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明月公子眼見著事態緊急,龍虎山的七星子還有萬法寺的三個長老率門徒弟子共計一十六人,趁著夜色趕往笠陽城。明月公子要拖住他們,給教主冷無心和狂刀等人贏得時間,讓鳳采鈴抄東路趕回去報信。

鳳采鈴挽著明月公子的肩膀,關切的道:“那怎麽成?絆住他們危險之極,你一個人如何能逃得脫?非死在他們手下不可,不行!我絕不能讓你去。”

風雨中才見真情,越是要緊的時候,鳳采鈴總是一心替明月著想。

明月公子微微一笑道:“我去不妨事的,我也是道教傳人,龍虎山七星子中的璿璣真人我也見過,曾在上虞縣衙時候,雖有過節,但他隻知道我不過是個武功微末的後生晚輩罷了,不會對我提防的,事不宜遲,你快繞回去報信,我去了!”

鳳采鈴見他心意已決,怔怔的瞧著他,當下又沒有別的辦法,關切之意溢於言表,道一聲:“你保重!”

明月公子點點頭,忽地一笑道:“我可以抱抱你麽?興許以後再沒有機會了。”

鳳采鈴心中一酸,微微點了點頭。

明月公子大喜,抱住鳳采鈴倒也罷了,還深深的一吻。

寒夜荒林,又何異於花前月下,隻可惜也隻是匆匆一吻而已。

明月公子隻恨造化弄人,何苦太匆匆,一抱之後鳳采鈴緊咬朱唇,鳳眼桃花癡癡的盯著明月,仿佛千言萬語要訴說,卻偏偏時不我待。

明月公子道:“你快去吧,記得城東門會合,後會有期!”

說罷明月公子飛掠過荒林,繞過西邊僻靜的小路去追趕凶僧惡道們的十六匹馬。

鳳采鈴再擔心明月,也深知道明月是為自己贏得時間,須及早知會教主,當下咬了咬牙,強忍住不爭氣的淚珠兒,繞東邊的小路掠回,霎時間,倩影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凶僧惡道們的馬是劣馬,明月公子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已然繞過西邊的岔路,趕在了他們前麵。

明月公子假裝從城裏出來的樣子,沿著古道往南走,正要與凶僧惡道們撞上。

明月公子也不用易容,懶的去取袖中的麵具,仗著雖於那璿璣真人有過一麵之緣,但又是和紅袖是從他眼皮低下逃脫的,今日見著了麵,是吉是凶著實難料。

龍虎山北鬥宮的七真子和有萬法寺的僧眾剛轉過一道崗,忽地瞧見月色裏有一道人影兒,定睛一瞧,卻是個年輕的公子哥兒踏著夜色,悠哉遊哉的獨自趕路。

眾凶僧惡道們紛紛詫異,遠遠的點指著明月喝道:“喂!哪裏來的少年?深更半夜的,你是怎麽出城的?”

明月公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裝模作樣,抬頭瞧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隻準你們和尚夜裏趕路,管我是怎樣出城的!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嘿!出門撞上和尚,也算晦氣。”

圓智和靈智的幾個徒弟不幹了,紛紛呼喝道:“阿彌陀佛!你這施主好不曉事,誰說撞見我們僧侶就晦氣了?小僧們看施主才是衣錦夜行,非奸即盜。”

明月公子裝腔作勢,騙死人不償命,信口就開河,冷冷的道:“非奸即盜又如何?怪道今夜勾欄裏還沒到後半夜就輸的分文不剩了,連給小桃紅的紅粉錢都輸了,哼!原來是撞見了你們這幫禿驢,羅睺星照運,晦氣晦氣!”

明月公子本意就是要脫住他們,甚至不惜先動手打一架,越節外生枝越好。

誰知萬法寺的大智禪師卻是得道的高僧,素來慈悲為懷,謙和待人,隻是口誦佛號,微微一笑道:“禧永、禧明,還不退下!出家人怎可出口傷人?這位小檀越,老衲且問你,前麵可是笠陽城?”

明月公子淡淡的道:“是又怎樣?”

龍虎山北鬥宮的七星子原本還詫異這深更半夜的,哪裏來的路人,還是個錦衣公子,後來聽得嫖賭之事,都是撚須而笑,也就不在意了。

而今又聽得這錦衣公子對大智禪師傲慢之極,又忍不住紛紛側目。璿璣真人聽著聲音似乎哪裏聽過,瞧著這人好生麵熟,忙喝道:“喂!兀那小子抬起頭來,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

明月公子當真抬起頭來,一見是虯髯惡道璿璣子,當下假裝吃了一驚,撒腳就跑。

璿璣真人更加的起疑,驀地從馬上掠了下來,閃身擋在明月公子近前,一隻手就抓起了明月公子衣領。

明月公子故意示弱,跑也不用輕功身法,如今被截住了本身就在意料之中,巴不得與他周旋周旋。

明月公子假裝驚慌失措,苦著臉笑道:“咳咳,璿璣師叔快鬆手,是弟子我,方才隻看著月夜下倍兒亮的禿驢腦袋,沒有瞧見師叔您,嘿嘿,師叔怎會與禿驢們一道兒行路?這可奇了。”

龍虎山北鬥宮的七真子都是一愣,暗道莫非撞上本教的不肖弟子了?怪不得對萬法寺的和尚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看來是道教俗家弟子無疑。

璿璣真人初初也是納悶,後來映著月光仔細一瞧,恍然道:“哈!臭小子我當是誰!原來還是在上虞溜走的那個,你叫什麽來著?我可記得你是梨花穀主天涯老人的徒弟。”

明月公子苦笑道:“璿璣師叔記得不差,小侄正是天涯老人的弟子焚琴,今日撞見師叔,小侄十分歡喜,嘿嘿。”

璿璣真人這才放開他,冷哼一聲道:“臭小子上回你把紅袖拐跑了,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今番怎地又萬裏迢迢的跑來了雪國北疆?”

開陽真人和玉衡真人都訝然道:“什麽?年初你在上虞失了紅袖,原來是他拐跑的?嘖嘖,真是後生可畏、孺子可教,我教中的弟子們越來越有能耐了。”

剩下的七真子師兄弟們哈哈大笑,璿璣真人臉上無光,推著明月道:“喂!臭小子快說,問你話呢!小心挨揍。”

明月公子忙道:“哎哎,弟子焚琴自上虞與師叔別後,真是一言難盡,隻因愛在外麵吃喝嫖賭,用了些銀子,被師父趕出了梨花穀。因族中兄弟有個是關外做買賣的參客,弟子走投無路,這才投奔他來,就住在這笠陽郡裏。”

璿璣真人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又知他在上虞縣衙時候武功低微,這等不肖弟子,能撒出什麽彌天大謊來,當下就信以為真了,璿璣真人忙道:“你可知紅袖此刻也在這笠陽郡裏?”

說話時璿璣真人二目如電,盛氣淩人,似乎要看穿明月公子的心底,與方才聽明月公子編造的破事兒的神情大不一樣了。

明月公子哈哈一笑道:“哦?師叔還想著那美妞兒,哈哈,不瞞璿璣師叔,紅袖的確在笠陽城裏,不僅她來了,我教的狂刀也來了。”

馬上眾人都豎起了耳朵,連圓智和靈智也忙催促道:“你怎知道?他們現在在城裏何處?”

明月公子悠然道:“此處也隻有我是中原道教傳人,他們也不知道是從哪打聽到我的,就來投奔我了,如今卻不在我家裏,他們住在客棧了。”

璿璣真人大喜,用力一拍明月公子肩膀,哈哈笑道:“好!焚琴賢侄,事不宜遲,快帶我們去。臭小子中用,哈哈。”

明月公子卻裝作對此事一點也不感興趣,懶懶的道:“弟子還要趕往南莊收租子去,好回來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