這麽不斷地搭建起來的。
在市裏麵跑了幾天，得到了不少人的口頭支持和讚許，劉進召心中便決定，開始在縣裏麵來推廣此事。
縣城建局、發改委是已經知道這個事情的。不過對於利用新城建設為大家修建福利房的事情，劉進召是後來才想出來的，因此他專門又將兩人召來，把這個思路說了一下，讓他們也可以在小範圍內征求同誌們的意見。
然後劉進召又分別找了陳福昌、謝宏盛和周永忠談這個事情。希望得到他們的支持。
陳福昌和謝宏盛兩人也都是到富恩縣沒有多久，他們也都被李南給打壓鬱悶了，現在劉進召一來也是要跟李南做鬥爭的，他們自然也毫不猶豫地支持劉進召。
而周永忠，對於劉進召搞出來的這個事情，卻還是很高興的。他本身就很擔心，自己會步周楷、周浩的後塵，擔心李南也讓人來查自己的問題，他已經想好了，要想辦法調離富恩縣。可是這也是需要時間的，而在這個時間裏麵，有劉進召吸引李南的火力，自己的壓力就要小很多了。
因此，周永忠雖然去意已決，對劉進召幹什麽事情都不怎麽上心，但是表麵上他還是十分地讚成劉進召的思路的，甚至恨不得劉進召把這個事情搞得聲勢再大一些。
接下來，周永忠為了讓劉進召提出來的這個事情吸引李南的火力，他便故意開始四處散播這個消息。
本身周家的影響力還是在的，而且周永忠又是故意要讓這個事情弄得人盡皆知，所以特地安排了人專門宣傳這個事情。
很快，富恩縣要建設新城的事情，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了，特別是縣城裏麵的人，幾乎都知道了這個事情。
“富恩縣城確實很落後，建設新城，可以提升富恩縣的形象啊。”
“早就應該建設新城了，看看其他的縣城，比我們富恩縣好看多了。”
“我們要早點去郊區占一塊地，到時候新城建設，可以賠不少。”
“還不是便宜了有關係的人啊，你一般人能夠去郊區占地嗎？”
“都是那些當官的想辦法掙錢，搞新城建設，要圈地，要修房子，不知道要弄出多少錢來，那些家夥太可恨了，除了弄錢就不會幹正事。”
“聽說是縣裏麵為了給當官的搞福利，才要搞新城建設，好像說每個領導都要送一套別墅。”
“我聽說，是每個公務員都要送一套房子，叫福利房。”
一時之間，圍繞這個事情，產生了熱烈的議論。
有的人，對建設新城十分地支持，他們覺得新城建好了。富恩縣城的檔次也會跟著提高，是一個好事情。
有些人，則想趁此機會發點財，有點關係的，便想去郊區占地或者買點農民的房子。實在不行也可以將來搞一些石材砂石生意，總之新城建設需要大量的物料，都是可以賺錢的。
另外有一些人，則是持反對意見，他們對縣政府根本就是持懷疑態度，認為縣政府這樣搞就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掙錢，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好的居心。
當然，關於福利房的事情，也是傳得各種說法都有，有些人是聽到了一些消息，還有些人則是捕風捉影。一聽到這個事情，本能地就去反對，就很自然地去誇大其詞。
這個事情，還沒有開始，便已經在全縣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就算是市裏麵的領導們，也都對這個事情開始關注起來。
劉進召怎麽也沒有想到，他隻是想著通過一種溫和的事情。在全縣範圍之內，形成一種共識，以便推動這個事情順利地開展下去，結果便搞成了現在這樣子。
他已經不是一次聽到人們議論這個事情了，甚至好幾個市領導都打電話來詢問是怎麽回事。
第一時間，劉進召便懷疑到了李南的身上，認為李南不想支持這個事情，便通過這個方式，將事情擴散開來，從而引起底層老百姓的反感。引起市領導的關注，從而阻礙此事。
不過，後來劉進召又認真地思索了一番，覺得李南應該不會這麽幹。
隻是他實在想不通事情為什麽會搞成這樣，按照自己之前的思路。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啊。
他實在是高估了自己對富恩縣的控製能力，以為事態會如自己想象的那樣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誰知道，他又偏偏碰上了別有用心的周永忠，雖然在碰頭的時候，劉進召也表示了這個事情要低調，要逐步推進，但是周永忠卻是巴不得天下大亂，這樣的話，李南的注意力就不會放在他的身上，他就越發地安全。
如今事情發展成這樣，劉進召感覺到事態已經不在自己的控製之下了。
他有心出麵來辟一下謠，但是很多事情，是越描越黑，你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的話，很多人就會越發地關注此事了。
另外，劉進召還是不願意放棄新城建設的打算，他內心深處，是希望這個議論盡快過去，等平息以後，再慢慢地推進。而且隻要挺過這段時間，那麽接下來再推進此事的話，就要順利得多了。正因為這樣，他才不想辟謠，他還想觀察一下，等待一下，很多時候，機會就是等出來的。
李南也接到了市長汪明迪打來的電話，實際上在汪明迪打來電話詢問之前，李南就已經得到了匯報，知道現在縣裏麵有人在圍繞這個事情做文章，剛開始李南還以為是劉進召為了逼迫自己答應此事，故意放出來的消息，可是到了後麵，李南感覺到，似乎除了劉進召以外，縣裏麵還有人在全力地推動此事。
對於這個事情，李南本意是不反對的，隻要有好的思路和措施，建設新城，何嚐不行呢。但是如果沒有任何準備，就搞得沸沸揚揚的，那就不行了。
做任何事情，都必須要有充分的準備。特別是本來就是一件沒有底的事情，還沒有開始做，就弄得人盡皆知，這不是一個成熟的人的表現。
之前李南感覺到劉進召是一個比較穩重，而且有心計的人，因此認為他就算想通過這種凡是來逼迫自己答應他的方案，但是也不至於想把這個事情弄得這樣高調。
特別是那個福利房的事情，就算真的要搞，那也不能這麽宣傳啊。
“要麽是劉進召沒有控製住，要麽是有人故意在趁渾水摸魚！”這是李南對此事的一個初步判斷。
麵對汪明迪的詢問，李南隻是表示之前劉進召也跟自己進行了溝通，不過自己認為方案不成熟，讓他進一步完善方案。至於為什麽忽然搞得人盡皆知了，估計是在方案完善過程之中，某些人不小心泄露了消息。而福利房的事情，之前劉進召也沒有給李南匯報，因此李南也是實話實說。
“這個事情。弄得影響很不好，要建新城可以，但是搞什麽福利房，這不是激化幹群矛盾麽？”電話中，汪明迪的語氣比較沉重。他道：“李南同誌，你現在雖然在省委黨校學習，但是你還是富恩縣縣委書記，對於富恩縣全局工作，還是要把好關，我希望你盡快將這種混亂局麵捋順。對於縣裏麵相關同誌，要加強溝通，多交心談心，幫助他們正確認識富恩縣的局麵和形勢，一個好的發展局麵，來之不易。不能毀於一旦了。你盡快回去，把爛攤子給我收拾好。”
很顯然，汪明迪還是相信李南的，將這個事情歸咎於劉進召。
既然汪明迪發話了，而且事情確實搞得有些不像話，李南決定出手了。
十月二十三日，李南請了一天假。返回富恩縣，召開了一次縣委常委擴大會議。
頭一天李南便讓朱峰通知了大家開會的事情。
雖然李南事先沒有說明這次開會的主題，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為了近期縣裏麵關於新城建設的種種議論來的。
上午九點鍾，李南準時來到了會議室。
此刻，所有參會人員全都到齊了，除了各位縣委常委以外，出席會議的還有一幹副縣長，縣直單位一把手。
當李南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原本議論紛紛的眾人。聲音全都小了下來，逐漸停止。
李南在主位上坐下來的時候，會議室裏麵已經變得一片平靜了。
坐在李南左手邊的劉進召，忽然感覺到十分地壓抑，他感覺這簡直就像是一個批判會一樣。好像接下來自己就要受到批判的似的。
“媽的，是不是李南一開始，就等著算計自己啊？”劉進召心中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這次會議，肯定是要就新城建設這個事情進行解釋和辟謠，這樣一來，我的威信完全沒有了啊，以後還怎麽搞工作啊。”
這一刻，劉進召忽然覺得，似乎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充滿了同情，還有戲謔！
“這李南，實在太陰險了！”劉進召心中無比鬱悶地想到，雖然沒有確信，但是他已經將這一切都歸咎於李南的身上，認為從一開始李南就在算計自己。
而一旁的周永忠，一臉嚴肅，心中卻是十分地高興，這個事情發展到現在，李南和劉進召之間的矛盾，已經是比較明顯的，經過這次的衝突，劉進召肯定不甘心肯定會想辦法繼續跟李南鬥，那麽自己就要相對安全多了，當然，接下來的日子，自己還是要低調再低調，同時盡可能地想辦法，盡快調離這個充滿了危險的地方。
李南的目光，在會場裏麵環視了一周，淡淡地道：“同誌們，現在開會，最近一段時間，我按照市委的要求，一直都在省委黨校學習，縣裏麵的工作，都辛苦在座的各位了。這段時間，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學習上麵，縣裏麵也發生了一些事情，引起了群眾的反應，市委領導也比較關注，我接到了好幾位市委領導的電話，因此今天專門回來，召開這個會議，主要是捋一捋思路，和大家分析一下我們富恩縣的發展之路。富恩縣在武陽市，曾經屬於先進的發達縣，煤炭資源為我們縣早期的發展，帶來了很大的好處，但是我們現在有屬於落後的縣，經濟發展在全市處於倒數。這種情況下，大家心中著急，想要找到快速發展的突破口，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段時間，縣裏麵關於新城建設的議論，甚囂塵上，這個事情，初衷是好的，一開始，劉縣長也和我說了此事，原則上，我是支持的，不過對於怎麽建設新城，特別是資金怎麽組織，需要有完善的規劃，因此我請劉縣長回來繼續完善這個方案……”
“他這是什麽意思？”劉進召心中驚疑不定，李南實話實話，看起來似乎不像是要對自己落井下石，他有這麽好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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