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嫡 105出嫁
日子過得飛快了，灝廷在出孝後迎來了他人生的第一次科考，全家都翹首企盼著，為了不讓他過度緊張，若兮並不經常去看望他，隻是讓人多燉點補湯過去給他補身體。
王氏也是心急如焚，但此時卻和若兮保持了一致，該怎麽樣就怎樣一切如常免得給灝廷帶來太大的壓力。
灝廷帶著小籃子來到考場外，若兮望著他眼裏滿是欣慰，一眨眼這孩子都長得和她一樣高了，再過兩年就超過自己了。
“你也是大人了，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水袋裏是熬好的參須水，給你提氣的。我準備了兩大袋水你該夠用了，筆也給你準備了五支都是你常用的。還給你多加了一個紅泥爐子，你餓了煮點麵條吃，麵條是你愛吃的那家老王頭做的手工麵。還有煮好的茶葉蛋和鹽巴。別緊張，你還小呢，大不了下屆再考，也不是多大的事，隻要自己盡心了努力了不後悔就足夠了。”
灝廷已經可以平視她了，眼裏充滿了自信，“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考個名次回來給你，我答應了父親會保護你和母親，做你們的支柱，我一定會做到的。”
若兮鼻頭一酸，用力點頭，“我知道，你一向是個努力上進的孩子。我有你這樣懂事的弟弟，很驕傲。”
“去吧，男子漢大丈夫，想好了就去做，別磨磨唧唧的。”蕭琦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裏含著期待。
今兒是灝廷考試的大日子，蕭琦特意請了假過來送他的。
灝廷告別了眾人，揮揮手淡笑著去排隊接受士兵的檢查，優雅從容不迫的脫掉外衣。一層層的接受嚴酷的檢查才能得以進去。
今日王氏沒來，她說在家給灝廷煲好湯等著他回來，若兮也沒有勉強。
回去後若兮和王氏坐在臨窗大炕上，小炕桌放著點心，她們卻沒有動過，二人都沒什麽胃口，雲文看著他們張張嘴。終究也沒說什麽。
倒是趙氏開了口。“嫂子，你該吃還得吃啊，照顧好自己才能讓灝廷不擔心。那會子學明進考場我也是日夜懸心。人都瘦了一圈，學明越發用力苦讀，把自己熬得都脫了形。我才意識到我給孩子的壓力太大了，這才不過是童子試。後麵還有秀才舉人進士呢，還要考好多場呢。哪能都這麽熬著啊！該幹什麽還幹什麽，別讓孩子覺得如臨大敵，考不上就活不成的樣，那才是遭了呢。”
王氏沉思良久後。幽幽地歎息一聲，“吃飯吧，咱們一塊吃也吃得香甜。”
趙氏拍著巴掌笑道“這就對啦！快擺飯。我都餓了呢。”
灝廷考完回來後神色如常，臉上戴著淺淺的笑容。人也就是灰土了些，精神頭卻非常好，若兮鬆了口氣，隻要人沒事其他都沒關係。
很快灝廷的名次就下來了，考中了童生試的第三名，名次還挺好的。
若兮本來說好好地慶祝一下，擺幾桌讓親朋好友都來熱鬧一回，好好給灝廷撐撐場子。不過卻被灝廷堅定的勸阻了。
“姐，我知道你為我的心，可我現在不過是個童生而已，後麵的路還長著呢，咱自家人悄悄吃個飯也就是了，你真要幫我就幫我想著給老師送個什麽過去表示心意，這才是要緊的。”灝廷臉上多了一份沉穩大氣。
若兮點點頭，“好，好。我給你想著。你去換身衣裳，我們去給爹上柱香給他說說這個好消息。”
灝廷抿著嘴點點頭，去換衣裳了。
灝廷長大了，長高了，人也越發清雋俊逸，氣度沉穩優雅；和以往那個跳脫尖銳的孩子完全不一樣了，若兮打心眼欣慰，卻也覺得心酸，可仍然很開心。孫耀祖將灝廷教導的非常好，真的用了心了。
想著這回要送個什麽禮過去表表謝意才好，她還是打算從雅致的東西上著手，孫家是書香世家，送俗氣的金銀之物難免看輕了灝廷。
這禮不能太大了，太大了下回不好送禮了，也讓對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師徒情分是長久的情分，既要親也要尊敬。最後和王氏商量過後，她決定將父親送給她的禮物拿了出來，兩把古扇，乃是前朝之物很是雅致，且東西也不大。在填上一些土特產茶葉絲綢之類的也就可以了。
自從灝廷做了孫耀祖的關門弟子，三節六禮從來沒少過，不是每次都送貴重東西，有時也會送些時令果蔬魚蝦之類的東西，兩家也有來有往，他們出孝時孫夫人還派人送了她一套紅寶石的頭麵過來以表慶賀，還說自己成親時一定要來湊個熱鬧。
這有來有往就是最好的，不能等有事了再拎著豬頭去找廟門，那不趕趟了，人情都是平日裏細心盡心處處出來的。
若兮帶著灝廷雲文正式給父親上了香，告知了這個好消息，王氏在一旁笑意吟吟的看著他們，望著丈夫的牌位，眼裏是欣慰的笑。
忙完了灝廷的考試，他又繼續去孫家讀書了，和以往一樣並沒有什麽不同，反倒更加刻苦用功了。這讓若兮鬆口氣也讓孫耀祖越發喜愛他，更加盡心教導不提。
王氏和趙氏還有章嬤嬤忙乎了起來，眨眼就到了四月底，眼看著成親的日子就在眼前，忙活的事是真不少呢，就連青蓮都跟著母親一起操辦起婚宴需要籌辦的具體事宜，趁機跟著學一回長長見識，大家都忙得腳打後腦勺，唯獨若兮自個卻閑了下來。
每日王嬤嬤都會盯著她做美容吃補品一頓都不能拉下，務必要她做一個漂亮的新娘。她的很多日常用的衣裳物品也開始裝箱先一步搬進蕭府去。
那邊的院子章嬤嬤親自帶人去丈量驗看，看著若兮的要求改動布置的，再沒有一點錯處，順利的很。
蕭琦讓染東傳來消息，西府那邊已經開始著手替他們準備了。二叔為了這事在外麵忙活著，就連族長都去和西府的人在酒樓見過麵商談過了，此事若兮隻是在幕後指點了一下，全程都是族長帶著二叔和雲文去談的，讓雲文跟著也是學學本事見見世麵的意思。
事情談的出奇的順利，前期若兮都已經鋪好了路，族長也不是小氣之人。宮裏還有三皇子給支應著。自然極其順利了。
西府兩兄弟也是眉開眼笑，解決了身上的欠債一身輕鬆不說，以後還能得著些進項。西府老太太也托人給若兮送來賀禮，是一副早年老藝人打造的累絲金紅寶石頭麵，雖不是新花樣可卻是繁複經典的老工藝，那紅寶石如鴿子血一般豔紅濃烈。看上去端莊大氣，就是帶進宮也不落價。
王嬤嬤拿著嫁衣進來了。“小姐嫁衣又改了一下腰身，你試試，不合身我趕緊拿去再給改改，不然就來不及了。”
青蓮也高興地笑道“姐姐。快試試讓我瞧瞧什麽樣的。”
若兮揚起朱唇笑容燦爛，白術和紅菱服侍著她換上了嫁衣，正紅的顏色。燙金的鳳凰展翅欲飛，轉身之際顯出流光溢彩的光華。這布料是江南新嫁娘做嫁衣最好的布料，叫流光似錦，一匹價值千金都不易得。
雖未施脂粉卻已透出瀲灩的風情，美不勝收！
“太美了，絕了！姐，你真漂亮！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女子一定要穿正紅了。”青蓮似歎息似恍然，眼裏多了些透徹的明悟。
若兮笑道“是啊，女子一生一定要穿一回正紅呢。嬤嬤我瞧著剛好不用改了。”
“嗯，我也瞧著好的很。”王嬤嬤高興地拍著巴掌，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
“姐姐，你的嫁衣真好看。”青蓮摸著若兮的嫁衣愛不釋手。
若兮眯著眼笑道“你喜歡自己也繡一件不就得了，這東西還是要早早繡起來為好，布料不是都給你準備好了麽。”
青蓮苦著臉道“我看著是真漂亮，可以想到要自己繡就覺得好辛苦啊！”
“哈哈哈，懶丫頭，這東西哪裏能要現成的啊，李家也是有些門第的人家，正該把女紅顯擺一下才是正途。”若兮說道最後神色也已經嚴肅起來。
青蓮吐吐舌頭，“我知道了，等忙完了你的事我就繡。”
說到底女紅才是很多夫人心裏最為認可的，女紅好代表著姑娘也是很差，到底女子成親是為了孝順婆母服侍夫君養育兒女的，女紅乃是重中之重了。
至於管家理事等其實並不是要緊的，嫁了人再學也是可以的，隻要知人善用管家並不難，但女紅卻不能不會，總不能爺們的小衣鞋襪，婆母的衣衫都讓針線房來幹吧，那可是連娘家的人都丟光了。
若兮給婆母的鞋襪早就繡好了送過去了，李氏看了她的手藝也是讚不絕口，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
終於等到了大婚的日子，若兮本來以為自己會緊張的，但沒想到她忙的顧不上緊張了，天還沒亮就被拉起來洗澡，連洗了三回，她覺得皮都脫了一層了。
緊接著是換衣服絞臉梳頭上妝，李氏給請的全福人做讚者，一幹事宜都是她和趙夫人還有族長和族長夫人等全權包圓了，忙裏忙外的招呼著賓客，一幹人等看了都在心裏轉了兩圈。
王氏過來了，看著女兒如花般的容貌，大紅的嫁衣心裏多了些欣慰卻也有了更多的酸澀，丈夫最喜歡這個長女，當初生了若兮她心裏不是不擔心的，畢竟有兒子才算是依靠。
可沒想到丈夫是那樣寵愛這個女兒，把自己畢生所有都交給了她，看著女兒脾氣秉性越來越像丈夫，她心裏也是鬆了口氣。
當初他還說等若兮成親了，一定要十裏紅妝，在外麵淘到點什麽好東西都巴巴拿回來交給她，千叮嚀萬囑咐這是給若兮的嫁妝，別弄錯了。
要是他看到一定會很高興地！
若兮站起身定定的望著母親，看到母親眼裏潮濕晶瑩，知道她又想起了父親，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笑道“娘，女兒要嫁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閑了就去幹娘家裏坐坐說說話也是好的，我昨兒給爹上過香了，他說我穿嫁衣可好看了。”
王氏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腮而下，抱著若兮身體微微的顫抖，“兒啊，你一定要好好地。你爹盼著你平安喜樂呢！”
若兮重重的點頭強忍著眼淚，“我知道，你別擔心我，我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幹娘李氏見了這情景也是忍不住掉下淚來，趕緊別過臉偷偷的擦掉淚水，笑著打趣，“哎呦！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啊，可不行掉眼淚啊，再花了妝可不好看了。”
若兮抬起頭笑著將母親和幹娘拉過來坐在床頭，自己搬了蒲團過來撩起衣襟跪了下來。
“哎呦，你這是幹什麽呀！好好地下跪做什麽啊！”幹娘立刻就要拉起她，卻被若兮推開。
“幹娘，娘，我也出不去了，早就想著要給你們磕個頭的，今兒您就讓我全了禮吧，連同幹爹的一起，自打我爹病倒去世我們來京城，您二老沒少為我為我們家操心受累，若兮都記在心裏。不孝女若兮給您二老磕頭了！娘您多保重！”
若兮跪下來認真而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李氏二人早已淚灑衣襟，連忙將若兮扶了起來，“好孩子，你說這些話可就見外了。你呀莫擔心你娘，等你嫁過去我就跟你娘去寺裏祈福去，家裏有你嫂子看家，我也清閑了，以後多的是時間，你就莫擔心我們兩個老家夥了。”
若兮站起身含淚點點頭，“多虧了有幹娘，不然我怎麽也放不下心的。”
“好了，時間快到了，我們要走了，快擦擦眼淚，不行掉眼淚的。”幹娘握著她的手拍了拍，眼裏滿是歡喜和安慰。
王氏深深的望著若兮，露出恬淡的笑容，“你放心吧，隻要你們好著，我一定就好著呢。”
“嗯，恭送母親幹娘。”若兮含淚送走他們。
外麵蕭琦正被灝廷一群人為難著，各種對子詩詞極盡可能的為難他，沒想到他找了孫耀祖過來，倒把一群小子的難題全都輕鬆破解了。
灝廷氣得跳腳，“師傅，你幹嘛幫著他呀，你這是賴皮啊！”
“哈哈哈！今兒是喜宴麽，沒有師徒隻有迎親的喜客啊！我怎麽能不來啊！”孫耀祖哈哈大笑，一臉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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