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何陽,怎麽樣,說通蘇紫沒有?

何陽苦笑道,她很決絕的,沒辦法。

我點了點頭說,不要強求,不要試圖改變別人的未來。

何陽笑了笑,說,對,我不能太自私了。

看來蘇紫要走這件事,已成定局。

說實話,我忽然有點不舍得,我竟然後知後覺地在準備遞交蘇紫的辭呈的時候,才忽然意識到蘇紫真的要走了這件事。

她這一走,大概率就意味著,蘇紫這個名字,從此不會再出現在我的世界裏。

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部完整的電影,而有些人,注定隻能是這部電影的配角,最後一次出現,隻會出現在片尾的演員表裏。

……

我一直在糾結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請蘇紫吃個離別飯。

從工作角度來講,對於一個團隊,如果有人要離開了,那麽大家一起吃個飯送個別是比較合理的,不然人家要說你這個團隊領導者沒有人情味的。畢竟我們這個團隊隻有五個人,規模太小了,籠絡人心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我怕如果我請蘇紫吃飯,於暖暖會不放心,畢竟她知道我和蘇紫並不是什麽太純粹的同事關係。

我想了想,決定帶上於暖暖一起和大家吃飯。

臨下班前,我給於暖暖打了個電話詢問她的意見,於暖暖頓了幾秒鍾,說有事,去不了。

我說,好,那你忙。放心好了,不會太晚的。乖,等我。

於暖暖像小孩子似的開心地“嗯嗯”著。

下班後,我們幾個小鮮肉一起到了附近的酒吧。

又是需要破費的時候,像這種局,公司是不會給我報銷的,血得從我身上出。

在酒吧裏,吃的喝的點了很多,身為老大,我得撐得住場麵,不能寒酸。

酒吧其實是靜吧,人很少,隻有一個男歌手在彈著吉他唱歌。

燈光很暗,音樂不重,吧台有一個青年男子在獨自買醉,剛好把靜吧的氛圍襯托得恰到好處。

我們五個小鮮肉坐在一個小圓桌邊,何陽坐在蘇紫的旁邊,而蘇紫坐在我的旁邊。

大概因為蘇紫知道自己是今晚的主角,她顯得有些拘謹。

我也有點拘謹,因為今晚的這個主角跟我有點兒女私情上的牽扯。

我很想假裝無聊地低頭吃薯條,但我是老大,必須要組織一下場麵。

我端起酒杯,對大家說:“這個……蘇紫童鞋是位非常好的童鞋,平時對待工作很認真,對同事也很熱情,她的離開對我們的團隊來說,無疑是重大的損失,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未來,我們一起舉個杯,祝福蘇紫。”

說完,我端著酒杯看了看蘇紫。

“陳經理,你能不能說些別這麽官方的。”蘇紫看著我,有一點點微笑,就是一點點,說她沒笑好像也不過分的那種“一點點”。

雖然她隻有一點點微笑,但是她的眼神卻很有power,她盯著我的眼睛,好像要把我看穿。

我有點慌張,端著酒杯看了看大家,心想,我要說什麽才不官方?我總不能當著這幾個人的麵說蘇紫,對不起,我不該給你那麽多希望。

雖然,我真的很想跟她說這句話。

我一時語塞,端著杯,很無奈地不經意又看了一眼蘇紫,我愣住了。

蘇紫依然微微笑著看著我,略帶憂傷,她立體的臉龐在幽幽昏暗的燈影中那麽撩人,她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我聞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很熟悉。

蘇紫靜靜地看著我,不言語,在酒吧的音樂裏。

我看不懂她的眼神裏是對黑暗裏燭光的渴望,還是與世無爭的放手。

這一瞬間我心痛了。

直到舉杯之前,我都從未想到過,蘇紫的離開,竟會給我的內心帶來如此強烈的痛感。

大概是人的賤性吧,很多東西就像空氣,它存在的時候,你根本記不起它的存在。你感覺不到它,你忽略了它。可當它消失的時候,當你缺氧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原來如果沒有它你會這麽難受,原來它是這麽重要。

是的,我麵前這雙大大的略帶憂鬱的眼睛,這招牌式的淡淡的微笑,從此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不會再出現在我的未來裏。

我慌張地移開眼神,強顏歡笑看了看大家,故作大大咧咧說:“什麽官方,這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小夢說:“陳經理,真的很官方啊!”

蘇紫笑了,她端起酒杯將整杯酒一飲而下,然後又倒滿,再次端起酒杯,說:“那麽我來說一些真正的不官方的肺腑之言吧。”

聽到這個,我一下子慌了,她要說什麽肺腑之言?可別說些什麽不該說的,她要是說了我們之間的事情,那麽我在團隊裏的形象可就要全毀了,更嚴重一點的話,我甚至會被上級叫去談話。

大家看著蘇紫,靜靜地等待蘇紫要說的話,我緊緊握著酒杯,手心有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