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廷也為此事爭吵的上下不寧,有同意出兵的,也有不同意出兵的,總之是各有道理。隻是反常的是,這次一向主張以天朝之勢,威服遠國的兵部卻一反常態,反對出兵相助這些小國,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兵部根本就調不出兵來!從西邊的沙洲,到東邊兒的幽州一線,所有士兵都在枕戈待旦,哪裏還有多餘的軍隊去援助他們?
玉門關前的紀太虛又在這個時候奏上折子說,靺鞨大王子烏答提親臨前線督戰,靺鞨大軍士氣振奮之下,接連大捷,大魏四天之內敗了八陣,丟失了五座大營!自己雖然駑鈍,但是也知道忠君體國,縱然是死,也要守住土城之類雲雲……
紀太虛的折子一遞上,頓時朝廷起了不小的波瀾,現在跟靺鞨交戰的隻有紀太虛所部,因此紀太虛的一舉一動都讓朝廷上下極為重視!紀太虛雖然年輕,但是自從到達玉門關之後一連取得了數次勝仗,可謂是直接指揮奪取了碧血川南岸一線!大魏上下都認為大魏出了一個可以跟天柱王脫脫一爭高下的少年將帥!舉薦紀太虛的李盈虛、張宣、百裏未央等人也是一樣與有榮焉!此刻烏答提一來,紀太虛竟然連輸八陣,丟失了五座大營,對大魏士氣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然而如何回複紀太虛,倒成了此刻的一件大事,正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一道訓斥的聖旨扔下去,難免又是對在玉門關苦戰的將士一個打擊!若是不說,紀太虛的奏章都遞了上來了,若是不回複,也是不符合常情!
然而就在玉京城朝廷上下在苦苦思考怎麽樣回複紀太虛的時候,身在東都金陵的東都留守太子殿下周佑卻出人意表的上了一封折子,要求親自到北疆督戰,跟靺鞨大王子烏答提一決高下,將靺鞨徹底趕回大漠去!
隨著周佑的折子一遞上來,金陵朝廷的文武百官幾乎同時上了折子,雪片兒一般的從金陵飛到玉京!清一色的都是請求派遣太子殿下去北疆前線的!此刻朝廷上下幾乎被這種呼喊之聲所淹沒!雖然玉京城中有些朝廷大員極為反對此時,認為此事太過凶險,萬一有個差池,便是損傷了國本了!
朝廷上下因為太子要出征之事,爭吵的不可開交,也不知道這時周佑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聯合到了自己的三位兄弟——趙王周弼,河間王周輔,清河王周靈運一起聯合給皇帝周極上書!
“這個逆子!”勤政殿中,周極頗為惱怒的合上了手中的折子,輕聲喝道:“又是一份三王聯合上書請求朕準許太子出征的折子!”
“陛下息怒……”坐在一旁的老太師王和陽輕聲對周極說道:“這件事情已經被滿朝文武爭論了有些時候了!此刻三位殿下表態也實屬正常!”
“正常?”周極冷笑一聲,從右手邊兒一堆奏折中抽出一個拿在手中說道:“這是前一段兒時間鍾浩剛剛上奏的折子!說是冒頓要布下七十二路天門陣,集合六國龍氣強行破去玉門關!想讓朕禦駕親征!這才幾天?這時候烏答提就來了,然後緊接著紀太虛就打了敗仗了!這不是擺明要朕禦駕親征或者是要太子出征疆場嗎?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哼!早知道,朕就應該將這小雜種扼死在繈褓之中!”
“嗬嗬!”王和陽笑了笑說道:“陛下不要生氣!還是要以龍體為重!咱們到現在還是坐在火山口上,不到萬不得已是動不得紀太虛這個小雜種的!不過,以老臣之見,此刻紀太虛想必還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趙知元被老臣強逼立下了誓言,若是透露了其中的事情,老臣自然是有感應的!若是紀太虛此刻不來上書,才是證明了這廝心中有鬼,不敢將自己推到前麵來!嘿嘿,此刻上書,正是說明他還是一心為國的!雖然是用了些小小的手段,七十二路天門陣我也是知道的,傳聞是從上界流傳而來的,的確是比拚的龍氣,陛下早晚要去的!太子在東都留守多年,也是時候將其曆練曆練了!”
“也是!”周極沉思道:“如果紀太虛不來奏章的話,還真的是心機深沉,對朕有所警惕!既然太子這樣要求了!那朕便讓他去曆練曆練!”
“嗬嗬!”王和陽笑道:“如今讓太子殿下去玉門關,也正是時候,如今已經是十一月,根本發生不了什麽大帳!再者有平戎萬全陣在那裏,能有什麽危險?我再讓映月跟著一起去,就算是紀太虛出關,也翻不出什麽大浪子的!隻是唯一值得警惕的就是,紀太虛的修為越來越高,恐怕以後是難以壓製!如今還沒有渡過三次天劫就有如此力量,若是渡過了三次天劫的話,恐怕比他老子還厲害!”
“惡人自有惡人磨!”周極笑道:“不是還有個白鬼神父子嗎?就算是白璧瑕跟白鬼神這兩個魔頭對付不了他,還有莫問天這個老魔!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紀太虛前一段時間如此的張揚,將青城劍派硬生生的打的傷筋動骨,吃了老大的虧,也是魔頭、殺神一個!”
“好大的雪啊!”紀太虛一身紫袍,頭戴金冠,站在土城外數十裏的一個小山頭上,身旁許應樞站在那裏也是看著四邊無盡的白雪!
“是啊!”許應樞笑道:“我看了看,平地都積雪六七尺了,幸虧你蓋起了土城,如若不然,咱們的這幾萬人都得全部退回到陣中了!”許應樞回頭看了看後麵的平戎萬全陣,整個大陣縱橫百十裏,一層衝天的煞氣、戰意籠罩在百裏地域之上,好似是一個碩大的洪荒巨獸一般!隻是讓人看一眼,心中便感到十分的驚懼!
“這種大雪天氣,太子還要來,來的真的是時候!”紀太虛負手而立,一種莫名的意味從紀太虛身上散發出來!
“皇帝怎麽會舍得讓太子親冒弩矢!”許應樞笑道:“不過這次給我們帶來了左右衛五萬大軍助力呢!”
“五萬大軍!”紀太虛冷笑一聲:“不過是五萬幹吃白飯的而已!現在也打不了仗,能有什麽助力?”
許應樞笑而不語,緩緩的說道:“你今天出關,身上的氣質又是一變,是不是已經到了渡三次天劫的地步了?”
紀太虛搖搖頭說道:“我還是沒有感應到!我想我的天劫來的要比旁人更加猛烈,隻是現在,我已經有了跟白璧瑕對抗的實力!也不過是能過上幾招而已!他的《諸天星宮真解》已經修煉到一個很高的境界了,早就能夠撕裂虛空飛升上界了!隻是不想走而已。”
許應樞點點頭:“後天太子來,你見不見?”
“我怎麽會見呢?”紀太虛笑道:“我出關的事情,就算是韓淩霄都不知道,到時候我會讓畢方道人跟他見見麵的。”
“你的反心可以說是昭然若揭了!”許應樞打趣道:“還說不想當皇帝嗎?”
“我的反心還不是你給我勾引起來的?”紀太虛笑道:“我有反心也不一定說要當皇帝啊!說不定我能成為周公呢……”
“就你?”許應樞哈哈大笑:“還周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玉門關之內,上到鍾浩,下到一個小小的士卒,都齊齊的給一頂明黃色繡著金線的蟠龍轎子跪下了!這個轎子後麵有一個長長的隊伍,旌旗蔽日,宛如長龍,一股股浩大威嚴的氣勢將天上的飄雪都定住了!
“鍾老將軍快快請起!”轎子之中走出一個麵如滿月、龍睛鳳目的將近三十歲的年輕人,正是當朝太子,東都留守周佑。周佑連忙將身上的一件貂皮大氅脫下來,披到了跪在地上的鍾浩身上。
“臣不敢!”鍾浩連忙說道,伸手要將這件大氅從身上拉下來。
“不用!”周佑以一種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這件大氅之上沒有什麽禁用之物,你放心吧!”
“多謝太子殿下!”鍾浩對周佑鄭重的磕了一個頭。
“眾位將士平身!”周佑站起身來,對眾人抬了抬手說道:“眾位將士征戰沙場辛苦了!寡人在此謝過眾位了!”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連忙又跪拜道。
周佑微笑的點點頭,見到眾人都站了起來,然後對鍾浩說道:“不知道哪位是紀太虛將軍!”
“臣在此!”人群之中走出一個一身黑紅色的畢方道人,跪在了周佑身前!
“這位就是——”周佑對畢方道人說道。
“你不是紀太虛!”太子身後忽然闖出一個道人,打斷了太子的話,眾人抬頭一看,原來是王映月!
“哼!”畢方道人心中想到:“這個該死的牛鼻子老道,總是給我找不自在,什麽事兒你都要攙和一腿,真是走狗鷹犬習性!”
“哦?”太子略感詫異的回頭看著王映月說道:“王道長,為何這般說呢?”
“回殿下!”王映月對周佑說道:“貧道是認得紀侯爺的,這位身上火氣盈然,雖然相貌上跟紀侯爺有幾分形似,但絕對不是紀侯爺!”
“太子恕罪!”畢方道人叩頭說道:“我的確不是紀太虛!乃是紀太虛的分身畢方道人,如今本尊正在修煉的關鍵時候,不能出來……”
“太子鑾駕在此!”王映月喝到:“難道也不能出來?”
“太子!”鍾浩對周佑拱手說道:“紀將軍已經閉關許久,紀將軍的分身跟紀將軍元神相連,如同紀將軍本身一般,紀將軍閉關的這一段時間以來,一直是分身處理軍中事務!”
“哼!”王映月冷聲說道:“分身雖然是本尊的一部分,然而終究是另外的一個人,無官無職,怎麽能夠統領大軍?畢方道人,你可知罪嗎?”
畢方道人一聽,氣的怒火中燒,心中想到:“王映月啊王映月!你個該死不死的走狗!一來就要給我找茬,不弄死你,你是看不出你家爺爺的手段!你仰仗著自己的修為以為自己能橫行天下了?你家爺爺的分身過一段兒時間都要渡三次天劫了!到時候殺你,跟殺死一條狗一般!”
“啟奏太子殿下!”一旁的許應樞說道:“紀將軍閉關之前已經將一切軍權都移交到末將手中,畢方道人不過是在一旁參謀而已!”
“原來如此!”周佑點點頭:“如此最好,看來你還是知道些事宜軍令的,若是驟然以分身執掌軍權!縱然是寡人有心保你,也不能不遵守軍紀,將你這尊分身處斬了!”
“殿下教訓的是!”畢方道人連忙說道:“太虛一心忠君愛國,不敢有半分有違禮製!”
“好了!”周佑彎下身來,將畢方道人扶了起來:“紀將軍一心征戰辛苦了!快快起來吧!”
“多謝殿下!”畢方道人起來說道。
“此次寡人奉命前來,正是前來督戰!”周佑說道:“靺鞨凶頑,更兼大寇烏答提在此,靺鞨士氣正旺,不知道眾位將軍有何良策啊?”
“啟奏殿下!”鍾浩說道:“此刻正當是漠北天寒之際,積雪數尺,行軍都難,更罔論打仗行軍?這兩個月正是我們休養生息的好時機!天假其幸,我等有城池守護,不受冰雪影響,靺鞨大軍駐紮在草原之上,隻是仰仗著些帳篷柵欄。冬天定然受損,等到來年一開春,積雪融化,我軍修養生息已畢,正好趁著士氣,一舉擊潰靺鞨大軍!”
“鍾老將軍所言甚是!”周佑微笑著點點頭說道。
“貧道聽說冒頓要在明年布下七十二路天門陣?”王映月突然說了一句。
“不知道這廝心中又在打什麽鬼主意!”畢方道人心中甚恨。
“誠然!”鍾浩說道:“這是魔頭白璧瑕親口說出,許多將士都知道的事情!”
“不知道眾位怎麽破陣哪!”王映月笑著說道:“貧道還聽說這路大陣比拚的是真龍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