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界

眾人又談論了一會仙都洞天和靈山寺的事情,赤鬆子看看天色已晚,吩咐玉清真人招待晚宴。

眾人會意,紛紛辭了出來,由玉清真人領著到了八仙洞擺開素宴。

席間狂刀悄悄問紅袖:“你真的要走麽?”

紅袖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哼,我走不走你管不著。”

慕容七娘卻笑道:“哎,都是我不好,沒想到我一提議她就附和了,生生的把你倆個拆散了,我妹妹呀是在生我的氣呢,和你可無關。”

紅袖輕笑道:“我哪裏敢生姐姐大人的氣?”

七娘若有所思道:“嗯!你不敢生我的氣,卻把氣全撒在了他身上,嗬嗬。”

狂刀也笑道:“紅袖,你不是說要像狐狸皮膏藥一樣粘上我麽?真的狠心離我而去?”

紅袖經不住他倆左一句又一句玩笑,扳著臉冷冷道:“哼!本小姐想走就走,有什麽狠心不狠心的,你以為你是香餑餑嗎?像你這種人,別說幾天不見,就是幾年不見,本大小姐也無所謂。”

狂刀苦笑道:“如此就好,我生怕你心裏不高興呢。”

慕容七娘也笑道:“哈,我也是這樣想的,妹妹你若不開心的話,你留下來陪他好了,姐姐一個人也回得去。”

紅袖歎道:“我高興的很,開心的很,不用你們貓哭耗子假慈悲,都想著長長遠遠的離了我這妖女魔女,那才好呢!”

慕容七娘正剝開個赤城山上產的荔枝,聞聽紅袖其實還是挺傷感的,隻是表麵不承認而已,連忙把亮白晶瑩的荔枝塞在她嘴裏,這才算堵住了寶貝妹妹的嘴。

席散後,慕容紅袖和慕容七娘被安排在紫雲洞住,狂刀和青陽子卻被安排在紫雲洞斜對麵的青雲洞。

狂刀也隻是問了兩句仙都洞天的近況,紫陽師伯傷勢如何,天虛道長還守著芙蓉峽沒有,青陽子一一回答了,歎道:“還是老樣子,天虛道長主張堅守仙都洞天,不必求援,而我和紫陽師兄商量過,隻怕單憑我們幾個人手還是不夠,才命我來玉京洞天見赤鬆祖師。”

狂刀點點頭道:“正該如此,靈山寺卻是臥虎藏龍,若非小侄打了他們個出其不意,僥幸逃脫,不然今天也見不到師叔了。”

青陽子隻是搖頭歎息:“我就知道你離了仙都肯定是打探靈山寺去了,沒有想到你居然逞一時之意氣,還打將進去,以後做事一定要冷靜小心,不可再逞狂傲之氣,記住了麽?”

狂刀隻有連連點頭,青陽子畢竟也上了年紀,早早就睡了,而狂刀卻輾轉反側,怔怔的盯著窗外的夜色,往事如過眼煙雲又如曆曆在目,狂刀隻覺得心煩意亂。最後實在睡不著,索性披衣而起,觸手之處,摸到了包裹中的七孔紫竹簫,不由得心中一動。

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狂刀輕歎:“有好些時日沒有吹簫了,想來赤城山青雲洞本為韓湘子吹簫之處,今日路過,萬萬不可錯過。”

狂刀整理衣衫,握起紫簫,踏出青雲洞外,好一片月色!

月光如霜,灑滿天地,照的赤城山分外的壯麗迷人。

狂刀想也不想,徑直就奔向了悟月樓。

竹雨鬆風琴韻,茶煙悟月簫聲。

昔韓湘子就在此樓吹簫,狂刀懷揣慕古之心,登上此樓,再看月色朦朧,浮光掠影,晚風過處,狂刀心胸頓時開闊。

狂刀捧起七孔紫竹簫,斜倚悟月樓的欄杆,任憑晚風拂麵,仿佛這一刻心裏是最寧靜、最澄澈的。

紫清人一管,吹在月堂中。雁起雪雲夕,龍吟煙水空。

簫聲如訴,月圓花缺,仿佛銀河墜地的**,又仿佛天地間浩然的蕩氣回腸。

悟月樓,狂刀吹簫,古意蒼茫。

樓下不知何時就俏立一人,桃紅的衣衫,正是紫雲洞的桃芝,好像在癡癡的望著悟月樓上,是因為被簫聲所傾倒,還是因為狂刀這個人?

桃芝怔怔的聽著,忽而聽見身後遠遠的傳來個女子的聲音:“姐姐,快聽,簫聲是從這裏傳來的。”

桃芝連忙閃在樹影裏,果然過不多久,走來兩個女子,正是慕容紅袖跟慕容七娘。

慕容七娘卻道:“半夜三更的湊什麽熱鬧,吹簫有什麽稀奇?巴巴的大老遠跑來聽簫。”

紅袖皺眉道:“你不是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麽?就算不如我這個風塵女子精通音律,也該稍微懂點吧?”

慕容七娘道:“嗯嗯,你懂你懂,我隻知道這是簫聲,不是吹笛子,也不是彈琴,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紅袖道:“哼,我可聽的出來,一般簫為六孔,而這簫聲卻是七孔簫,嗯,我初時聽見還以為是白玉簫,現在聽出來了,非玉非金,也不是斑竹、湘妃管,而是七孔紫竹簫!”

慕容七娘笑道:“哦!原來你連什麽簫都能聽出來呢,可算是沒白在教坊裏混。”

紅袖正要挖苦兩句,忽見悟月樓上的人影,驀地一怔。

慕容七娘閃目觀瞧,月夜下的悟月樓上,可不是狂刀在吹簫麽?再看看寶貝妹妹,暗暗好笑,連推帶拉就把紅袖弄上了悟月樓。

紅袖奇道:“你做什麽?別擾了人家雅興。”

慕容七娘笑道:“我倒要上去看看,是不是七孔紫竹簫呢,咦,你怎麽反而害羞起來了,奇哉怪也。”

紅袖啐道:“呸,有什麽好害羞的。”隨即抬頭高叫道:“喂!狂刀!”

慕容七娘掩嘴直笑,忙一把推上紅袖,自己卻悄悄的溜了。

狂刀止住簫聲,這才見紅袖不知道何時已經上了悟月樓,隻有淡淡笑道:“你怎麽也來了?”

紅袖合抱起雙掌,在胸前左右搖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聽到你的簫聲,我和我姐姐就來了啊,我姐姐...”

紅袖回頭,哪裏有慕容七娘的蹤影?不由得苦笑道:“咦?我姐姐呢?”心中卻暗罵七姐真是臨陣脫逃,打的什麽鬼主意,把自己一個人晾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