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放
一條玄色普通畫舫緩緩離開京城。
齊昊天迎風站立在船頭,風吹著他的袍角翩躚起舞。
兩岸已泛起層層新綠,連帶著溫暖的空氣中都有一種淡淡的青草的香味,農人在田地裏耕種著,不時傳來耕牛哞哞的叫聲。
“想什麽呢?”齊雲閑推門走出房間問道。
一掌重重的拍在齊昊天的肩膀上。
童宛玉、齊雲萱來了,這位仁兄自然也跟著來了。
“沒什麽。”齊昊天紋絲不動,好似齊雲閑剛剛拍的不是他,“看風景。”
“看風景?”齊雲閑抬眸四望。
除了兩岸如絲的綠柳,就是田地裏耕種的農人,哪有什麽風景可看。
齊雲閑轉身依在了欄杆上。
風吹得頭發貼在了他的臉上,拂了幾次沒有成功,索性又轉了回來和齊昊天並肩站在了一起。
“不夠意思啊,出來玩也不叫上我。”
齊昊天瞟了他一眼,水波不興道:“你不是來了麽。”
“能一樣嗎?”齊雲閑跳腳。
“老實說,你原本是不是想與她兩人來的?”說著朝花千月房間的方向看了看。
“那又怎樣?”齊昊天挑眉。
齊雲閑本來以為他會狡辯,沒想到齊昊天居然大方承認了,到讓他不知說什麽好。
沉默半晌,他這才道,“這可不像你。”
“吃蛋糕啦!”花千月端了一碟子蛋糕出來,打斷了兩天無聊的對話。
前陣子花千月事情多沒怎麽有空教齊雲萱,這次她帶了烤爐上船,發誓要把花千月的絕技掏空,是以一上船就把花千月拉去了廚房。
齊昊天、齊雲閑各拿了一小塊丟進嘴裏。
香味濃鬱,口感細膩,甜度適中。
齊雲閑順手又拿了一塊。
“你這一手都哪學來的?”齊雲閑揚揚手中的蛋糕問道。
一片樹葉落在湖麵上,引得眾多小魚追逐嬉戲,花千月看著好玩,把蛋糕掰關碎了扔到河裏,引的眾魚一路跟隨。
見花千月並不回答,齊雲閑又問了一遍。
花千月又甩了一把蛋糕碎屑到河裏,拍拍手,這才道:“當然是書中羅。”
“還有這樣的書?”齊雲閑奇道.
“一看就是個不愛讀書的,沒聽說嗎?”
花千月瞪了他一眼,學著老夫子的樣子拿腔拿調,搖頭晃腦。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齊雲閑困惑的撓撓頭,“這黃金屋嗎,我懂!就是金子做的屋子,顏如玉?什麽東西。”
這個時代,這句精典名言還沒問世嗎?
不會吧?
抬眸瞧了齊昊天一眼,也是一臉的好奇。
花千月努力的想了想,這首詩好像是宋朝的,可能……也許……他們還真沒聽過。
“顏如玉啊?”花千月吞了吞口水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顏如玉是住在書裏的美人,夜晚對著燭火看書,她就會從書裏走出來與你相會。”
說完狹促的衝齊雲閑擠擠眼。
“你你你……”齊雲閑你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你胡說。”
還不錯,沒有罵她下流。
古人真有意思,看著麵紅耳赤的齊雲閑,花千月掩嘴而笑。
“我哪有胡說,”遂清清喉嚨把整首詩吟了出來,“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百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逐平生誌,五經勤向窗前讀。”
“這首詩是勸人好好讀書的,”伸手拍拍齊雲閑的肩膀很老到的說道,“孩子你想多了。”
看著齊昊天憋著笑,扭成了一團麻花的臉盤,齊雲閑這才驚覺掉進了花千月挖好的坑裏。
而京城賀府。
一陣腳步聲響起,小元急匆匆的掀起簾子跨進屋裏。
“小姐,那個花子期離開京城了。”小元對著半躺在朱紅色美人榻上的賀琳玲道。
離開?離開好啊,不離開還真找不著機會。
自從燈會後就一直派了人盯著花千月,卻一直找不著下手的機會。
“吩咐下去,把人盯緊了,一有機會就下手。”賀琳玲雙眼閃著惡毒的光芒。
都是這個礙事的花子期破壞了她的好姻緣。
賜於三皇子?三皇子怎麽能跟太子比?
地位,長相,氣度,哪樣比的過太子?
有時候她會忍不住想,為什麽先皇後不是她的親姑母呢,那樣的話太子妃之位早就是她的了。
想到此不禁覺得氣悶,狠狠攥了攥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一定不能讓他活著回來。”
聞言小元的頭低了低。
“他們走的水路,而且……而且那船甚是普通不太容易找到。”
水路?水路怎麽了?
賀琳玲謔的站了起來,厲聲道:“晚上住宿不用停靠渡頭?這麽容易辦到還要養你們這些沒用的做什麽。”
真是的,怎麽就沒個可心的人呢?一個個蠢的豬似的。
賀大小姐她也不想想,就她這樣的脾氣,精明些的誰願意往她跟前湊自找不自在?
動不動對身邊的人又打又罵不說,還見不得有比她出色的地方,你說你一個千金小姐跟下人較勁有意思麽?
不過賀琳玲卻不管這些,伸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重新躺下,看著自己剛染的血紅色指甲,聲音懶懶。
“去,跟他們說,辦不好就別回來了。”
小元心裏一顫,低頭應諾,又急急走了出去。
賀琳玲如何的生氣暫且不提,單說船上眾人如何的悠閑愜意。
齊雲萱在廚房折騰了半日心滿意足的睡午覺去了。
童宛玉有午睡的習慣,用過午膳早早就睡下了。
花千月整日在珍寶閣和酒坊裏來回穿梭從來就沒有午睡的時間,也沒這個習慣。
此時在屋子裏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
“真無聊。”
她長歎一聲,看也不看一眼,仰頭往床上倒去。
蘭香眼疾手快,拉了床裏側的被褥墊到她倒下的位置。
嘭的一聲,花千月倒在了軟綿綿,篷鬆鬆的被褥上。
“要不,您給我們講個故今(故事)?”
荷露放下手裏的活計笑道。
“你們想聽啥?”
花千月謔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拽著青紗縵帳帳鉤上裝飾的青色流蘇漫不經心道。
“您說啥,我們就聽啥。”
荷露又拿起縫了一半的花千月的新襪子,一邊縫一邊說道。
“我要聽木頭小孩長長鼻子。”
凝霜端了個小杌子嘻嘻笑著坐到花千月麵前說道。
“那有啥好聽的,我看不如講那啥啥葉和那個米歐。”
蘭香插話道。
“好啦!先講木偶奇遇記,講完再講朱麗葉。”花千月眉眼彎彎,“反正時間還早。”
聞言蘭香也拎了個小杌子圍了過來。
荷露往這邊挪了挪繼續縫著襪子。
花千月清了清喉嚨。
“從前有個木匠找到了一段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