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棠不耐跟她說話,便借口自己忙著明天的事情。讓慕容緋月趕緊回去,否則老夫人知道寡婦在這裏怕是不高興。

慕容緋月心如刀絞。

一口一個寡婦,戳的她心窩疼。

“春熙,快去看看蘭香院缺什麽?叫張才家的在院子裏種兩棵桂花,也取一個好彩頭。”

慕容緋月到了門口。

聞言停住了腳步。

她沒想到周承儒納妾就算了,居然敢把賤人安排在蘭香院?

不知道蘭香院對於他們二人來說是什麽意思嗎。

她轉身看向蘇如棠,嘴唇輕顫:“宋懷煙住哪裏?”

蘇如棠懶懶的杵著下巴,臉上難得吃醋道:“夫君看重宋姑娘,跟我說把蘭香院收拾出來。”

慕容緋月害怕自己失態。

忙皮笑肉不笑道:

“二弟可真喜歡的緊。”

“誰說不是?隻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罷了,左右夫君喜歡最重要。”蘇如棠一副大度宗婦模樣。

那副從容大度的樣子,刺激的慕容緋月渾身哪裏都疼。

她忙出了門,勉強穩住身體走出垂棠院。

春熙抿唇,心中有點擔憂。

她本就聰慧,二爺一向敬重這個寡嫂。

如今見蘇如棠得罪了這個寡嫂,心中莫名的心驚膽顫。

“二奶奶,您這是?可要留些後手。”

她不問緣由。

隻想著以後多長幾隻眼睛,替蘇如棠盯著府裏的眾人。

“自然是留後手。”

蘇如棠起身來到窗戶前的榻上,坐在那裏撿起一旁的案幾上的彩線,打起了絡子。

她此生隻為了報仇,並沒有留後路。

抱著看周府的人死絕了,自己再入地獄。隻盼望她的景深和景夭來世投胎個好人家。

第二天是周承儒納妾的日子。

按理說尋常人家納妾,不過是一頂小轎接了人從偏僻的邊角門送進來。

一點聲響都沒有送入小院子裏,晚上伺候爺們行了周公之禮。

周府不一樣,抬舉宋懷煙。

四個人抬著小轎入了門。

愣是讓他們拜了天地。還讓家裏的孩子見了新來的姨娘,蘇如棠巴不得周府抬舉宋懷煙。

將來寵妾滅妻的聲音總要傳出去。

以前她一心為了周府的名聲,行住坐臥一步都不敢錯。

小心的勸慰府裏眾人,絲毫不敢鬆懈,就怕毀了周府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聲譽。

宋懷煙穿著一身玫紅色的嫁衣,恭敬的站在下麵。

蘇如棠坐在上首。

有二等丫鬟拿來了跪墊,春熙端來了茶水。

“宋姨娘給主母敬茶。”

宋懷煙心裏不舒服。

若不是她對這個鬼地方不熟悉,根本不想嫁給別人做妾。

見她呆愣在那裏,蘇如棠蹙了蹙眉心。

“宋姨娘。”

春熙又喊了一聲。

宋懷煙的丫鬟忙輕輕扯了下她的衣角,宋懷煙才回過神來。

她不走心的敬茶。

蘇如棠並沒有為難她,接過她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

神色自若道:

“往後大家都是姐妹,宋妹妹年輕多照顧點夫君。”

她使了個眼色。

春熙端來一個小木盤,裏麵放了一支石榴纏枝點翠步搖。

“二奶奶賞宋姨娘的。”

宋懷煙身旁的丫鬟忙接過來,“謝二奶奶賞。”

宋懷煙不做聲。

蘇如棠並沒有多說什麽。

其她幾個姨娘心中不喜,如姨娘狹長的眼眸勾起。

“哎呦,宋妹妹這做派怕不是來做姨娘的。倒像是看中二奶奶的位置。”

“主母賞賜,身為妾室要磕頭感謝。”

一旁的趙姨娘捂著嘴巴,嗤笑:

“如妹妹說笑了吧。宋妹妹雖說是國公府出來,可她畢竟是庶子的外室女身份。拿什麽跟我們二奶奶世家嫡女清白身份相較?”

如姨娘眸光一轉。

麵露一絲譏笑道:

“看不清身份地位的人多了去了。”

頓了頓,又輕笑:

“宋妹妹,給主母敬了茶還不算。咱們幾個可排在你前麵,這小幺還得給我們幾位姐姐敬茶。”

宋懷煙本就是強忍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給蘇如棠敬茶。

如今還要給別的小妾敬茶?

想得美。

她騰的一下子站起來,“給你們敬茶?也配?”

如姨娘她們麵麵相覷。

原本是嫉妒宋懷煙才有的拜堂,趁著機會言語打壓幾句。

卻沒想到宋懷煙絲毫不給她們麵子。

“二奶奶,您瞧瞧宋妹妹。”

蘇如棠端著茶盞淡笑:“都是姐妹。各位退讓一步吧。”

宋懷煙拿起蘇如棠給的金步搖,很想用力甩給她,大喝一聲:“收回你這套可憐的大婦收攏人的伎倆。”

可她想了自己陪嫁不多,愣是忍了下來。

訕訕的丟回給丫鬟。

“你們累不累啊?整天一堆古板不近人情的規矩,我跟你們這些老古董不一樣。”

她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還招呼自己的丫鬟。

“過來坐下。在我這裏講究的是人人平等,跟這些封建可笑的老女人不一樣。”

如姨娘指著自己的臉,“你說我是老女人?”

其她姨娘氣的半死。

宋懷煙姿勢豪放,雙腿岔開。

用手拿了一塊桂花糕丟在嘴裏。

邊嚼邊說話:“在我眼裏你就是老女人。”

蘇如棠也不生氣。

她還指望這個女人在府裏鬧事呢。

前世宋懷煙也恣意猖狂,成為了慕容緋月的一把刀。她廢了好大勁,才把宋懷煙給壓製下去。

隻是宋懷煙卻不敢說出這種話,好像哪裏變的不一樣。

“何為封建?何為老古董?”

“封建就是束縛你們的一堆破規矩,你們就是不敢反抗的可憐老古董。”

此話一出……

屋裏的丫鬟皆是噤若寒蟬的模樣。

“無規矩不成方圓。”

“哼。不過是你們懦弱無能的借口。”她指著蘇如棠,“你就願意跟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你不敢反抗嗎?”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這下連如姨娘都嚇得不行。

愕然道:

“外室女連一點規矩都不懂,不如咱們周府的丫鬟知禮。國公府不怕外人知曉影響他們府裏的聲譽嗎?”

京城沒有哪一家的姑娘敢這般胡說。

蘇如棠心中一顫,今日的宋懷煙性情怪異,讓人琢磨不透。

又怕她再說出什麽話來。

忙說道:“宋姨娘先回去吧。今天是你同夫君的好日子,切莫辜負了良辰美景。”

“我宋懷煙嫁人,必然要對方……”

宋懷煙的話語在喉間頓住。

從對麵垂花門走過來的男子穿著一身紅色的錦袍,再多的詞語都無法形容他的容貌。

蘇如棠見此就知道宋懷煙必然喜歡周承儒。

那日兩人酒樓相遇,若說宋懷煙沒有小心思是不可能。

周承儒是前科探花,容貌自然是一等一。

如姨娘故意冷笑:

“宋姨娘必然要對方如何?”

宋懷煙起身如同小鳥一樣撲了過去。“夫君,今天大好日子隻屬於你我。莫辜負了這好時光。”

周承儒第一次遇到這樣恣意大膽的女子。

他看了屋裏幾個女人一眼,垂下了眼眸。

聲音溫潤:

“好。”

兩人十指緊扣的離開。

留下如姨娘幾個人想要發瘋。

她們皆是愛慘了這個男人,他平時奉行禮教。不肯叫人輕視了去,對府中眾人未免苛待了些。

這會卻從周承儒眼中看到了驚喜。

“二奶奶,您瞧瞧這個宋姨娘如此耀武揚威。”如姨娘氣的絞著手中的帕子。

“不知羞恥的狐媚子。”

蘇如棠目光平靜無波,“宋姨娘被國公府尋回不過半年,想來沒有學會規矩。

你們都是先伺候爺的老人,平時也要教教她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不能做。”

“二爺喜歡新人,切莫讓她受了委屈。”

春熙明白了蘇如棠的深意。

忙放低了聲音道:

“二奶奶必然不會同那個小娼婦計較。爺們愛色是尋常,倒是幾個姨娘怕是要被分寵了。”

她瞟了一眼,如姨娘果然變了臉色。

夏安擰著眉,“二爺豈會喜歡宋姨娘那樣不守規矩的人?”

“這你就不懂。宋姨娘身上那股輕佻浪**的模樣,跟外麵的妓子伶人如出一轍。聽說宋姨娘的生母就是廣陵**出來的瘦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