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允磨著手裏的玉扳指,並沒有生氣。反而笑的一臉溫和,來到了沈雲櫻身邊。

低頭柔聲的開口:

“雲櫻。娘親來到這裏祭拜外祖,想起了往事脾氣自然不好。意禮這個丫頭一向就是沒有一點規矩,你來自於世家大族可要擔待一點。”

沈雲櫻心裏也火。

來自世家大族就要忍氣吞聲嗎?

她隻在心頭想了又想,到底沒敢多說什麽。

京城。

一名穿的跟叫花子的男子倒在了錦衣衛門口,“我要見指揮使大人和姚同知。”

有人攙扶他起來。

“指揮使大人出了城。姚同知在裏麵,你是不是去了西涼的程瀟?”

程瀟餓的沒有力氣。

“是我。”

門口的侍衛看出他是餓狠了,叫人趕緊去端一碗麵條來。“煮的爛糊的麵條端上來,煮好了倒一碗冷水進去。”

他扶著程瀟入裏麵的屋子。

給他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

程瀟接過去一口氣喝完,舔了舔嘴唇。

“勞煩去叫一下同知大人。”

“你先等著。同知大人這會有點事情處理,辦完了事情就過來。”

一大碗麵條送了過來。

程瀟抱著碗狼吞虎咽,那麵條到了嘴巴直接進肚子。

像是趕著時間。

“慢一點。等談了話,還有麵條給你吃。”

“我要吃大肉。”

“有大肉給你吃。”

等到饑餓感稍緩,程瀟也叫人給他打水洗臉。

放下了碗。

用帕子捂住了臉,被風霜吹了臉上傳來一陣陣刺痛。

擦拭一會。

盆裏的水已經黑了。

姚同知入內坐在了椅子上。

程瀟跪下來行了個禮,“還能活著回到京城見同知大人,實乃萬幸。這封信被我貼身收著,就怕被土匪探子們搜去。”

“西涼變天了。”

姚同知不怕西涼變天,怕的是又要打仗。

百姓們生靈塗炭。

當今的皇上一味修仙想要過上成仙得道的日子,還說什麽他渡劫飛升的日子不遠。

“是哪位皇子?”

“是個女人。”程瀟也很詫異,西涼不是沒有皇子。

最後老皇帝遭遇宮鬥,關鍵時刻扭轉乾坤。

隨即鎮壓了不少人。

叫自己的一個女兒當上了女帝。

朝堂上沒有女人的位置。

不管是大周,離國、南理,還是西涼。就是邊陲小國也是男子當官。

女子不過是從小在家嬌養。

大了就成為被估價的物品,用於家族中聯姻。

姚同知拿了信件看了一眼。

“這個女帝是主戰派?”

“據在西涼的探子說,她太像西涼最好戰的光帝了。從小逼著自己學習,一身武功就連西涼的將軍都打不過。”

程瀟記得自己見過一次當時還不是女帝的公主。

她的身上有戰場上嗜血的味道。

“你在京城休息一段時間。等過了年再回去。”姚同知從身上解下來一個錢袋子,“裏麵有二百兩銀票。你先拿著,等月底再去領俸祿和獎金。”

“多謝同知大人。”

姚同知叫人將消息遞給殤厭,又一想今天是殤厭的重要日子。

“罷了,等指揮使大人回來再說。”

姚同知叫程瀟回去歇息。

他坐在椅子上發呆,一直到霍覓回來說屋裏火盆怎麽沒了炭火。命人進來點了炭火,姚同知才回過神來。

姚同知的身子骨不好。

從前遭受了大罪。

到了冬日越是要小心伺候,就連吃的東西都比別人仔細。

殤厭叮囑了錦衣衛的人小心伺候好姚同知。

“惡實。指揮使回來一定揭了你的皮,也不照應好同知大人。”霍覓命人熬了薑湯。

姚同知笑道:

“哪裏就這麽湊巧?”

“你的身體馬虎不得。指揮使交代過。”

姚同知雪白的臉上泛起紅色,他察覺到嗓子不對勁。“你去叫沉大夫過來給我瞧瞧才是正經。”

霍覓嚇了一大跳。

“我就說你這身子像瓷器吧。”

趕忙叫人去喊沉大夫。

……

蘇如棠一行人已經到了雲太傅的墳墓前。

放好了供品。

點了香。

蘇如棠嘴裏念念有詞。

“雲管事,把那金銀紙拿過來燒掉。”

“哎。”

雲貴妃跪在墳墓前,小聲的說著什麽?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麽。

墓旁邊有一間小屋子。

是來歇腳的時候臨時住的地方。

地方不大。

石頭搭建的屋子。

裏麵幹淨整潔,一看就是時常有人來收拾。

厲允並沒有跪下,站著行了個禮。

他轉身去了小屋子門口。

不耐煩的看著這一切,不經意間發現屋裏居然有書架。上麵還擺了一些書。

他趕緊推開了沒有上鎖的門。

書架上都是書。

甚至還有一些算得上不容易找到的書籍。

共有兩排書架。

兩排都沒有擺滿。

雲管事進來放東西看到厲允站在書架前,忍不住歎息:

“原先這兩排書架都是擺滿的。就連地上還放了幾個樟木箱子,裏麵都是老爺生前視如珍寶的書籍。”

厲允:“……”

“既然視如珍寶,當日怎麽放在這裏?”

“太傅說雲家的子孫都不是讀書的料。這些兒孫拿到書籍多數都賣了。

他不如把書籍帶到身邊,若是遇到有緣人喜歡的就拿走。”

雲管事一臉憨厚。

“被路過的那些書生,還有世家子弟拿走了不少。

剩下的這些沒人拿了。”

雲管事歎口氣。

“我家那小子也想拿。被我嗬斥了一頓,我說你不過仗著太傅的關係讀了幾年書。總不能讓太傅身邊一本書都留不住吧。”

厲允像看寶貝一樣望著那些書。

他不敢想象被拿走的書籍是怎樣的?

又想到還有一些治世之奇書,他心裏難受得很,“外祖他還有什麽?”

雲管事搖搖頭。

“太傅人太好了。將自己不少東西送給學生,送給同僚。甚至還送了好些給皇上。”

“如棠姐姐呢?”

厲允突然冒出了這句話,他心細地觀察雲管事的神情。

雲管事皺了皺眉峰。

“當時如棠小姐遇到了一些麻煩事情,是她前一個夫婿周承儒去了府裏。”雲管事吐槽:“當時我在二門上當差。

對這些人來人往的事情多少知道一點。

我們這些二門上的人互相打探,聽說周承儒那廝吃相最難看。”

“雲管事。”

“指揮使。”雲管事忙出了門。

“我跟厲少爺聊了幾句,是結束了嗎?”

“如棠說周邊的莊子有雲家人守著,帶我們過去看一看。再送一些禮物,權當是感謝的意思。”

“小姐大氣。我這每年都會打點送禮過來。”

“去吧。”

“行。”

厲允從屋裏出來,“雲管事,這小屋子可有鑰匙?”

“沒有鑰匙。主家說是方便路過的人歇個腳。”雲管事忙著出去。

雲貴妃來到了厲允身邊,詢問道:

“怎麽回事?”

厲允說了幾句。

雲貴妃陷入了沉思中,“如棠肯定有一些嫁妝的。當年她嫁給小郡王,必然會帶走一些東西。”

還有那塊玉牌。

雲貴妃依稀聽了一嘴,以她對自己父親的了解。

必然是給了蘇如棠。

“娘。那她不露出來可怎麽辦?”

“我跟她開誠布公談一談。”雲貴妃早就養成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

她可以用別的東西補償蘇如棠。

關於自己想要的,必須要蘇如棠交出來。

殤棄和夭夭還在雲太傅墓前陪雲太傅說話,兩個小家夥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太祖公。你要記得我哦。”

“我是夭夭,你要是睡夠了就起來去找我玩。”夭夭對著墓碑托著下巴,“娘說你已經睡了很久了。夭夭睡幾個時辰就可以了,你不能一直睡懶覺知道嗎?”

殤棄拍了額頭。

“傻妹妹。太祖公是去世啦?”

“我知道啊。你就說太祖公是不是躺在裏麵?”

殤棄想了想,“是躺在裏麵。”

“對啊。他換一個地方睡覺而已。”夭夭一本正經的解釋:“我就是讓太祖公別一直睡覺,醒了就找我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