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殺伐 一

空蕩蕩的大廳。

這的確是一個讓人很不舒服的地方，趙楓這才發現其中的原因，這裏沒有自然光，靠著大廳內各色燈光才能獲得照明，現下隻開了數盞射燈，因而更顯得昏暗陰潮。

大廳內的音響正在放著巴赫那著名的B小調彌撒曲，緩慢深沉的音樂好像巨大的遮罩將大廳化作獻祭的殿堂，羅傑獨自臥在豪華的真皮沙發內，閉上雙目，單手扶肩，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他的確是寂寞的人。

趙楓終於明白以往他落寞眼神中的含義了。

羅傑好像沒有發覺趙楓的到來，雙目始終輕閉著，趙楓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目光中也是冰冷的。

彌撒的最後一曲“垂賜我們平安”在高氵朝中落下了帷幕，大廳裏變得異常冷清。

不光是冷清，整個大廳裏好像沒有活物一樣。

空氣也好像凝固了。

羅傑睜開眼，道：“你來了。”

羅傑的目光是居高臨下的，這是他的氣質，即使麵對最尊貴的國王，相信，這種目光是不會改變的。

趙楓道：“我來了。”

趙楓的目光是冷然的，不帶任何感情，如同冰山。

“你好像有話要說。”

“我已經不想多說。”

“那你來做什麽？”

“三天前，我說過，在今天，一切會有答案，會有了結。”

“你是來做了結的？”

“我是來做了結的，我也是來殺你的。”

趙楓右手拔出了槍，這是一把真正的槍，德國P88型號的自動手槍，不過和別的槍有極大的區別，槍體和槍柄黝黑發亮，必然是經過改裝，具有超強的堅硬度。

羅傑的眼皮微微一跳，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他以近乎殘忍的平靜語氣說道：“騎士是不會拒絕決鬥的，並且……”

他慢慢自沙發中坐起，繼續道：“這是一種榮耀。”

他取出了自己的武器，限量版的蟒蛇左輪手槍，其上更雕刻了精美異常的花紋，槍柄鑲嵌價值不菲的紅色寶石，以其說是一件武器，不如更像一件藝術品。

不過，隻要握在了羅傑的手中，這就是一件殺人的利器。

特別是現在的羅傑。

趙楓看到了殺氣。

這種自羅傑身軀中彌散出來的殺氣，能讓任何一個常人失去行動的能力。

與昨天在學校中感受到的完全不同。

那天的氣息是妖邪的精神能量，欲望和占有交織的念力。

現在所能看到的東西——是一種無邊無際的殺伐！

一種肅殺之氣。

毀滅和高傲，破壞和孤獨。

兩條精神怨念所形成的黑龍在羅傑雙臂盤旋著。

這是強者才具有的霸氣！

隻有用自己最強的一麵來無情的殺伐，才是對尊敬的對手最具善意的報答。

羅傑認為這同樣是一種騎士風度。

他一直能貫徹到底。

趙楓感覺自己的手心在出汗。

這是不好的征兆。

這個人，不知道他曾經幹過什麽？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眼前的這個人，一定是自己平生最難對付的人。

麵對這樣的敵人，就像麵對一張薄紙。

想要寫下勝利兩個字，但是卻會輕易的將其捅破。

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嗎？

體力，速度，集中力……

還是……

空氣中的肅殺氣息更讓人難以呼吸。

趙楓沒有汗可以流。

大廳裏隻有冰冷的殺意。

……

“哼……”

趙楓笑了。

露出了慘白的牙齒。

此時此刻，他居然笑了。

趙楓笑起來，居然不十分醜。

趙楓將槍舉到自己的鼻前，槍口對著天，

趙楓咧嘴笑道：“不錯。”

不錯？

什麽不錯？

是稱讚羅傑的實力不錯？

還是能死在這裏不錯？

還是其他的意思……

羅傑忽然發現趙楓變了。

氣質改變了。

那個平凡的人不存在了。

取代的是一個真正的戰士。

羅傑知道一種殺意。

那是在戰場上。

人命比螻蟻還不值錢的戰場上，羅傑看到過這樣的人，盡管他們身上背著羅傑賣給他們的炸藥，手持羅傑賣給他們的武器，不過他們的心是不允許出賣的，為了信仰而死，代替理智，情感，一個人價值的一切的隻是一種殺伐。

毅然決然的殺伐。

“不錯，你已經讓我的殺伐絕堤，我們一起被淹沒吧！”

或許，這才是“不錯”的真正含義！

羅傑想不到一個少年居然有這種決意。

荊柯刺秦，易水寒！

田橫五百壯士，殺身成仁！

隻有死士才具有的決意，擁有這種決意的人，能夠擊破比自己更強大數倍的敵人。

擁有這種決意的人。

絕不會一個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