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棠勾了勾唇角,坐在了周承儒床鋪旁邊的椅子上。

手裏拿著黑乎乎的藥碗。

“二爺。方才五皇子妃來了,帶了羽姐兒進了王府。”

周承儒沒想到蘇如棠是去接待五皇子妃。

臉上露出了喜色。

“你應該去接待的。怎麽這會就接走了?”

“通房丫鬟不挑日子,且五皇子妃親自來接,已經算是給了羽姐兒極大的榮光。”

周承儒臉色頓時一沉。

“什麽?我的女兒做了通房丫鬟?”

他怒瞪蘇如棠,“我知道羽姐兒不是你生養的。可她好歹叫了你幾年母親,就是對待阿貓阿狗也不至於這麽糟踐她。

你怎麽叫她去王府做一個通房丫鬟?蘇氏,我真是瞎了眼。”

他真的好氣。

虧他剛剛還想著要跟蘇如棠好好過日子。

這個毒婦怎麽配?

蘇如棠手裏的碗一滑,落在了地上。

“二爺好大的氣性。你那個女兒跟她生母一樣自甘下賤,就樂意做個通房丫鬟。我苦口婆心勸說,還以為我是阻礙了她好前程。”

蘇如棠看了一眼地上的藥。

“想來二爺的身體不至於喝藥,明天再熬了新的來。”

周承儒從蘇如棠話語裏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如棠。你的意思是羽姐兒自己要去?”

“是我逼著她去的。”蘇如棠站起來,待在這裏莫名覺得惡心。

“你……她還是個孩子,你好好的跟她說便是。”

蘇如棠看都不看他一眼。

也沒有問他的傷如何?

直接走了。

周承儒看到蘇如棠離開氣的拿著枕頭砸了過去,他趴在那裏怒罵:

“蘇如棠。你心裏有沒有我?是不是還惦記那個死人?”

隻要蘇如棠回頭,跟他道歉。周承儒是願意原諒她,給她一次機會。

周文毅進來了。

他撿起地上的枕頭,讓小廝再去熬一碗藥送進來。

“父親。祖母和老夫人都暈了過去。”

周承儒歎了一口氣。

“你知道羽姐兒進了王府?”

“父親,這件事情不能怪母親。是長姐一意孤行,說是不要任何嫁妝,不帶走任何物品進了王府。”周文毅話語中多了偏袒蘇如棠的意思。

他不希望蘇如棠和周承儒鬧翻。

失去了蘇府的庇護,對周府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周承儒一拳頭打在床鋪上。

自己的嫡女進了王府當個通房丫鬟,他怕是要承包工部接下來幾年的笑料。

罷了。

隻能羽姐兒自求多福,過幾天讓蘇如棠去蘇府求一求,看看有什麽法子當個侍妾。

“文毅。你去書院別跟人起衝突。”

“嗯。父親,我沒事的。”周文毅並不想讓周承儒知道他的狼狽,笑著解釋他在書院很受歡迎。

周承儒看出來他說謊。

卻沒有多說什麽,有些事情他如今無能為力。

*

到了五皇子府的周瓊羽被眼前的富貴迷了眼。都說蘇府富貴,也都說成王府更高一級。

但都比不上五皇子府。

進了角門。

她光是在園子裏都走了一盞茶時間。

嬤嬤七拐八彎地將她帶到了一處地方,令她目瞪口呆的是這裏居然住著十來個年輕的女子。

一間沒有隔斷的屋子。

裏麵一張大通鋪。

鋪上挨著放了一溜排十幾個枕頭。

“嬤嬤,我是來做……”

裏麵穿著綠色襦裙的女子張揚地笑道:“做通房丫鬟的吧?哪個院子提拔上來的賤蹄子?”

周瓊羽臊了臉,她跟這些人不一樣。

她們是低賤的丫鬟。

“我是大小姐。我是工部侍郎的嫡女。”周瓊羽怒吼,指著自己那一身華麗的衣服料子。“你配跟我比嗎?”

“呸。不還是通房丫鬟嗎?”

嬤嬤抿唇不說話。

任由那幾個通房丫鬟上手,幾個人搶了周瓊羽頭上的簪子等物。連耳朵上的耳鐺都被人給扯下來。

綠衣服的女子跋扈慣了。

被那些妾室欺負,還要被新來的周瓊羽欺負嗎?

那是不可能的。

她上手脫周瓊羽的衣服,“你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穿這麽好的料子?”

“她可是工部侍郎的女兒。”

有人嚇了一跳,“嬤嬤,真的是工部侍郎的女兒嗎?”

“我隻記得工部侍郎的女兒不過十歲。侍郎夫人是我們王妃的遠親,沒聽說有這麽個女兒。”嬤嬤隻字不提周承儒是前任工部侍郎。

周瓊羽呆愣在當地,“不。嬤嬤,你胡說。”

“周姑娘看來不得寵,對於府上的事情一概不知。”嬤嬤淺笑一聲。

周瓊羽的衣服被人給剝了,隻留下一身褻衣。

她哭著追趕綠衣服女子。

“你還我衣服。”

“你就是那個用了迷藥的賤人。”眾人取笑她。

嬤嬤眼底全是譏諷,這算什麽。

接下來有的她吃苦的。

周瓊羽從未想過,自己來到王府見不到五皇子。她以為自己是五皇子心心念念惦記的女人,記得當時五皇子摟著她情動不已,說她是他心頭的寵物。

恨不得掛在褻褲上。

時時刻刻把玩。

如今……怎麽會?

她不甘心。

還沒到晚上。

來了幾個婆子,說是要教周瓊羽學規矩。

為首的婆子很粗魯,周瓊羽忍無可忍打了她一巴掌。

還沒打到臉上,就被那婆子捉住了手腕。

“叫你一聲姑娘,還真以為自己是大小姐了。”婆子手勁很大,周瓊羽根本掙脫不開。

“周姑娘好有福氣。能讓老奴幾個親自教規矩的,您也是第一人。”

周瓊羽看到檀木所製的盤中放著大小不一的各式工具。

不斷地掙紮。

“放開我。我要見五皇子。”

“我是五皇子的人,我看看你們誰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周瓊羽心裏害怕,但又想到她剛進來是要給五皇子暖床的。

這些婆子必然不敢真的動她。

“我是蘇將軍的外孫女,是逝去的雲太傅外孫女的女兒。你們不過是賤奴,怎麽敢對我?”

那婆子譏笑一聲:

“蘇將軍有孫子有孫女,可沒有外孫女。至於逝去的雲太傅,跟你有何相幹?”

“滿王府一草一木,每一個人。誰不是五皇子的物件,你一個賤婢算老幾?”

別的通房丫鬟見周瓊羽敢打五皇子妃院子裏的嬤嬤,就知道周瓊羽死定了。

忙踩上一腳,“不是還有什麽侍郎的女兒?”

“呸。她要是侍郎的女兒,我還是尚書的女兒。”

“嬤嬤,您可要改了她信口雌黃的毛病。否則將來沒大沒小,讓我們還怎麽做事情?”說話的女子睜著一雙小白兔一樣的眼睛。

被周瓊羽瞪了一眼,忙捂著胸口。

“這個姐姐好可怕。”

“那就給姑娘治治嘴巴。”嬤嬤抽了一條軟帕,浸濕了冰水後捂住周瓊羽的嘴巴。

周瓊羽想退後被人給轄製住。

她心裏害怕,卻動彈不得。

“周姑娘別怕。冰水帕子捂住你的嘴巴,再用吸入牛毛的銀針戳下去。既不會留疤痕,又能讓你長記性。”

話音剛落。

婆子拿了一根手掌長的針,狠狠地戳下去。

她感覺到嘴巴被戳得痛,可冰水浸濕的軟帕讓那股疼痛憋在皮膚裏麵。

一針又一針。

她隻能不斷地嗚咽哀求。

一顆一顆的淚水落下。

她想起了蘇如棠的話,她這會好後悔。

“知錯了嗎?”

周瓊羽很想搖頭,可是那種嘴巴牙齦都被戳了個遍。

圍觀的女子個個睜大了眼睛,有那膽小的不敢看。卻被勒令必須看。

周瓊羽覺得自己快昏厥了過去。

又換了一條冰冰的軟帕。

她哆嗦的顫抖,“不……”

“知錯了沒有?”

周瓊羽哪裏挨過這樣的毒打,終於堅持不住開口:

“錯了。”

見她知錯,婆子冷哼一聲:

“咱們王府不比那勾欄院。你以前學的勾欄院那一套統統摒棄。”

她又紮了好幾針。

才把針丟在了盤子裏。

示意另外的婆子給她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那幾個婆子都是幹粗活,手上全都是繭子,下手又極重。快速當眾扒下她的衣服,給她換了一身麻布衣服。

綠衣服女子早喊了起來:

“天爺爺啊。周姑娘這身上,全都是幹那不要臉的事情留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