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監寺普緣

處州,靈山寺裏。

紅袖在大雄寶殿拜過了佛像,普濟方丈自去主持早課,帶領寺中眾僧念經。

眾和尚乍然看見監寺普緣帶著一位窈窕的女子出來,紛紛低眉順目隻是念佛,不敢仰視,也有幾個道行甚淺,忍不住指指點點,胡亂猜測紅袖的身份。

紅袖看在眼裏,暗暗心驚,看來靈山寺的和尚與自己呆過的火雲寺大不相同,顯然佛法武功均高著一籌,紅袖妖嬈的走過,竟然大多都是正眼都不看一眼,顯然修為極深,尤其是普濟方丈,更是眾生視之如一,和紅袖照麵、說話時候始終是那麽的平和、那麽的寶相莊嚴,似乎早已達到了無我無相的虛空境界。

好在已經混入了靈山寺裏,紅袖拜了佛祖也有了個俗家弟子的名號,紅袖心裏盤算,看來走美人計這一招隻怕是行不通了,待會兒見了四方趕來助陣的佛教高手再看看有沒有舊的相識,或者是破綻可循,伺機而動多多打聽。

監寺普緣是個笑嘻嘻的胖大和尚,水桶腰,與紅袖走在一起顯得好笑極了,紅袖不由得問道:“普緣監寺,廟裏是不是齋飯很不錯呀,你怎麽吃的這麽胖?”

普緣絲毫不以為忤,咧嘴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方丈命我款待於你,自是有上好的齋飯,我吃的這麽胖是心寬體胖的緣故,平日裏什麽也不想,什麽也懶的去做,就成這樣了。”

普緣把紅袖讓進知客廳,隻有幾個小和尚正在打掃庭院,擦抹桌案,紅袖笑道:“我可聽說監寺是負責寺裏一應大小雜物,最是忙不過了,你怎麽說你很懶惰呢?”

普緣哈哈一笑道:“女娃娃有所不知,我把具體事情都分派到各個弟子手裏,他們做的不好就罰,我才懶的管呢,也就是這一陣子來的前輩高人多些,才有些忙碌而已,否則在平日裏我才不這麽大早就起床呢。”

笑著笑著冷不丁的忽然抓住了紅袖的手,紅袖吃了一驚,莫非他看出了什麽破綻?看見了自己和狂刀的秘密約定?待要掙脫,普緣卻笑著道:“小僧平日裏最愛看人手相,我且看看豔名滿天下的紅袖施主的手紋與其他女施主有何不同?”

紅袖懸著的心這才落地,也盈盈笑道:“哦?原來大和尚還會看手相?我還以為是儒道兩教的才會呢。”

普緣歎道:“這你就不懂了,我們出門化緣,有時遇上良善人家化得到最好不過,而有時遇上尖酸刻薄的化不到時候就得有個一技之長,醫卜星相總得會點,比如說算個八字,挑個吉日呀,賣些偏房的膏藥呀,不止那些江湖術士江湖郎中去幹,我們雲遊和尚也得會,這樣人家才更樂意齋僧。”

紅袖笑道:“哦!普緣師父可常去做法事、放焰口麽?”

普緣道:“當然會,耍鐃鈸、放焰口那可是我的拿手好戲,在處州這一塊兒,也就是我靈山寺普緣是魁首,每年到地藏王菩薩誕辰時候,連州府請的都是我們靈山寺的。”

監寺普緣兩隻粗大的胖手抓著紅袖的纖纖玉手看了又看,鳳仙汁塗的指甲,紅翡翠的手鐲,當真是愛不釋手,摸個不住,嘴上卻念念有詞道:“紅袖施主這掌紋真是罕有,主姻緣的紋脈柔和主桃花運盛,怪不得很久就聽說紅袖施主的豔名,果然不錯。”

紅袖卻早已看穿了普緣的心思,正奇怪知客廳裏的小和尚們的是瞎子,似乎都不在意自己的師父在端詳一個女施主的手,仿佛司空見慣了一般,這讓紅袖驚奇不已。

紅袖索性甜甜的道:“大師解的不錯,不知道普緣大師還會相麵麽?”

普緣心神一蕩,卻憨憨笑道:“相麵的本事還是會著一點,來抬起頭來我給你看看。”

紅袖當真抬起頭來,讓監寺普緣細細觀察,不羞也不躁,還是帶著甜甜的笑容,普緣拍手道:“好,先不說紅袖施主的閉月羞花之貌,單說你的這雙桃花眼,就足夠交許多桃花運了。”

紅袖不信道:“普緣師父,小女子可是鳳眼呀,怎麽會是桃花眼,大師可是牽強附會了吧。”

普緣忙搖手道:“哪裏哪裏,你不懂得,麵相上說的桃花眼就是指水汪汪的大眼睛,水靈靈的美目盼處,桃花運最盛。”

紅袖奇道:“哦!我今天可是頭次聽說水靈靈的眼睛就算是桃花眼,那我一定是了,眼睛也主姻緣麽?”

普緣道:“那是自然,先別說施主這雙桃花眼水靈靈的招人喜歡,還長成鳳眼,更是眼波流轉、盼處生輝,魅力無盡、風韻無邊呐。”

紅袖明知他是在極力討好,但也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如此細致如此頭頭是道的誇她的鳳眼,心下也是歡喜,忙莞爾一笑的謝過普緣。

這時弘本小和尚已經換了套新的青布僧衣,走進知客廳道:“監寺師叔,香廚的齋飯已經備下了,又送了一份到張大戶家裏,不知道紅袖師姐現在用膳麽?”

普緣見他進來,忙把身子坐端正了,不再看紅袖,甚是威嚴的點點頭:“知道了,讓他們端上來吧。”

紅袖暗暗納罕,這胖和尚不避廳上的和尚們的嫌疑,敢和自己有說有笑,怎麽弘本一來了就板起麵孔了呢?

弘本退了下去,果然普緣又恢複了剛才的談笑風生,又開始說個滔滔不絕,紅袖於是就問:“他們都是你的徒弟麽?”

普緣道:“是啊,這些各個法堂幹雜役的、掃院的都歸我管,還有香廚裏的,其他還有一些是拜我為師,由我傳授武藝的親傳弟子。”

紅袖心下頓時明白了,笑道:“哦!弘本叫你師叔,想必他是普濟禪師的弟子了,不是歸你管的。”

普緣笑道:“紅袖施主果然是冰雪聰明,一點就破,他和弘音兩個小弟子都是方丈身邊的,自然是我不便約束的,偏偏兩個娃娃笨手笨腳的,要不是看在方丈的麵子上,他早上摔破了食盒就得去麵壁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