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疑似小三(五)
手機響的時候,遲靈瞳還在夢中。
她已經許久不做這樣的夢了。依稀是秋天的黃昏,燦爛的雲彩把西方的天空染成了一塊彩錦,她還很小,從公車上下來,背著大大的書包。遲銘之站在別墅的大門前,腰裏紮著圍裙。很奇怪,他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氣質俊逸儒雅,紮著圍裙卻不突兀,反到有幾份家居的溫暖。
他微笑地接過她的書包,摸了摸她的頭,悄悄告訴她,媽媽回來了,他做了她愛吃的糯米藕,還有媽媽愛吃的鬆鼠魚。媽媽坐了很久的車,有點累,在房裏小睡,他讓她動作輕點,不要吵了媽媽。
她小小聲地問:那我可以悄悄看一眼媽媽嗎?
遲銘之點點頭。
她輕聲輕腳地上樓,譚珍躺在她的床上,溫婉的麵容稍顯疲倦,嘴角噙著一絲恬雅的微笑。
瞳瞳是你嗎?譚珍沒有睜開眼,笑意濃了。
呃?她猜不出媽媽是怎麽知道她進來的。
你是媽媽的女兒呀!譚珍坐起來,招手讓她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想媽媽嗎?譚珍問。
媽媽你想我嗎?她也問。
譚珍秀麗的眸子閃著柔光,想呀!
那你想爸爸嗎?
譚珍臉一紅,瞧見遲銘之站在門外,正溫柔地看過來,嬌羞地問:瞳瞳,你說呢?
她揚起下巴,一定想的,因為爸爸是媽媽的愛人。
譚珍和遲銘之相視而笑,瞳瞳知道什麽是愛人嗎?
她說:兩個人一起生孩子、永遠不分離,他們就是彼此的愛人。
我們家瞳瞳真聰明。譚珍與遲銘之一同抱起了她,搶著親吻她的臉腮,她咯咯地笑著、調皮地閃躲著。
什麽聲音?
遲靈瞳不太情願地睜開眼,室內一團漆黑,她一時間搞不清身在何處。好一會,才緩過神,想起自己在度假村。這種酒店客房,窗簾遮光、隔音,一旦拉上,白天和黑夜沒區別。
眼睛有點酸酸的。
哪怕已是二十四歲的高齡了,遲靈瞳不得不承認爸媽的離異至今還是不太能接受,雖然她掩飾得非常好!
兩個人可以一起生孩子,卻不一定會永遠不分離的。
生活是一個五光十色的萬花筒,任何情感在其中都被搖晃的支離破碎。
譚珍與遲銘之戀愛時,也曾發過“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這樣的誓言,結果呢?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會擁有開端、**和散場,也許是她少見多怪了。
夢裏嗡嗡作響的聲音仍在繼續,遲靈瞳這才發現是手機在震動,藍色的瑩光在黑暗裏急促地閃爍著。
“鳥類,你當我這兒是美國時間嗎?”遲靈瞳接電話前,看了下時間,瘋了,淩晨四點,她不禁火大了。
孔雀吃吃地嬌笑,“我剛從電台下班,正準備開車回家,突然想查下崗,看看你守沒守婦道。”
“切,你的偶像是潘金蓮,我的偶像可是聖女貞德。”遲靈瞳把手機貼在耳邊,又閉上眼,“對了,你和蕭子辰怎樣了?”
寂靜的夜裏響起汽車發動的引擎聲。
“我們很恩愛呀!”孔雀的聲音平淡如水。
遲靈瞳嘲諷地哼了一聲,“真的?”語調上揚。
“他今天向我求婚了。”
“啥?”遲靈瞳驀地睜開眼,書呆子吃錯藥了?
孔雀帶有幾份顯擺的笑出聲來,“你這是妒忌還是羨慕?”
“鳥類,你手下留情,千萬別殘害國家棟梁。”
“我又沒逼他,是他自願的。可能他覺得兩個人結了婚,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你要不玩那出紅杏出牆記,他不會這麽急的。你怎麽蒙混過關的?”
“在我的眼淚攻勢下,能有什麽過不了關?”孔雀笑道,“我說從前是沒辦法抹去的,心裏麵總殘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我現在這麽幸福,也想知道他過得怎樣,算是與從前真正的告個別。”
遲靈瞳在心裏麵把孔雀鄙夷了下,“他信了?”
“如果你在意一個人,即使你明知是謊話,你也願意當成是真的。”
遲靈瞳歎息:可憐的書呆子!
“鳥類,你是不是還愛著那個開跑車的男人?”
“我對他,如希宇對你。”
“不要在我麵前提希宇這個名字。”
孔雀歎了一聲,“人有時很賤,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覺得好!希宇這兩天還纏你嗎?”
“他回家磨劍去了吧!”
“什麽?”
希宇在被遲靈瞳重傷之後,就會銷聲匿跡幾月,然後再雄心勃勃地卷土而來。
“這事和你無關,別問了。你給我打電話,是不是邀請我給你做伴娘?哦,現在還是雙春年吧,你可要抓緊時間。”
“想像力真豐富。我覺得下一個雙春年可能更適合結婚。”
“你要吊蕭子辰的胃口?或者講你還在徘徊中?”
“我隻是覺得人家還太小麽!”孔雀嬌嗲嗲地說道。
“惡心巴拉的!那你打電話,給我幹嗎?”遲靈瞳的語氣已帶有幾份危險。
孔雀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想第一個向你道早安呀!”
“去死吧你!”遲靈瞳氣得把手機往被子上一甩,拉起被單,把頭蒙得嚴嚴實實。
這下哪還有睡意,遲靈瞳把孔雀腹咒得遍體鱗傷,仍不解心頭之恨。嘴裏嘟嘟噥噥的下了床,把電視打開,幾十個頻道從前到後、從後到前轉了一圈,沒一個台可以讓她多呆一眼的,悶悶地關上了電視,輕輕撩開了窗簾的一角,看到東方隱隱有些發白,晨曦中,遠山近海,花木蔥綠,美如一幅絕美的畫卷。
遲靈瞳心中冒出一個念頭,不如下去散步吧!
她簡單地洗漱了下,隨意穿了件素色連衣裙,頭發紮成馬尾,從牆壁插孔裏撥出房卡,拉開了門。
“呀。。。。。。”遲靈瞳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坐在走廊沙發上的裴迪聲。他微躺著,用手托著額頭,雙腿疊起,身邊的煙灰缸中堆滿了煙頭。
聽到聲響,他緩緩抬起頭,笑了,俊目明亮而灼熱,根本不象一個熬夜的人。
“你在替酒店值班嗎?”遲靈瞳看看兩邊,低聲輕問。淩晨的走廊,踩在鬆軟的地毯上,都能清晰葉到聲響。
“不,我在等你去散步!”他站起身,丟給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等我?”遲靈瞳咽了下口水,“從昨晚到現在?”
裴迪聲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不會吧,他昨晚不是在陪那個美女?遲靈瞳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了幾下,“那。。。。。。你怎麽不敲門?”
“一個真正的紳士是不會催女伴的,這點禮節我還有。”他的嘴角不自覺地綻出一絲愉悅的笑意。
“可。。。。。。現在天已經亮了。”
“嗯,你讓我等的時間有點久,但沒關係,是你,我甘願。”
說這話時,他的俊眸陡地一深,語氣帶有幾份莊重。象涉過千山萬水,縱然疲憊不堪,但心中的信念不倒。
咦,這人見了下美女,講話都深沉了許多。“要我表示下感動嗎?”
“不要太多,擁抱一下就可以了。”他作勢向她走近。
“保持距離。”她抬手示意他原地不動,“好了啦,裴總,玩笑開過了就不叫玩笑,而叫騷擾。你喝醉酒免費給我站了一夜崗,我很感謝,一會會奉上小費的。現在麻煩你趕快轉身,抓緊黎明前的黑暗呼呼去。我同事都住在這一層,讓他們看到你,我可沒義務替你開脫。”
裴迪聲帥氣地聳了下肩,“那有什麽,最多他們說我這人還是個普通男人,看到不錯的小姑娘,就邁不動腿了。”
“然後呢?”她慢慢眯起眼。真要對這位青年俊傑刮目相看了,居然還會開這種惡俗的玩笑!
“然後情非得已、徹夜難眠,跑到你門前來。。。。。。”
“象夜鶯一樣歌唱?”
幽深的眼底笑意更柔了,他攤開雙手,“可惜沒有琴。”
“裴總,你心裏麵是不是也有個九五規劃,讓恒宇和泰華永結友好聯邦,來個和親什麽的?”
“我說有,你同意嗎?”
她沉吟了下,“我同意沒用,你能逾越‘第三者’這個障礙嗎?”
他怔然地看著她。
大大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難道你不知我們樂董是有夫之婦?”說完,她撥腳就往電梯口走去。
“鬼丫頭。”他輕笑搖頭,在電梯門快合攏時,一把抓住了遲靈瞳。
“我道歉,我道歉。。。。。。”遲靈瞳笑得直不起腰,想掙脫他,他卻抓得更牢了,她不得不求饒,“別抓我,你要幹嗎?”
“走,我們散步去。”他拽了下她的馬尾,心裏麵鬱結了一夜的某種思緒,在她的笑臉前,雲開霧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