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厭摁著繡春刀的手指頭輕輕的摩挲,眼底露出了笑意。

皇上明明答應了蘇侍中讓蘇如棠和離。

卻出爾反爾。

又附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要周承儒願意和離。

他必須讓周承儒跌入穀底。

再給出條件,放蘇如棠心甘情願地離開。

跟周家關係好的官員冷嗤:

“禦史大人說的無非都是道聽途說。臣還說周承儒是被人設計,目的就是搞垮周家。

一個貞婦,十幾年都沒犯錯。

怎麽就在老夫人壽誕之日在祠堂,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禦史大人就怕沒人接話。

沒人接話,他怎麽表演?

沒想到。

周承儒那樣的人,居然還有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接下來……

就是禦史大人火力全開的時候。

先是對著說話的官員一頓猛噴,主要噴他為了周承儒說情,是因為他自己喜歡寡嫂。

否則,怎麽後宅找的小妾像寡嫂呢?

緊接著。

又將周承儒和他的私生子噴得體無完膚,還把周文毅給拎出來單獨噴了。總之懟得體無完膚,說到後麵語言已經無法表達了。

將周家的人,甚至是老夫人和崔氏都一頓猛噴。

反正就是要搞死周家。

沒條件也要創造條件搞死周家。

眾人心驚膽戰。

周承儒是扒了禦史大人的祖墳嗎?

否則,不至於這麽惡毒吧。

前幾天的早朝都是毛毛雨,皇帝還能義正言辭地斥責禦史台的言官。

這一頓腥風血雨的批判大會,讓皇帝都不敢開口了。

就怕禦史大人遺傳了老禦史大人不把皇帝臉麵放在眼裏,噴到後麵那是誰插話誰挨噴。

跟周承儒關係好的官員。

還有五皇子等人,為了不會禦史大人累及到他們。

個個閉嘴不言。

杜躍也低下了頭。

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

禦史大人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讓周承儒回來守孝,鳳陽府的事情交給其他人。

周家的人也上了榜單。

但凡和他家有關係的都要被說幾句。

這戰鬥力……

青出於藍勝於藍。

讓旁觀的朝臣對禦史大人產生了恐懼,那種被老禦史大人碾壓的恐懼又回來了。

等散了早朝。

官員離開。

杜躍死死地盯著禦史大人,他可不會忘記禦史大人辱罵他的話。

他要看看是誰讓禦史大人這麽賣力噴周府。

“杜躍。”殤厭冷冽的聲音響起。

杜躍莫名的心底一驚,不知道為何他有點怕殤厭。

“殤指揮使。”

“本座瞧杜公公方才臉色不對勁。莫不是周府的舊人?”殤厭深不見底的眸子好像能看透別人的心。

杜躍穩定住心神。

“怎麽會?那種家庭,是雜家肖想不到的。”

“是嗎?本座瞧著杜公公很關心周家的事情,還以為杜公公是周家舊人。畢竟杜公公的年紀和周家的人……”

杜躍手心裏全都是冷汗。

後背冷汗連連。

“雜家來到皇上身邊的日子淺,不知道周家到底是什麽人家?想來能做到讓禦史大人親自彈劾的,應該也是有名的人家。”

“本座聽說杜公公是京城人士。怎麽會不知道周家?”

“雜家出身寒酸,為了一日三餐奔波。不知道朝中官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殤指揮使的名字倒是如雷貫耳。”

殤厭眼底冷笑,“說本座殺人不眨眼,以殺人取樂吧。”

“都是假的。”

“把本座說得太不堪了。本座就那麽小兒科,殺人的手段千千萬。就傳說的那種是錦衣衛最低等的東西了。”

殤厭說完。

頭也不回地離開。

待到殤厭走了。

杜躍察覺自己邁不開腳步。

“杜公公。”一個小太監小步過來,“皇上那裏一時半刻離不開公公,這會正發火呢。”

“被發落了兩個小公公。”

小太監嚇得不輕,“求杜公公疼小的。”

小太監忙伸手扶著杜躍。

杜躍這才覺得身上有了些熱氣,方才如同墜入寒潭深淵裏一般。

“皇上說什麽?”

“小的在外麵服侍,沒聽見裏麵的話。隻看到有兩個小公公被皇上送入慎刑司。”

“知道了。”

杜躍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弄死殤厭。

讓殤厭嚐嚐那些酷刑。

到了禦書房。

皇帝鐵青著臉。

衣服半解開。

赤足踩在地上。

殤厭垂手而立,“皇上。需要微臣去查嗎?”

皇帝看了一眼桌上的錦盒。

殤厭忙說道:

“皇上。先服用丹藥吧。過了時辰影響了藥效就不好了。微臣倒是覺得皇上比之前年輕強勁了不少。”

“隱隱有了突破。讓微臣羨慕。”

聽到殤厭說他比之前年輕強勁,皇帝臉色好看了不少。

“被禦史台的人氣的差點忘記了正事。”

“給朕拿來。”

殤厭剛要走過去,就聽見杜躍諂媚的聲音傳來:

“還是奴才服侍皇上吃丹藥吧。”

“殤指揮使日理萬機,怎麽能在小事情上分神?”

殤厭冷然。

“皇上的事情沒有小事情。”

皇帝哈哈一笑:

“幸好朕有你們這左膀右臂。一個是朕的智多星,一個是朕的利刃。你們可要好好相處。”

“奴才求之不得。”杜躍忙跪下來。

殤厭冷冷地斜看了杜躍,這個小太監不容小覷啊。

……

遠在鳳陽府安和縣。

周承儒坐在屋裏。

他看著外麵瓢潑大雨,身邊的人過來。

“大人。”

“安和縣的人如何?”

“此疫情很凶險,咱們派去的第一批大夫全都傳染上了。”

“不讓任何人進出。將城裏的人全都留在城裏。”周承儒看著天空,“聽說今晚不會下雨,明天開始會連續暴雨四五天。”

“張術士是這麽說的。”

周承儒眼底猩紅,“那就火燒瘟疫。到時候幾天的大雨衝洗了一切。”

“聽說安和縣丞是蘇家族裏的人。縣丞為了名利,放火燒了這一切。”

那小官嚇了一跳。

“大人,可是……”

“派人將蘇縣丞的家人接出去,再給他的名下存一萬兩銀子。就存在四海錢莊裏。”周承儒眼底癲狂,“一萬兩銀子,一個小縣丞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麽多。”

“是。下官這就去辦。”

“你是上麵那位的人,你知道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誰?蘇縣丞和知府已經發現了不對勁,若是讓他們活下去的話……”

周承儒做了個殺人的動作。

“別怪我心狠,我這都是為了主子。”

“你們當初要是做的幹淨,也不至於留下把柄。”

小官瑟瑟發抖。

“下官知道了。”

他趕忙出去處理事情。

安和縣裏的百姓們想要出城,卻得到了他們有人得了瘟疫不能出城的消息。

大家麵麵相覷。

沒聽人說有瘟疫,不是上麵派人來鳳陽賑災的嗎?

怎麽還能扯到了瘟疫。

“官爺。什麽瘟疫?我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對啊,怎麽會有瘟疫?”

“我家人還在城外。”

“官爺,我沒有得瘟疫啊。”

眾人哭得不行。

在城門口不肯離去。

守城門的士兵舉起了手中的弓箭,箭矢上居然是火箭。“你們趕緊離開這裏,若是鬧事者全都格殺勿論。”

有人惶恐。

以為仗著人多可以讓官爺改變想法。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城門口。

守城的士兵不忍心看下去。

可……

軍令如山。

“放箭。”

隨著一聲放箭,火光四起……

不一會兒……

安和縣縣城裏各處都著火。

……

蘇如棠做了個噩夢。

夢到火光。

有個長得像蘇不離的男子伸手,“如棠妹妹。我是你的族親,就因為跟你們京城蘇家同宗,就要被連累嗎?”

“如棠妹妹。我好冤啊……”

“百姓們冤枉啊……”

蘇如棠被夢境驚醒了,後背全都是汗水。

“二奶奶,怎麽了?做噩夢了。”春熙忙起來拿帕子替蘇如棠擦拭汗水。

“給我倒杯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