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工

(29)

按照手中的地址,三井走進了這座30層高的雄偉大廈,離他遇見那位老人的小公園非常近。

“12層樓……”三井在大廳的樓層指示牌上尋找他的目的地。指示牌上清楚的表明,從第10層到地15層,全是一個單位——天衢工程株式會社。三井不由心下暗吃一驚。雖然他還隻是一個學生,但是天衢工程的名字卻不陌生,這是一家不僅在神奈川,甚至全國都十分的知名的大型建築公司。他撓了撓頭發,自己隻是一個求兼職的工讀生而已,那位老人會不會寫錯地址了?

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三井硬著頭皮照著老人留下的號碼,撥通的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很快聽筒裏又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你好,雨宮雄之。”

電話順利接通了,也確實是那位老人的聲音,但三井反而緊張起來,結結巴巴的說:“您,您好,我是三井壽……”

電話那頭略停頓了幾秒,很快又傳來了老人爽朗的笑聲:“哦,是三井君啊。你到了嗎?就請上來吧。”

“是……”電話掛斷了,三井深深吸了一口氣,撳下了電梯的按鈕。

“社長,這裏今天收到的征集稿,都打印了好了,您過目一下。”牧紳一推門進來,把一疊圖紙放在了雨宮雄之的辦公桌上。

“坐吧,紳一,不要那麽嚴肅。”雨宮雄之笑著說,“就算到了公司,我還是你外公,為什麽一定要叫社長呢?聽的我真是很別扭啊,嗬嗬。”

“是媽媽這樣要求的,她不希望我在公司得到什麽特殊的照顧。”阿牧往沙發上一靠,放鬆的伸了伸胳膊,說:“終於快要開學了。”

“很盼望開學?看來在公司紳一你覺得很不自在啊。這樣,我給你找了一個伴怎麽樣?”雨宮雄之神秘的笑了笑,“是一個有趣的小夥子,和你差不多大,看起來籃球也打得不錯呢。”

“什麽?”阿牧被外公的話弄的一頭霧水,一點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時,社長的秘書秀山春子在外麵輕輕敲了敲門,說:“社長,有位叫三井壽的先生說您約了他見麵。”

“嗬嗬,秀山小姐,你請他進來。”雨宮雄之笑道。

“三井壽!?”聽到這個名字,牧紳一驚訝的立刻從沙發上霍的站了起來。

阿牧的反應,倒讓雨宮雄之也詫異了,他正要發問,三井已經推門進入了辦公室。

“阿牧?”看見牧紳一後,三井也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下子辦公室裏的三個人,臉上同時都掛著吃驚意外的表情,麵麵相覷。

還是雨宮雄之想打破了這個氣氛,對三井說:“怎麽,三井君認識我的孫子紳一麽?對對,你也打籃球的,你應該知道海南大附屬的牧紳一。”他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驕傲,讚賞的看著自己孫子。

阿牧笑了笑,說:“這位三井君之前所在的湘北高校籃球隊,可是差點把我們逼入絕境的勁敵呢……”

“原來是這樣,那就更好了,你們今後一定很合得來。”雨宮雄之感到很高興,對三井說:“三井君希望有一個兼職,不知道可願意在我的公司工作,和紳一做搭檔?”

“我,我,我可什麽都不會的……”三井訥訥的回答,這樣知名的大公司,社長還是牧紳一的外公,這樣的意外和壓力,讓他一下子失去了主張。

“不要緊,紳一介入公司業務也不到一年,同樣所知甚少。”雨宮雄之笑著寬慰三井,“最重要的是,你們年輕人,有著共同的愛好,在一起工作彼此都會開心一些吧。”

說著他變戲法似地從辦公桌下掏出了一個籃球,很舊了,正是那裏三井看到的那個,在二人麵前晃了晃,說:“平時如果沒有什麽事做了,你們兩個還可以去打打籃球,我批準,嗯?”

阿牧終於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對於三井的到來,他由衷的覺得高興,於是他推了推三井,問道:“怎麽樣,三井?”

“好,我,我先試試看吧……”三井覺得自己的腦袋還是有點暈乎乎的,不由自主的就答應了。

“秀山小姐。”雨宮雄之見三井應允了,便招呼秘書進來吩咐道:“在紳一的辦公室裏,給三井君安排一個辦公桌。三井君的工作時間和紳一一樣是自由的,叫人事那邊不必查問。”

“是的社長。”秀山小姐答應,退出了辦公室。阿牧也對雨宮雄之說:“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們就先出去了,我想帶我的新搭檔到處熟悉一下,社長。”

“叫外公!”雨宮雄之佯怒,鼓著腮幫吹胡子,三井忍不住笑了,心情一下子放鬆了許多。

接下來,阿牧就帶著三井在公司範圍內轉了轉,告訴他日常的工作,無非就是看看公司過去做過的案子,收取公司網站上征集來的設計稿並打印出來,幫忙處理一些不重要的日常公務郵件,搜集建築界的最新動態和資訊等等,完全可以利用課餘時間來完成。阿牧解說的很詳細,很耐心,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好像今天他特別願意說話似的。

三井半懂不懂的隻是點頭,今天發生的事給他帶來的意外衝擊,到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消化透。他三井壽,一個高中畢業,混過兩年不良,勉強考上一個三流大學的17歲學生,難道就這樣要成為這個知名大公司的一員了?可是阿牧說的那些“簡單的工作”,自己能夠勝任嗎?

阿牧寬慰的拍了拍三井的肩膀,說:“不用緊張三井,其實天衢工程每年都會向高校和大學招收一批兼職的工讀生的,比如剛才那位秀山小姐,就是從一個兼職學生做到今天的位置的。”

“可是阿牧。”三井苦著臉說:“我怎麽覺得,最近盡被你們家人收留似的,好丟臉。”

“你還記得那天的事啊,前田叔叔說被你父母好一陣盤問數落呢。”阿牧忍住笑,確實眼前這個高大英挺的同齡男孩,越來越給他一種沒有長大的感覺,一派的粗枝大葉,透明純真。

“哎呀,糟糕!”三井突然又大叫一聲來,把阿牧給唬了一大跳,趕緊問:“怎麽了?”

“我,我好像還沒有把頭盔的錢還給你……”三井紅著臉,吞吞吐吐的說。

居然是為了這件事,阿牧終於笑出聲來,兜頭攬住了三井的肩膀,說:“不用還了,你請我吃飯吧。”

“嗐?請吃飯是可以,但是太貴的我可請不起,隻能吃小餐館”

“隨便你好了,大排檔都行。”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幾次接觸,三井終於覺得,這個大叔其實並不像他外表給人的感覺,那麽嚴肅和沒趣。嘿嘿,也許他真的隻有17歲吧,三井在心裏暗自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