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離別江南

明月公子隨著天涯老人一路掛起長帆,順著夜風不消一個時辰就回到了太湖南岸,剛剛夜半。

明月公子回了客棧,見香妹他們屋中還掌著燈燭,輕輕敲門,應手而開,就見暗夜留香、蘭蝶舞和彩環兒正在屋中團團圍坐,明月公子笑道:“呦!還沒有睡呢。”

三女見他回來,格外的高興,彩環兒笑道:“哎,我還以為你們今夜不回來了呢,誰想到這麽快!”

明月公子笑道:“怎麽會,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蘭蝶舞關切道:“師哥,天涯老伯和你是不是好好的教訓了一頓石公和妙手琴魔,快說說,我們聽著也舒暢。”

明月公子苦笑道:“天涯老人家隻不過是為了了解四十三年的恩怨,不願再與妙手琴魔多糾纏,碎了他的琴,讓他知難而退罷了,所以我們才回來的這麽快!”

暗夜留香歎道:“即便如此,讓我們好一陣擔心,熬到現在都不想睡了!”

就聽門外天涯老人淡淡一笑道:“好啊,既然不想睡了,我們就連夜出發,早早離了太湖吧。”

蘭蝶舞笑道:“悉聽尊便,我們說走就走,話說一看見太湖,我就想起了我們軟禁在太湖水牢的那段日子,鬱悶不已呢。”

彩環兒舉雙手讚成,點頭道;“嗯,正是呢,頗有同感,傷心之地,留戀它作甚,走嘍!”

一行人出了客棧,連夜又上行船,這次徑直北上過了太湖西島,飄然而去。

明月公子舒舒服服的躺在船艙裏,吹著穿堂兒的夜風,回憶種種,扭過頭來,看著依然和彩環兒嘰嘰呱呱說說笑笑的暗夜留香,笑道:“都四更天了,你兩個還有說不完的話兒,真是奇了。”

暗夜留香對彩環兒道:“你師哥這叫少見多怪,我們說我們的話兒,與他何幹?”

彩環兒也笑道:“就是,師哥說好的不睡覺,這會兒熬不住,又懶懶的躺在那裏了,嗬嗬。”

明月公子忽然若有所思的長長歎道:“你們有所不知呢,我們數月來一直在江南呆著,往返於鏡湖西湖太湖之間,還有仙都洞天的鼎湖,你們也沒算過,都滯留了多少天了,我此刻身心俱疲,還不讓人好好睡睡麽?”

暗夜留香笑道:“你好好睡就好好睡,問我們做甚,明顯是睡不著,故意打岔。”

明月公子一骨碌坐起,笑道:“哎哎,又被你識破了!”

暗夜留香以手點唇,輕聲噓道:“蘭妹睡著了,你小心驚醒她。”

明月公子回頭一看,果然見蘭蝶舞睡的正熟,俏臉正對著明月,氣息悠長,明月公子解下外衣,輕輕給她搭好,這才坐回暗夜留香和彩環兒的身邊,小聲說著話兒。

暗夜留香歎道:“沒想到你對你的蘭師妹還照顧的無微不至呢,怪不得人家從來都是向著你的。”

明月公子苦笑道:“你又吃醋了?好沒來由呢。”

暗夜留香忽地粉拳落下,附在明月耳邊道:“我不是吃醋,我隻是怪你從來就沒有對我那麽好過!”

說罷又是一拳,明月公子唯有苦笑,不敢發出一聲兒,又怕驚動了蘭蝶舞又怕讓船頭一直靜坐的天涯老人聽到。

明月公子不敢再與暗夜留香坐在一起,索性出了船艙也來到天涯老人身邊,靠著船弦,以手托腮,怔怔的凝望著夜空,凝望著太湖夜裏沉沉的湖水。

明月公子忽道:“老人家,你說太湖西島怎麽不派人來追我們?這裏畢竟是他們的地盤呀。”

天涯老人淡淡的道:“他們不敢,知道追也是徒勞。”

明月公子笑道:“老人家,那你在想什麽呢,悶悶的坐在船頭,幾個時辰都不說話,讓人好生費解。”

天涯老人微微一笑,又歎道:“有些事情,你不懂,像我這把年紀,值得回憶的事情太多,往事如風,但並不如雲煙,往往一想就是整夜整夜的難眠。”

明月公子忙點頭道:“哦!怪不得人們常說老人們夜裏覺短,原來都是愛回憶過去呀!哎,老人家是在想雲婆婆了。”

天涯老人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輕輕一聲歎息,仿佛無盡的往事,盡賦予這一聲歎息中。

明月公子不敢打擾老人家的思緒,重新回到船艙,也不理暗夜留香和彩環兒,倒頭又睡。

暗夜留香知道他惱了自己,也解下外衣來,給明月公子蓋上,柔聲道:“夜深風寒,你好好的睡吧,小心著涼了。”

明月公子忙坐起來道:“不成不成,你蓋上了你怎麽辦,難道夜風就不吹你嗎?”

暗夜留香笑道:“哦,原來明月大公子還惦記著小女子呢,不妨事的,我與彩環兒靠著船艙沒風吹不著的,你這裏穿堂風兒,容易著涼。”

明月公子苦笑道:“不,還是你穿上吧,哎哎,我也不睡了,去船尾練功去,好好的覺,生生讓你們逼的。”

暗夜留香一怔,彩環兒拉著暗夜留香笑道:“香姐,別理他,你好心好意的照顧他,他卻反倒受寵若驚的當不起了,反埋怨你多管多顧,我們不睬他。”

明月公子聽到也隻是付之一笑,凝神練起了玄門心法。

夜裏船行出了太湖,過無錫、惠山、順流而下,又過江陰,到了大江裏,又掌起風帆,溯江而上。

等到東方之既白,蘭蝶舞一覺醒來,卻見身上蓋著師哥的長袍,又見暗夜留香和彩環兒也躺在船艙裏睡的正香,蘭蝶舞忙起身尋出船尾來,見明月公子依然在凝神聚氣,修煉玄門心法,輕歎道:“師哥,你就這麽練了一夜麽?”

明月公子抱起歸元,才長長的出了一個氣,笑道:“沒有,半夜而已。”

蘭蝶舞眼圈一紅,忙捧出明月的長袍來,喃喃道:“多謝師哥關懷,我,我。”

明月公子微微一笑道:“又什麽好謝的,太見外了。”

蘭蝶舞一觸到明月公子明澈的目光,臉上一紅,頭更低了,忙顧左右而言他道:“師哥,我們到了哪裏了?想來一夜之間駛出太湖了,我們是在江南運河上麽?”

明月公子笑道:“你看水這麽寬,天水一色的,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哪裏是運河,是大江呀。”

蘭蝶舞一怔:“這麽快,都過江陰了?”

明月公子笑道:“在你睡夢之中,早就過了,隻怕再有兩個時辰,都要到揚州了呢,到時候我在美美的睡一覺。”

蘭蝶舞喜道:“是麽!我們還在揚州泊船呀?我和彩環兒來的時候,隻在鎮江府停留了一天,沒到揚州呢,想來春風十裏揚州,美的很呢。”

明月公子歎道:“嗯,我和艄公說過了,就在揚州住,隻可惜過了暮春時節,春風十裏是趕不上嘍。”

蘭蝶舞笑道:“趕不上就趕不上吧,好在江北揚州也是個繁華的所在呢,很久就想去看看了。”

明月公子笑道:“可不是麽,不隻是春風十裏,其他季節也不錯呢,比如說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

這時就聽得船艙裏暗夜留香淡淡的道:“好個玉人何處!久聞得揚州的煙花女子眾多,你去了莫不是又要去尋花問柳了?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像你這種花心大蘿卜,負心薄幸簡直就如家常便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