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北冥九幽之深山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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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公子、鳳采鈴和勾魂使者吃過了早飯,還駕上雪橇趕路,出了遼東郡的北門,一路往西北而去。

過三江平原,途徑好多條河道。正月時節,都是冰凍數尺,雪橇易過,這一路反倒比寒冰穀中寒冷的多。

明月公子和勾魂使者輪換著駕著雪橇,一路日行夜宿,出寒冰穀第三天,也就是初八的下午,到了傳說中縱貫南北數千裏的長嶺。

勾魂使者揚鞭指著道:“明月兄弟,鳳采鈴妹子,你們瞧,這一帶山路崎嶇,已然不好走了,應該到了長嶺地界,山連著山,嶺連著嶺,雖是縱貫南北,我們想要從東往西橫穿過去,足足得花一天的工夫。”

明月公子暗暗吃驚,苦笑道:“我還說今日天時尚早,不過午後而已,天黑之前能過了長嶺,誰料到竟然得一天的工夫,我們豈不是要在山嶺中過夜了?”

勾魂使者歎道:“恐怕正是如此了,長嶺中到處都是林海,比之不鹹山群山還要邪乎,山路難走倒也罷了,更主要的是人煙稀少,投宿的地方也難尋覓。”

明月公子道:“那我們連夜趕過去,天明時分過了嶺西再尋宿頭也不遲。”

勾魂使者搖頭苦笑道:“長嶺中山影疊疊,白天尚且容易迷路,晚上更是要命,走不出的,我們如今進長嶺中還不算遠,隻盼著能遇上幾戶人家,或是獵戶們常用的小木屋,歇息一夜,明天一大早趕路,衝過長嶺也就是了。”

鳳采鈴深以為然,點點頭道:“嗯,趁著天黑之前尋個住處,明日再走也不遲,這山嶺之間朔風凜冽,真是寒冷。”

勾魂使者駕著雪橇往西趕了進百裏的山路,也不知過了有幾道山嶺了,依然沒有看到人煙,連處獵人常住的小木屋也沒有,更不用說村落了。

林海茫茫,深山老林,看看日已偏西,不消半個時辰太陽就落山了,勾魂使者甚是著急。

明月公子寬慰道:“大不了我們尋個背風處露宿雪橇,似這般深山老林都是林海,走到天黑也到不了盡頭。”

勾魂使者隻好點點頭道:“以前過長嶺之時,都是歇一天再走,今日趕路趕的急了,隻怕是錯過了前嶺的宿頭,再想尋人家可就難了。哎,看樣子我們果真是要露宿山嶺了。”

正說話間,剛轉過一處嶺下,遠遠望見似有炊煙升起,明月公子大喜,忙道:“快看,嶺下有人家!”

勾魂使者見了反而奇道:“咦?這深山老林的哪裏來的人家?素聞這一帶從來沒有獵戶呀,都在前嶺打獵,沒人敢深入嶺中,莫非這一戶是新搬來的?”

明月公子笑道:“誰知道呢,或者是新搬來的,或者還是山林隱逸之士的住處也未可知,我們且去嶺下瞧瞧。”

勾魂使者把雪橇趕往嶺下,分明瞧見並排著三間小木屋,煙囪裏正冒著縷縷炊煙,勾魂使者笑道:“看來是獵戶們的臨時住處,建在這嶺下了。”

等到了近前,勾魂使者吆喝道:“屋裏有人嗎?我們是遠方的來客,來此借住一晚!”

木屋中卻無人應答,此時早已是日落西山,暮色降臨了,明月公子和鳳采鈴跳下雪橇,勾魂使者也尋個棵蒼鬆拴好了馬匹,隨著他們進了小木屋。

三間小木屋轉了個遍,也沒尋到人影兒,隻見爐上悶著火,顯然屋主人沒走多久。

很顯然,這裏並不是勾魂使者說的獵戶們的臨時住處,因為每間屋子都幹淨整潔,擺放的井井有條,倒想是出自女孩子家的手筆,似明月公子和勾魂使者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床鋪疊的如此整潔的。

鳳采鈴看到了當中木屋裏的銅鏡和梳妝台,笑道:“哪裏是什麽獵戶的臨時住處,分明是小姐的閨房嘛,想必此處住著戶人家的,一定有個大小姐或是女主人的。”

明月公子奇道:“可是主人呢?我們隻見得空落落的房屋,不見主人,真是怪事。”

勾魂使者哈哈笑道:“有房子住,有爐子取暖,還要什麽,想來此間的主人進山打獵了也說不準,我們先住下了,待他們回來時候再說。”

明月公子笑道:“說的也是,嗯,什麽都有,好像就是沒有吃的,咳咳,看樣子此間的主人當真去打獵弄吃的去了。”

鳳采鈴道:“那我們吃什麽呢?木屋裏也沒有掛著風幹的臘肉,也不知木屋主人什麽時候回來,即便回來了也不會料到我們回來,打來的獵物能夠我們三個吃麽?不如我們也進山裏尋些野味來。”

勾魂使者拍手笑道:“好!哎呀,隻是這天色漸漸的黑了,追尋獵物隻怕不很容易了。”

明月公子笑道:“無妨,我聽說好些個野獸都是夜間才出來活動的,如此深山,還怕它沒有野味?嗬嗬,我們這就走,隻是就在嶺下附近走走好了,莫要迷失了路途,尋不回來可就糟糕之極了。”

鳳采鈴點點頭道:“嗯,走,既然有了住處,我們也就放心了,也有工夫去打獵。”

三人烤了烤火,就出了木屋嶺下去尋獵物了,明月公子和鳳采鈴往來的路上嶺下的東邊,勾魂使者一個人往嶺西,邀約半個時辰之內,無論尋到尋不到獵物,都得回小木屋裏,以免走遠了深山迷路。

明月公子和鳳采鈴施展輕功身法,就圍著嶺下周圍的林海中轉,都是來過的路,哪裏有什麽獵物,一無所獲。

明月公子提議說再走的更遠,別處尋尋,鳳采鈴卻勸阻道:“罷了罷了,勾魂大哥還熟悉山嶺道路,我們初來乍到的兩眼一抹黑,連嶺下都尋不回了怎生是好,還是早早的回去,興許勾魂大哥已經打到了獵物。”

明月公子點點頭道:“也好,勾魂大哥經驗豐富,若說打獵,的確比我們兩個加起來也強得多。”

兩人又回轉嶺下,隻見山嶺在這夜色的籠罩下,更是顯得幽深漆黑,高大聳立。來到那三間小木屋,中間的木屋裏亮著昏黃的油燈燈光,鳳采鈴喜道:“瞧!屋裏掌著燈呢,定是勾魂大哥先回來了。”

明月公子推開小木門,還喃喃歎道這山風好大,吱呀一聲,卻不由得大驚失色,險些唬的魂飛魄散。

鳳采鈴見他怔怔的樣子,奇道:“怎麽?有什麽好奇怪的。”

明月公子吃吃的道:“你看!”

忽明忽滅的燭影裏,桌前赫然坐著一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妖妖俏俏的,一身紫紅的衣裙,上身卻是雪白的狐裘圍著嬌美的臉蛋,也是鳳眼秋波,明眸皓齒,卻不如鳳采鈴的眼神澄澈,反而有些像慕容紅袖的迷離鳳眼。長長的睫毛,似乎還塗著淡青色的眼影,更似狐狸的媚眼,正以手支頤,滿是心事的樣子。

鳳采鈴也倒抽了一口冷氣,看這女子的打扮,也太過妖豔了,這深山老林裏,來的是人是妖?

明月公子滿臉迷茫之色,猶自吃吃的問道:“咦?你是誰?”

鳳采鈴也吃驚道:“你是哪裏來的!怎麽到的嶺下,這深山老林的,又是從哪裏鑽出來的?”

那妖嬈的女子拋個媚眼兒,怔怔的盯著明月公子看了半晌,似乎迷離的鳳眼裏都泛著妖媚的光彩,歎道:“哎,世間竟有這般英俊瀟灑的美少年,好個小白臉兒。”

鳳采鈴大怒,冷冷的道:“好不知羞!誰家的大姑娘,說話也不害臊。”

明月公子聽了卻十分受用,笑道:“興許人家是直率天真的脾氣,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無可厚非。”

鳳采鈴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那妖嬈女子又妙目流盼,上下打量著鳳采鈴,同樣感歎道,“天下竟有這般標致的美人兒,一雙鳳眼都比我的都好看,真恨不得挖出來呢,以解我心頭之氣。”

鳳采鈴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嬌喝道:“你!你說的是人話還是鬼話?”

明月公子苦笑道:“這位千嬌百媚的大美女,你是在說笑,險些嚇著了我的朋友。我看你的眼睛也挺漂亮啊,很迷人很勾魂攝魄呢,真是一雙狐媚子的媚眼。”

那妖嬈女子聽的心花怒放,見明月公子說的真誠,也不像是阿諛奉承的,盈盈笑道:“是嗎?就衝你這麽一說,嘿嘿,不挖她的眼珠子了,喂!你們怎麽不關上門啊,凍死啦!”

明月公子本來驚了半晌,看這妖裏妖氣的女子也隻不過是打扮的妖豔而已,說話又溫柔到骨子裏,雖然酥的人麻了半晌,也不十分別扭啊,隻是山裏的村姑也不會這麽打扮呀,究竟是人還是妖怪,連自己也迷茫了,但看在她正兒八經的和自己說話的份上,忙隨手關上門,笑道:“哦!不好意思,我忘記關門了。”

鳳采鈴卻淡淡的道:“哪裏來的妖女,真是個狐媚子,打扮的妖妖俏俏的倒也罷了,偏偏說話嗲聲嗲氣的,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麽?”

那妖嬈女子懶懶的道:“你怎知道我是妖女?哼!我老人家從來就是這樣說話的,用不著你來教訓。”

鳳采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奇道:“你還自稱老人家呢,您老高壽?芳齡幾何?我看還沒我大呢。”

那妖嬈女子扳著臉道:“我老今年一十七歲了,你呢?”

鳳采鈴淡淡的道:“我不告訴你。”

明月公子暗笑,分明就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嘛,明月公子悄笑道:“鳳采鈴公主,您老今年一十九歲。”

鳳采鈴卻被他逗樂了,笑的花枝亂顫,好容易才止住,橫了明月公子一眼。

妖嬈女子把腿勾在桌子上,長長的伸個懶腰,忽地一拍桌子指著鳳采鈴道:“你站著做什麽?快給我倒水來。”

鳳采鈴待要發作,明月公子忙止住,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哪裏人氏?莫非本宅的主人?”

那妖嬈女子對明月卻不同了,妙目流盼,笑盈盈道:“是呀?你們此刻方知麽?”

明月公子和鳳采鈴都是一怔,怪不得她拿這裏當做自己的家一般,原來正是此處小木屋的主人。

鳳采鈴暗暗皺眉,忍不住道:“就算你是這裏的主人,也不能對我們遠方的來客頤指氣使的,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憑什麽給你倒水。”

那妖嬈女子悠然道:“過去不是,從現在起,就是了。”

鳳采鈴還要與她理論,明月公子卻笑道:“既然是此間主人,我們要在你這裏住一晚,不知尊意如何?”

妖嬈女子嫣然一笑道:“但住無妨,哪怕一直住下去哩,我並不反感。”

明月公子見她說的豪爽,也是通情達理之人,笑道:“既然如此,多謝女主人了,不知女主人姓字名誰,還有誰住在這三間小木屋裏?”

那妖嬈女子道:“我叫媚娘,這位公子果然聰明絕頂,小女子的確不是一個人住在此處的,隻不過是替我家主人看管嶺下的小木屋罷了,若有來人,就前來招待,除我之外,還有個姐妹的。”

明月公子笑道:“媚娘?嗬嗬,這個名字好,哦!原來你也是在人手底下當差的,負責看管這三間小木屋。”

明月公子看媚娘的樣子,暗自猜測她究竟有個什麽樣的主人?莫非是長嶺左近的富豪之家,這裏都是她主人的山場不成?

媚娘歎道:“小女子一個苦命的丫鬟罷了,比不了你們一對璧人兒,自由自在。”

鳳采鈴這才恍悟過來,怪道她叫自己去倒水,原來並非本意,隻是尋常裏她主子對她頤指氣使的,有苦無處訴,借此發泄罷了。

鳳采鈴倒有些同情她了,道:“怪不得你穿的衣著華貴,豔麗的很,想來也是你們主子要你打扮成這樣妖豔無比的,雖然錦衣玉食,但當真是不如我們自由自在。”

媚娘淡淡的道:“我們素來打扮的妖豔,倒不是主子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