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鬆不自覺的又從抽屜裏拿出的那枚訂婚鑽戒。這是兩個月前他特地定做的最新款式,雖然每天看著它,把玩著它,但是始終沒有勇氣去向素瑩求婚。上周五兩人吃飯的時候,本來金文鬆求婚的話就要衝出口了,但是素瑩的手機響了,接了電話的素瑩很快就從金文鬆身邊飛走了。

金文鬆是大富豪金百長的三子,高中時被父親送到英國讀書,直到劍橋畢業。現在經營著家族的五星級連鎖酒店業,他出色的管理才華使得正走向衰弱的家族酒店業一下子複蘇過來,並且走上正軌,成為家族最賺錢的業務。但是金文鬆性格倔強,和父親經常說不到三句話就要吵起來,所以回來後就在外麵自己買了別墅,搬出了金公館。

但是金家是大家族,金百長對子女的要求很嚴格,到了什麽時候就該做什麽事,比如他們認為金家的兒子三十歲必須成家立業,而金文鬆已經三十二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沒有聽說有女朋友,所以金百長給小兒子下了最後通牒,一年內必須結婚。

金文鬆不是沒有喜歡的人,張素瑩是他眼中唯一的女孩子。她是金家世家張天良家族的小女兒,小時候他們成天在一起玩,一起讀書,和張素瑩辦家家的時候就一個做國王,一個做王後,國王許諾王後,一生都會守護著這個小妹妹。英國回來更是見到素瑩成了亭亭玉立的名門淑女,但是素瑩變了,不再做他的王後了,她周旋於各個名流貴族公子之間,雖然也和金文鬆約會,但是那是一種很單純的兄妹之間的約會,她會把前天誰捧著玫瑰花跪在她麵前,昨天誰追求她,明天又和哪個公子約會有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告訴金文鬆。也正是這樣,使得金文鬆一直不敢表白,怕也成為她與別人約會的話題。

金文鬆暗暗下定決心,今天吃晚飯的時候一定要向素瑩求婚。不知怎麽,天突然開始下起雨來,似乎是一種不祥的兆頭。

吃飯的時候金文鬆很緊張,想著怎麽用最宛轉的語氣來表達。張素瑩好象也有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沒有注意到金文鬆的緊張。這時候雨停了,為了緩和一下氣氛,金文鬆提議河邊去走走。

一路上,兩人各想著心事,沒有說幾句話。下車後金文鬆終於鼓起勇氣:“瑩瑩,我想問你一件事?”

“嗯,鬆哥哥,我也有件事想告訴你。還是你先問吧。”素瑩小聲的應著。

金文鬆拿出了鑽戒:“記得小時候我對你說過,一生都會和你在一起的,保護你,到今天為止,我的心情從來沒有變過,以後永遠也不會變,你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

張素瑩的臉色瞬間變了幾次,最後變為慘白。她實在沒有想到她一向親如兄妹的鬆哥會愛她到現在:“因為我沒有哥哥,我一直當你是我哥哥,我是喜歡你,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嫁給你。”

金文鬆溫柔地拉起張素瑩的手,把戒子放在她的手裏:“讓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吧。”

“不,不行,”張素瑩突然逃脫金文鬆的雙手,將戒子還給了他。輪到金文鬆臉色慘白了,呆呆的站在哪裏了。

“鬆哥哥,我本來今天就想告訴你一件事的,梁偉文你認識吧,前天他向我求婚,我已經答應他了。婚禮就訂在下月初八,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但是你知道我是女孩子,不好意思說。我真的很喜歡他,我等他求婚已經等了很久了。你去英國的時候,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那時候我一個人很孤獨,是偉文來了,我才開心起來的。”

這是金文鬆怎麽也料不到的結局,一時間甚至不知道將來的人生該怎麽走,腦子一片空白。直到素瑩喚了他幾聲才回過神來。

“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除了你以外,我不會再娶別的女人了。”金文鬆沙啞著聲音自言自語。

“你可以的,鬆哥,你條件這麽好,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的,伯父伯母他們都盼著你早點結婚呢。”張素瑩焦急的大聲叫著。

金文鬆閉上眼睛,長長的歎了口氣,如果不結婚的話,肯定會被家裏煩死,真的會走投無路的。如今心愛的人已經失去了,他的心已經死了,和誰結婚都是一樣的,最好找一個最窮最醜最笨的乞丐,隻要是個傀儡老婆,不會來煩他,對家裏有個交待就好了。

想到這裏,他突然怪怪得一笑:“是,我是要結婚,但是和誰結婚對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隨便找一個吧。”他環顧四周,突然看見前麵屋簷下坐著一個女乞丐,看上去又瘦又小又髒又邋遢。便走過去,用手一指:“就是她好了。”——

單巧巧沒想到自己的一個決定,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命運。如果沒有那個晚上的衝動,提出和相戀四年的男友韓冬分手,也許現在自己還是一個編織自己夢的小女孩。她和韓冬是大學同級不同係的同學,韓冬的外型一直是單巧巧喜歡那種,分明的輪廓,很挺拔的鼻子,微上翹的嘴唇,笑起來很迷人,特別是他的單眼皮,眯起來時很性感,一米八的個子,運動員的身材,學校一流的跨欄運動員,對了,他們就是在大一學校運動會時產生感情的,那時韓冬在賽場矯健的身姿,引起了她的注意,作為記者的她當場采訪了他,於是有了更進一步的接觸。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但是追求韓冬的女孩還是絡繹不絕。幸好單巧巧是校花級的,追求的男生也是多的數不清。但單巧巧是專一的,她的眼裏隻有韓冬一個人,因為他而幸福。不過就在快畢業的時候,巧巧準備考研,而韓冬卻在積極的找工作,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少起來了。

那天晚上很晚了,韓冬來宿舍找巧巧出去散步,他們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麵了,雖然在畢業問題上兩人有過爭執,但單巧巧認為那都不是問題,她相信韓冬,相信他們四年的感情是可以經曆任何磨煉的。那晚韓冬的話不是很多,但是卻很奇怪,他告訴巧巧找工作不是很順利,前幾天給幾個同學拉到別的大學去參加了一個舞會,認識了一個女孩子,他感到那個女孩子的眼睛很亮很吸引人,他們跳得很開心,舞會結束後就送那女孩回家了,還留了聯係電話,他打算以後再去邀請她。這對於巧巧來說簡直是情天劈雷,她突然發現韓冬在短短時間裏變了,變成自己不認識的人,當著巧巧的麵居然說對另一個女孩有興趣,巧巧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她極其信任的男友說出來的話?她一下子感到她們的愛情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她衝動的提出那好吧,我們分手吧。雖然韓冬不斷的解釋,但是巧巧就是一句也聽不進去。韓冬無奈的走了以後,巧巧哭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課也沒有去上成。韓冬走後,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巧巧。

正好香港中文大學來複旦招收全額獎學金研究生,單巧巧決定去報考,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在等待考試成績的時間裏,巧巧後悔過,猶豫過,倒底是四年的戀情,就這麽結束?當時是一氣之下提出的,後來想想還是應該給韓冬一個機會道歉的,說到底韓冬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背叛,隻不過對巧巧的感情不夠堅定罷了。等待錄取通知的時間其實也是等待韓冬的日子,但韓冬始終沒有來,香港中文大學的錄取通知卻來了,巧巧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告別了父母,獨自一人離開了上海,踏上了香港的土地。

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茶也會被嗆到。對於人生地不熟的巧巧來說,香港這塊土地將會帶給她什麽呢?雖然學校地址及怎麽坐車錄取通知上寫得很清楚,但是火車站剛出來,發現連問路都聽不懂,因為他們說的是廣東話,隻好一個人拖著行李找巴士站。最背的是天又開始下起雨來了,馬路上的行人開始稀少了。突然,巧巧被人從後麵重重一推,巧巧人不自覺得往前麵一憧,摔在了地上,背在肩上的小包被後麵竄上來的人搶走,飛快逃走了。巧巧第一反應是大叫一聲追了上去,但是拖著個大行李肯定追不到,關鍵是書包,裏麵有錄取通知及身份證件還有臨走時媽媽給的生活費。巧巧隻能放棄大行李,在大雨中追了上去。那人跑得很快,雨天又行人很少,巧巧追了幾條街了,終於因為路不熟,轉過幾個小巷,就不見了人影。

巧巧真想大哭一場,怎麽辦,怎麽辦?錢沒有,證件丟了,行李沒了,又在雨裏淋了一整天,晚上的時候雨雖然停了,但巧巧又累又餓,臉以及身上的衣服也全髒了,頭發散亂下來,簡直象個乞丐。躲在屋簷下,巧巧靜靜開始整理心情了:或許應該找警察,但是長到現在的她在家鄉都從來沒有和警察接觸過,何況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地,之後呢,為了核實身份一定會打電話回去把情況告訴爸爸媽媽的,他們一定會擔心的,他們隻不過是工廠裏普通而又單純的工人,學曆見識還不及巧巧。碰到這種情況一定會連魂都嚇沒了。也許因為巧巧是家裏的老大,下麵還有一個弟弟,所以從小到大,父母因為偏愛弟弟,沒有怎麽管過巧巧,巧巧的一生都是自己做主,沒有讓他們操心過,當初來香港時他們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也就預示著以後更要靠自己了,大學裏的獎學金很高,應該可以對付香港的生活。不能讓家裏知道今天的落迫,一定要靠自己……

正當巧巧出神的想著心事的時候,一陣冷風吹來,把巧巧凍得直哆嗦,因為衣服濕了,所以特別冷。這時有一輛轎車開來,停在不遠的河邊,車上下來了一對衣著華麗的年青人,他們在那邊喁喁細語,談了很久,後來他們慢慢的散著步,朝著巧巧的方向走來。他們談得很投入,根本沒有發現旁邊瑟瑟發抖的巧巧。忽然那男的轉過身來,象是在尋找著什麽,直到看見了巧巧,便指著巧巧說:“就是她好了。”巧巧這才看清楚他有一張英俊而又斯文的臉,高大的身材上穿著體麵的黑色西裝,旁邊的小姐身材高挑,一身白色合身的套裝,一看就知道質地很好名牌。她的氣質真好阿,那麽優雅。特別是那青年男子望向那女子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巧巧有點看呆了,真是一對金童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