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界

怕什麽來什麽,明月公子終於撞到了寒冰門女宅裏巡夜的姐妹們,更不幸的是被眼前這個英氣逼人的師姐阻住了去路,明月公子心下一沉,看模樣看氣度和琴兒形容的大師姐楊翠萱何其相似也。

琴兒吩咐過明月見了楊師姐雖然不用畢恭畢敬的也要多多留神在意,如今狹路相逢,尤其是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明月公子先自心虛的跑了一陣,明明不是賊也被當賊追拿,更是說不清道不明了。

明月公子一時之間也沒多想,今後該如何麵對楊師姐,今日就是今日了,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大不了異日來個抵死不認,索性打出一記太陰雲,意在逼退楊師姐。

誰知楊翠萱冷笑一聲,長劍揮灑,一道劍光閃過,淩厲之極,瞬間斬碎了太陰雲,明月公子這才知道厲害,待要施展光劍,轉念又一想,寒冰門上下除了教主冷無心,也隻有自己能化氣為劍,祭出光劍了,這也太明顯了,人家就算問個北冥九幽諸天神魔裏的人物也不難問出。

明月公子不及多想,隻用南郭先生和天狐姬姐姐傳他的儒教的武功,而這些武功除了仙人指路還熟練以外,其他沒研習幾天,雖然記得武功秘籍,實際離練成還很遙遠,明月公子舍己之長用己之短,如此一來武功也大打折扣。

楊翠萱身為寒冰門女弟子的大師姐,見了姐妹們住處出現了飛賊還是大盜,一照麵,就見明月略顯得蒼白的臉,漆黑的眸子,遠山的眉,實在麵生的很,從來沒有見過,不是寒冰門的男弟子,更不是諸天神魔裏的魔頭,自然是手下絕不容情。

也就是眨眼間的工夫,幾招過處,明月公子暗暗叫苦,偏偏身後寒冰門的女弟子們圍了上來,有人已經輕咦道:“咦?這不是...呀,怎麽是他!”

明月公子心中往下一才沉,心裏發毛,一恍惚的工夫,楊翠萱大師姐的劍氣和一股強烈的掌風同時到了,明月公子飛身避開,卻慢了一步,被掌風掃到,還以為能挺得住,誰知道楊翠萱內力深厚,決不在明月之下,掌風非同小可,明月公子頓時就栽了下去。

幾道寒光頓閃,長劍刺下,紛紛壓在明月公子周身要害之處。

明月公子無奈,隻好眼睜睜的老老實實的他躺在地下,見眾女不認識自己的十分氣憤,認識自己的十分驚奇,有的卻捂著嘴偷偷在笑。

“呀,這不是明月師哥嗎?”

明月公子聽了此言,臉上有些發燒,虧得厚著臉皮,歎道:“嗯,是我。”

眾女有不認識的,奇道:“他就是明月麽?我聽姐妹們說起過,教主新收一位兄弟,俊逸出塵,英俊瀟灑,就是他麽?嘖嘖,英俊倒也罷了,哪裏瀟灑了,我瞧著狼狽的很呀。”

有的大呼失望,歎道:“不瀟灑就不瀟灑罷,看上去也是溫文爾雅的樣子,可惜人品呀真成問題。”

眾女竊竊私議,偷偷而笑,明月公子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隻得厚著臉皮,裝作很坦然的樣子,瞧著持劍在手的楊翠萱,長歎道:“姐姐便是楊翠萱楊師姐。”

楊翠萱冷冷的道:“我正是楊翠萱,姐姐二字可當不起,誰是你姐姐!”

明月公子心頭一寒,忙道:“小弟公子明月,是新來的,是心哥身邊的人。”

楊翠萱也聽說過明月,就是沒有見過,誰想到今日好容易遇上個大膽的狂徒,鬼鬼祟祟的飛賊,竟然就是他呀,楊大師姐忍不住一陣冷笑道:“你就是新來的明月,哼!我不管你是教主身邊的人,還是新來不懂規矩的,深夜闖入我們女弟子的宅院,有何企圖!瞧你鬼鬼祟祟的就不是好人。”

明月公子唯有苦笑,說自己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的,今夜已經有三個了,若雪姐、鳳采鈴、還有眼前這位不通情理的大師姐楊翠萱。

明月公子本來就是豁達的人,知道此時此刻再要掩飾,再要辯駁,不僅雪上加霜,讓人更懷疑了,索性心裏坦然的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伸手撥開了眾女的劍光,知道她們也不會當真下手要了自己性命。

果然眾女紛紛退後,撤回長劍。

明月公子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悠然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但我從來光明磊落,何必鬼鬼祟祟的,我也瞧著夜深了,送鳳采鈴妹妹回宅,又出來的遲了,正巧碰上了楊師姐巡夜,如此而已,哪裏敢有什麽企圖?”

楊大師姐冷哼一聲,似乎根本不信。哼了一聲道:“好個光明磊落,你偷偷摸摸的不走正道兒,躲在人家門首做甚?還聲東擊西,打碎了瓦塊想趁機開溜,真是鬼的很。”

明月公子苦笑道:“我這不是聽了琴兒妹妹之言,生怕撞著你們嗎?不信明天去問鳳采鈴妹妹和琴兒妹妹,她們可以給我作證。”

楊翠萱淡淡的道:“誰給你作證我不管,反正你是觸犯了教規,該受責罰,還敢與我動手,罪加一等,要是外來的飛賊強盜,早就一劍殺了,如今已經很給你留情麵了。”

明月公子心上有氣,暗道若真是動真格的,你還未必是我的對手,如今沉下臉來擺起了大師姐的架子,還罪加一等,好不通情理。

早有個平日裏愛淘氣的小師妹遞過銀子來,笑道:“明月師哥,你真舍得,一錠五十兩的元寶都隨便丟呀,當六出雪使呢,這可是雪花花的白銀呀。”

明月公子並不接過,苦笑道:“我不要了,送給你了。”

那淘氣的小師妹笑道:“呦!真的麽?既然是明月哥哥送的,我就收下啦,不過無功受祿寢食不安呐,改天我也要回贈一份禮物的。”

明月公子笑道:“好,隨你。”

楊翠萱一直冷冷的瞧著明月,忽道:“押著明月,隨我來。”

明月公子吃了一驚,忙擺手道:“天啊,大師姐,要去哪兒!”

楊翠萱淡淡的道:“自然是把你送往教主那裏治罪,難道不應該麽?姐妹們說說,是也不是?”

寒冰門的姐妹們嘰嘰喳喳,七嘴八舌道:“楊師姐說的不錯,按照教規該送往教主處,聽候教主發落。”

明月公子唯有苦笑,看來丟人要丟到教主那裏去了,免不了走一遭兒的,隻有唉聲歎氣道:“好吧,走就走,一場誤會而已,教主自然會放過我的。”

正在這時,明月公子曾躲進門首的那扇反鎖的院門吱呀一聲開了,有個沉靜似水的聲音,深沉而又不失溫柔,淡然道:“楊師姐?你們在做什麽?這麽熱鬧,何事如此喧嘩?”

明月公子不經意間一回頭,火把的亮光之下,就見佳人微微一笑,明月險些無處可逃。這微微一笑淡雅之極,仿佛塵世間極少有這衝和而又寧靜的笑容,再看此女的容顏,清麗脫俗,一雙大眼睛澄澈而又深沉,更似心馳遠方,好像不食人間煙火,宛如天上的謫仙女一樣。

明月公子心中一動,也落落大方的抱之以一笑,忙道:“在下公子明月,敢問這位妹妹是?”

“知雨蘭心。”

明月公子喃喃道:“知雨蘭心,好名字!”明月公子對彼此都有個好印象頗為得意。

誰知道明月公子這份得意馬上就破滅了,楊翠萱正色道:“哎,蘭心妹子有所不知,我們教中弟子明月深夜闖入內宅,還躲到你門口,被我們發現了,好容易才抓起來。”

這位仿佛不食人間煙火,清麗脫俗至極的知雨蘭心聽了此言,秀眉微蹙,怔怔的盯著明月,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歎道:“你闖入內宅也就罷了,為何尋常姐妹的宅院不去,偏偏要躲在我的宅院門口?”

明月公子一愣,不解何意,苦笑道:“偶然路過而已,哎,知雨蘭心妹妹,幸會幸會,我得去教主哪裏受罰了。”

楊翠萱冷冷道:“快走,廢話少說,哪裏來的這麽多閑話,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姐姐叫的好不親熱。”

誰知楊翠萱一句話觸怒了知雨蘭心,知雨蘭心皺眉道:“不準走!明月你不說清楚,誰也不許走。”

眾女都是一怔,素來知道知雨蘭心的脾氣,就好比聖潔的公主,抑或是廣寒宮裏落寞的仙子,生平受不得一點兒氣的,很顯然,楊師姐說的姐姐妹妹叫的好不親熱同樣也得罪了知雨蘭心,而知雨蘭心總不能當麵數落楊師姐,一團兒怒火盡數燒向明月了。

偏偏明月公子會錯了意,自己對知雨蘭心十二分的有好感,誤以為人家對自己也如此,心神蕩了又蕩,還以為知雨蘭心有意挽留自己,依然微微一笑道:“好,我不走。”

明月公子對於至於怎麽說清楚倒並不在意,隻是呆在當地,怔怔的瞧著知雨蘭心。

楊翠萱冷冷道:“公子明月,蘭心妹子問你話,快說呀!”

明月公子驀地回過神來,吃吃的道:“知雨蘭心妹妹,你方才問我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