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明月公子見無名莊眾人的船走了之後,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暗夜留香也是如釋重負,臨別之際也來不及和結拜的姐姐司空無命打個招呼,甚是傷感。

神秘劍客雖然累的精疲力盡,但依然卓然而立,對狂刀道:“承蒙狂兄幫忙,才使得破了四絕陣,在下與狂兄有約,我們現在就決戰吧。”

暗夜留香聞聽神秘劍客剛破了四絕陣,不論從元氣還是武功上都大大了折扣,卻還要嘴硬和狂刀實踐前約,連忙勸道:“師兄,萬萬使不得呀,今日已經不能再比了。”

神秘劍客冷冷道:“君子一言九鼎,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怎能朝令夕改,讓天下英雄恥笑?狂兄!請賜招吧!”

狂刀哈哈大笑,明月公子暗暗皺眉,以為狂刀笑完一定說個好字,不料狂刀慢吞吞道:“算了吧,不比也罷,今日你我都耗費了不少體力,就算打起來也不公平,沒什麽意思,以後山高水長,盡可來找我!”

神秘劍客一怔,隨即道:“好!下次見著,定然一較高下!”

狂刀一聲呼嘯,白馬聽到應聲而來,狂刀向三人團團抱拳,長笑道:“我們就此別過,諸位保重!”

明月公子忙道:“狂兄留步!”

狂刀勒著韁繩,回頭道:“明月兄弟還有什麽話要說麽?”

明月公子道:“今日得見狂兄,真乃人生幸事一件,我們須得北上趕赴泰山封禪祭了,狂兄不與我們同去麽?”

狂刀笑道:“泰山封禪祭我輩本來應該去的,隻是為兄閑雲野鶴慣了,喜歡到處走走,到時候再說吧!”

明月公子歎道:“哎,不知日後還能否相見?”

狂刀哈哈笑道:“一切隨緣,不必刻意尋找,倒是我若聽說了你的消息,一定趕來相會,多多保重!”

明月公子知道他實在是不願與神秘劍客同行,去意已決,不能勉強,隻得揮了揮手,看著狂刀策馬揚鞭,沿著鑒湖岸邊,漸漸消失在湖光山色的薄霧中。

不提明月公子三人如何回紹興城中與蘭蝶舞和彩環兒相會,單表狂刀策馬江湖,知道明月公子他們要北上,遂轉而策馬南奔。

紹興府西南方向就是烏鎮,相去就幾十裏遠近,狂刀馬快,日頭還掛在西天,就已進了烏鎮。

烏鎮還如往日一樣繁華,鎮的西街萬福樓酒肆也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狂刀左腳剛踏進店門,就聽酒肆裏有人讚歎:“好個英俊少年!”

也有些女客一聞此聲,急急轉過頭來,嘖嘖稱歎。

有些人遇此,或飄飄然,或顯些風度,或是目空一切,沾沾自喜。

狂刀無動於衷,邁起悠閑自然的大步,搖搖擺擺來到櫃台上一拍。

掌櫃嚇了一跳,剛才正從似睡非睡的朦朧中醒來,一個哈欠才打到一半,就聽“啪”的一聲,桌子一動。

掌櫃納悶,門口就有夥計,什麽人來找我,莫非是財大氣粗的老客?還是有權有勢的官人?

趕緊站起身來笑嘻嘻道:“客爺是來住店還是喝酒?”仔細一看就是一愣。

麵前站著個白衣少年,年紀也不過二十上下,正在好奇的打量著自己,也不言語。

掌櫃接著問:“客爺你看我做什麽啊?”

狂刀不答,轉身向夥計道:“來一斤紹酒,上好菜肴四盤。”

掌櫃又是一愣,沒說什麽,接著睡覺。

狂刀轉身上了樓,還奇怪木板為何吱吱呀呀直響,那掌櫃老頭不會把它釘結實嗎?

樓上有窗,靠窗有座。

低頭可以望見窗外,過往行人,做買做賣,狂刀看來,很平常,也很普通。

他隻在意酒還沒有上,菜先上來了。

狂刀問:“酒呢?”

“正在挖。”

狂刀一愣,“什麽?”

“是上好的女兒紅,已經埋了好幾年。”

狂刀點點頭,“我隻要好酒,越快越好。”

說罷,再沒言語。

店小二又多嘴,“您不知道,樓下有位客爺請你,讓我們上最好的酒,一桌最好的菜。”

狂刀又是一愣,想了想道:“我隻要四個菜,一斤酒。其餘拿上來就白吃白喝了。”

小二應了,退下了樓。

窗外正是深秋天氣,遠處暮雲千裏,正如狂刀的眼裏,寂寥蕭索,又迷惘朦朧。

烏鎮西街上忽然大亂,一群人潮水般的湧來,湧向萬福酒樓。

狂刀正在看的起勁,忽聽“噔噔”有人跑上樓來,跑到狂刀麵前就是一跪,“英雄救我!”

狂刀緩緩回過頭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兒,又緩緩道:“我不是什麽英雄。”

小孩趕緊跪爬了幾步道:“在我眼裏,拿刀拿劍的都是英雄,我家主人有難,你看下麵那些人就是來尋我主人麻煩的,還有,您這桌菜就是我主人請的。”

狂刀隻是一笑,“你主人的事情,我不管。”說罷扭回頭去繼續看熱鬧。

小孩又苦苦哀求,要頓首磕頭,未等到碰在樓板,頭已經飛出窗外。

樓下樓上一片大亂,樓下人隻見小孩頭顱旁,有隻被削斷的弩箭,樓上的人,隻見光華一閃,無頭小孩栽倒,接著叮當一聲,掉下來半截箭尾,隨後雕翎飄落。

再看狂刀,放下筷子道:“酒呢?”

樓上眾人開始一驚,後來一愣,等明白了過來,一發喊:“出人命了,快跑!”急忙下樓,過了許久,寂靜無聲。

狂刀此刻也沒心情吃菜,手托下巴,似乎在想心事。

這時樓板又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狂刀回頭一看。

是個女人。

其實不僅僅是個女人,還是個好看的女人。

或許不能稱之為女人,畢竟看起來比狂刀還小,隻能稱為美女。

美女紅衫,裝的十分淡雅而又清麗,但在狂刀眼裏,卻猶如毒蛇,隻不過蛇皮是紅色的而已。

狂刀又低下頭吃菜,因為他覺得這樣看著女子很不禮貌,至少有些害羞。

那女子則不然,柳眉一挑衝著狂刀喊道:“喂!你為什麽殺害我的侍從?”

狂刀邊吃邊說:“因為他要殺我。”

美女忽然盈盈一笑:“你怎麽知道?”

“自己看,你小書童背後裝著緊背低頭花裝弩,還是帶毒藥的那種。”

“好眼力,你可知道我也要殺你嗎?”

“知道。”

“那你怎麽不出手?”

“好男不跟女鬥。”

“哦?你自以為是好男兒?那你為何見了我不心動呢?”

“我隻覺得惡心。”說罷把口裏的菜全吐了出來。

那女子氣得杏眼圓睜,渾身發抖,指著狂刀道:“好!好!狂刀,你就作死吧,你看看下麵,那些人都是我邀來的,就是來要你的命。”

狂刀再不答話,眼瞅著女子身後,店小二端了一壇子酒上來,放下就跑。

狂刀一笑,拍開封泥,聞了聞道:“好酒。”

這時紅衣女子忍無可忍,抽出一把刀來,如鬼如魅直欺狂刀近前,青光一閃,瞬時間不動了。

原來兩支竹筷正好把刀的刀鋒夾住,狂刀一笑,運氣在手,隨手一揮,那女人輕飄飄的空中一轉,落在三丈以外。

女人道:“你可知我叫什麽名字?”

狂刀咚咚喝了一大口才回答:“巧笑巧凝眸,紅衫紅袖刀,自然是紅袖姑娘了。莫非你也聽說過我的名號,要與我爭一爭天下第一刀的名號?”

來人正是女魔頭紅袖之刀,無名莊的胖彌勒、蓑笠翁誤以為她去了杭州郡,其實卻早已南下,來了烏鎮,並且碰上了早年的至交相好,還能約束一幫江湖閑客,紅袖道:“好,既然知道姑奶奶的芳名,就失陪了!”

話語未了,急向後退,手中射出道寒光。

狂刀撤出刀來,隻聽清脆的一聲響,寒光粉碎,仔細一看,原來是紅袖的碧玉簪。

狂刀笑道:“小二,結賬。”

丟了錠銀子,轉身就走,看也沒看後麵的紅袖刀。

紅袖心裏著急,向樓下大喝道:“狂刀下去了,可不能讓他跑了!”

外麵哄然答應,狂刀長笑道:“就他們,擋的住我?”

忽然轉身,不見了,紅袖揉了揉眼睛,暗道莫非見鬼了,人呢?

眾人呼啦往上一闖,裏裏外外搜尋,也互相道,人呢?

狂刀在樓頂上看著下麵忙來亂去直發笑,靠著屋脊斜躺著就要睡了。

邊睡邊欣賞著冷風拂麵,暗想這些人為何要來找麻煩,莫非為了天下第一刀的名號?

紅塵亂紛紛,名利相逐,本也是殘忍的事情。

杭州城外的五行黑衣人、紅袖刀等如此多的江湖草莽,究竟是受誰的指使?

狂刀不覺沉沉睡去,樓中紅袖帶領眾豪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此時立刻就轟動了烏鎮。

百姓紛紛相告,天下第一刀狂刀來了烏鎮,整整一個下午,萬福酒樓來了不少看熱鬧的,前來要瞧瞧傳說中的狂刀。

掌櫃應酬了半日,忙來忙去,對著眾人道:“都走了,那白衣公子走了,那一大幫豪傑也走了。”

大家不信,店小二就唾沫橫飛,口述見到的奇聞異事,說狂刀怎麽怎麽厲害,有一紅衫少女如何貌若天仙。

費了好大工夫,眾人這才一哄而散。

掌櫃的長出了口氣,又趴在櫃台上打盹,等到日落西山,夜色漸起,店裏的夥計正要關門,迎頭進來位白衣少年。

和上午一樣,白衣少年斜背寶刀,伸著懶腰,一步一搖來到櫃台前,“啪”一拍桌子,掌櫃的就是一激靈。

“來間上好的客房。”說罷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