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儒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三個孩子居然第一時間反對。

本以為蘇如棠想通了。

到了嘴巴想要罵蘇如棠的話又吞了回去。

見此,蘇如棠又說道:

“夫君既然讓我撫養瓊羽姐弟三人,我自然是全心全力撫養他們。

況且,前幾日回蘇府,祖父說了夫君有望升遷。”

頓了頓,她收斂蔑視。

語氣平和:

“若是再有個文宴在我名下,我怕祖父又要問我些話。你也知道朝中有些老臣素來多話,到時候影響了夫君豈不是……”

周承儒聞言眉心緊蹙。

他頗有些不快,認為蘇家老東西隻會嫌棄他過於迷戀風花雪月。

被老東西當眾說教,始終麵上無光。

思及此,他歎了一口氣:

“罷了。就讓如姨娘先養在身邊吧。若是她養不好,到時候總要勞你傷神。”

蘇如棠淡言:

“夫君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我夫妻一體,不必如此見外。”

話雖這麽說。

周承儒總覺得蘇如棠哪裏變了。

不就一巴掌而已,至於這麽大的氣性嗎?

“既然提到如姨娘,我有正事同夫君說。”

“何事?”

蘇如棠示意春熙帶周瓊羽姐弟三人下去,瓊羽三人見父親同意讓如姨娘撫養周文宴,也不再說話。

行了禮,便一起退下。

待瓊羽姐弟三人離開,蘇如棠端起茶盞輕輕地撥動茶蓋。

“府中妾室每月二兩銀子,掌管貼身衣物簪釵等丫鬟二人,打掃漿洗婆子四人。有孩子的妾室再多一份孩子的月錢。

宋姑娘雖說是妾室,可她畢竟從國公府出來。我想著添上三兩銀子,每個月五兩銀子月錢如何?另外丫鬟婆子再多添置四人。”

“月錢不多,可到底是看重宋姑娘。就是國公府那裏知道,對夫君也隻有感激的情分。”

前世,她拚死阻攔又如何?

不過是中了她人的圈套,替別人留住了夫君。

這輩子,一定要讓周承儒沉迷花叢中才行。

夜夜笙歌才好。

“夫君可有異議?”

周承儒想到大嫂讓他別跟蘇如棠一般見識,萬事不可吵架……。

他不由生出一丁點羞愧。

要是能收養周文宴更好。

“夫人如此為為夫著想,自然無異議。”

“我安排宋姑娘住蘭香院,這樣離夫君書房近一些。”

蘭香院?

周承儒皺眉,他曾經答應過慕容緋月不會讓任何女人住進蘭香院。

“如此不妥。”

“夫君。這一兩年是關鍵,若是得到國公府助力的話,猶如錦上添花。

其它幾處院子需要修葺,總不能讓宋姑娘住在西北角門附近的稻香院吧?

國公府的年輕姑娘含著金湯匙長大,怕是心裏不舒服。”

一個外室女何來金湯匙?

蘇如棠故意抬舉她而已。

周承儒不願意擔一個寵妾滅妻的名聲。

若是蘇如棠給他操辦,自然無話可說。

“依你安排吧。”

周承儒說完起身離開。

被蘇如棠這麽一打岔,也忘記了原本想要問她討要嫁妝銀子的事情。

她沒有子嗣,貼補夫家應當應分。

將來周府給她養老送終,百年後又要讓子孫祭拜她。

蘇如棠算是燒高香才有這等福氣。

嫁妝銀子自然要給周府花銷。

待半路想起來,周承儒不好再回頭說這件事,隻想著過兩日再說也一樣。

*

待他走後,蘇如棠放下了茶杯。

她聰慧,自然不會跟慕容緋月計較。

隻需將周承儒的前程和名聲擺出來,他自會斟酌利益最大化。

她將宋懷煙捧得高高的,讓周承儒為了前程都要寵宋懷煙。如此一來,跳腳的那個就是慕容緋月。

前世受慕容緋月挑撥蒙蔽,做馬前卒替她掃清障礙。

這輩子,要讓慕容緋月無所依靠。

再一個個分化他們,養廢他們的孩子,讓他們姐弟之間內鬥。

至於周承儒,自然要讓他受到應有的報應。

蘇如棠洗漱了一下,便去歇息了。

第二天。

眾人請安結束後,蘇如棠讓周文宴留下來。

幾個姨娘帶著各自的孩子離開。

周文慶咬著唇想要留下來,春熙走過去攔住了他。

“慶哥兒,你該離開了。”

“春熙姐姐,母親讓周文宴留下做什麽?”

春熙朝裏麵看了眼,壓低了嗓音道:

“晨起宴哥兒早來了一盞茶功夫,不知道跟二奶奶說了些什麽。

反正二奶奶當時不大高興,你沒瞧見今天二奶奶語氣不大好嗎?”

就是知道了,周文慶才不甘心離開。

他昨晚和小廝偷偷溜進周文宴的院子裏,戲弄了他一番。

“哎。慶哥兒,不是奴婢說句托大的話。宴哥兒深得二爺的喜歡。”

語畢。

春熙轉身離開。

周文慶握緊拳頭,一臉陰沉沉地出了垂棠院,在附近徘徊不定。

周文毅出了垂棠院,便直接去學堂上課。

他每天都比規定的時間早去半個多時辰,在那裏背誦課文,讀書練字。

周文慶雖是長子,卻不喜歡讀書。

一心想做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他特別羨慕蘇誌勳大將軍,向往成為他那樣讓西涼聞風喪膽的戰神。

他在垂棠院前麵的小路上來回晃悠。

正巧,周文宴出了垂棠院往那裏走。

兩人遇見。

他抬著下巴蔑視地望向周文宴,“把手裏的東西給我。”

周文宴雙手背後,使勁地搖頭。

“我告訴母親。這是母親給我的東西,旁人是沒有的。”

越是旁人沒有,周文慶越想要。

“哼,那是我的母親。你的娘是低賤的如姨娘,你不過是卑賤的庶子。”周文慶從鼻孔裏哼了哼:“你一個庶子,敢反抗我的話?”

趙姨娘的兒子文景不過四歲,恰好經過這裏。

“咦。三哥手裏的竹蜻蜓好漂亮。”文景一臉的羨慕,“三哥,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周文宴緊緊握著竹蜻蜓,母親說了這是特意送給他的。

他不願給別人。

“不好。”

“哇哇哇……大哥,我也要竹蜻蜓。”文景咧嘴哭得很傷心。

周文慶不喜歡竹蜻蜓。

他要的是別人不可以獨一無二,隻有他才能獨一無二。

沉下了臉。

“給我。”

“不給。”

周文慶步步緊逼,“你不過是我父親撿回來的孤兒,到我家也是個卑賤的庶子。居然敢跟我搶東西。”

周文宴抿著唇,想到不可以說出周文慶是他的兄長。

隻能忍下來,他看了一眼垂棠院緊閉的門。

撒腿往回跑。

“母親,救我。”

周文慶沒想到他居然敢往垂棠院跑,“竟然敢跑,給我抓住他。”

小廝鐵錘馬上跑過去攔住了周文宴的去路。

“母親。母親……”周文宴對著垂棠院的方向大喊。

“捂住他的嘴。別讓母親聽到。”

鐵錘上前抱著周文宴,兩人掙紮著打起來。

周文宴不過五歲,如何打得過鐵錘。

很快被拖到了附近的竹林裏,周文慶脫下腳上的襪子,塞進了周文宴的嘴巴裏。

文景嚇得跌坐在地上。

連滾帶爬地過去,“大哥。別打。”

周文慶狠狠地啐罵:

“給我滾,你要是敢說一個字,我就把你養的狗剝了皮。”

文景嚇得哭唧唧。

“別哭。”

“不哭,我不哭。”文景憋著哭,眼淚止不住的下來。

大哥哥好可怕。

他到底歲數小,這會怕的不行。

他的丫鬟聽到了聲音尋過來,被周文慶威脅了一番才讓她帶文景離開。

待文景和丫鬟離開後。

周文慶坐在周文宴身上,一拳頭砸在他臉上。“你就說你是自己摔倒的,要是敢跟母親說一個字。你信不信,我會找機會打死你。”

“你要打死誰?”

冷冷的聲音傳來,周文慶心頭一驚,忙從周文宴的身上爬起來。

一抬頭,看到蘇如棠站在前麵。

他忙行禮,囁嚅:

“母親。我跟三弟鬧著玩,我們在鬧著玩。”

鐵錘嚇得跟鵪鶉一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蘇如棠的目光落在周文慶身上。

他生性頑劣,喜好舞刀弄槍。天天不是上樹抓鳥,就是追狗攆雞。

蘇如棠見他不喜歡讀書,又很崇拜自己的大伯父。便回娘家讓堂哥教他武功,出入帶著他,最後做了堂哥的親衛。

卻沒想到,害得堂哥在漠北一戰中丟了性命。

那一場戰役,蘇家二十萬大軍最後隻有不到十萬人活了下來。

有人將生黴變質的糧食弄到了軍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