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裏,我和於暖暖一邊輕聲聊天一邊吃飯。

於暖暖每吃一口,都要滿臉幸福地眯著漂亮的眼睛說一句:“啊,好好吃啊!”

我看著她滿足笑著的樣子,感覺真好。

如果每天都是這樣多好,如果有無限的生命,我願意每一天都和她一起過。

當然,理論上,這是會膩的。

人嘛,我懂的。

單身久了,總想談個戀愛。戀愛久了,又總覺得被壓縮了太多私人空間,反而懷念一個人的時候。

這是賤,得治。

於暖暖很幸福地看著我,說:“陳恒,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我說:“什麽故事啊。”

於暖暖說:“什麽都可以,我什麽都想聽。我很想盡可能地了解你多一些。”

我說:“我一生平淡,也沒什麽轟轟烈烈。”

我心想,我最轟烈的時候大概也就是我拿著衛生紙做手腕保健操運動的時候了。

“沒關係啊,那就講流水賬嘛,從你的小學開始講起。”

我說:“還真沒什麽可講的。如果有的話,你是我活到這麽大以來,最值得記下來的故事了吧。我想,也許有一天我會把它寫到書裏,無論我們最後的結局是分手,還是共度餘生。”

“呸呸呸,烏鴉嘴,幹嗎要分手啊。”於暖暖說。

我咧嘴笑了笑,說:“我直男癌嘛,總愛亂講話。”

於暖暖撅嘴白我一眼,甚是可愛。

我說:“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現在離得遠,見麵很不方便?”

於暖暖說:“還好吧。”

我說:“我還挺懷念當時一起租房子的日子。”

於暖暖說:“你不是嫌那裏破舊嗎?”

我說:“其實我還好,住了那麽久,早就習慣了,就你出現後,我才總是嫌棄那裏。”

於暖暖說:“找打。”

我當個玩笑似的嗬嗬一笑,心裏想,於暖暖,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一個人住,怎樣都可以,但是你出現後,我心裏總會覺得太委屈你了,才開始真正嫌棄那裏。但是既然你說過你並不嫌棄那裏,那麽不帶著抱歉情緒回想起那個地方和那段時間,當然會感覺很美好、很懷念,畢竟是有你的時光啊,畢竟是五年黑白色生活中突然出現了色彩的時光啊。

我假意開玩笑地問道:“我聽房東說那兩間房還沒有租出去。要不,我們再搬回去?”

於暖暖沒有問“為什麽”,也沒有說“我考慮考慮”,也沒有說其他什麽理由,而是很快地回答道:“好啊。”

“爽快。”我說。

“老規矩,各住各的房間,不許動歪念頭。”於暖暖說。

我說:“你看人家情侶,都直接住一間。我們現在也是情侶了,卻要分開住,到時候怎麽向隔壁情侶解釋?”

於暖暖說:“神經病,不住在一起就要解釋?他們住在一起有跟你解釋過嗎?”

我想了想,於暖暖這話說得沒毛病啊,好像在我上高中的時候,未婚同居還是一件蠻不正常的事情。現在我這青春還沒落幕呢,這才幾年的時間,怎麽談戀愛不同居反而變成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了?

餐廳晚上的景色最漂亮,於暖暖背後是大大的落地窗,窗戶緊貼著湖麵,湖水在裝飾霓虹的映襯下流動著斑斕的色彩,像幅風景畫。

於暖暖在畫裏,也在畫外。

畫裏的她,是遙不可及的女神,遙遠、美麗而冰冷。

畫外的她,是我的女朋友,近在眼前,溫雅而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