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此時看著黃忠的眼神,猶如看著一張億元彩票一樣。

“咳咳咳”袁耀喜眉笑眼道:“說起來,我和黃將軍也是一家人……”

“他是我大舅子!”黃猗直接出聲,打斷了正要攀親搭熟的袁耀。

袁耀準備好的話術沒能說完,大為光火,直直怒視黃猗。

一向低眉順耳的黃猗,這一次卻挑釁般用鼻孔看著袁耀,很明顯,他找到靠山了。

有黃忠在場,袁耀也的確不敢對黃猗怎麽樣。隻能是忍下這口氣。

“噢……是你大舅子啊!”黃忠點了點頭,一開始沒當回事,直到過了好一會,才反應了過來。

“你是我侄兒大舅子,那我侄兒娶的就是你親妹妹。”

“我沒記錯的話,我侄兒當時娶的是汝南袁家次女,莫非你是袁術長子袁耀?”

袁耀聞言正要應聲,卻見黃忠又猛的搖了搖腦袋。

“不對不對,我曾遠遠見過袁大公子一麵,那人沉湎酒色,腳步虛浮,和你比差遠了!”

黃忠對著袁耀搖了搖頭,又轉向黃猗:

“侄兒,娶個袁家小姐還不夠嗎?你這幾年又娶了哪家的閨秀當妻妾?”

黃猗一陣無語,心說我倒是想三妻四妾,可是那也得有命娶啊!

娶了袁煊之後,黃猗早就和別的女的此生絕緣了。

袁耀聽得也是嘴角直抽抽。

“那個,黃將軍,我就是袁耀!”

袁耀幹脆亮明身份。

黃忠瞪大雙眼,再次上下打量起袁耀,似乎不敢相信。

似乎覺察到了自己剛才有所失言,黃忠訕笑道:“嘿嘿,袁公子,幾年過去了,你這身板也強健了不少啊!”

“完全不像以前那般弱不經風了!”

袁耀之前就聽黃猗提起過,他這個叔父什麽都好,就是在人情世故方麵有些不足。

但袁耀沒想到三國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將黃忠,居然能這麽忠厚耿直。

他已經差不多知道了,為什麽黃忠早早就被劉表征召為部將,但直到三國後期才有機會嶄露頭角的原因了。

一句話,性格使然!

也難怪黃忠跟隨劉備後,盡管立下了陣斬夏侯淵的大功,卻始終和關羽等人處不好關係,被關羽怒罵一句:“大丈夫終不與老兵同列。”

當然這裏麵,關羽剛而自矜的孤傲性格是主要原因。但黃忠的性格,也難以使得他與關羽等人的關係有所融洽。

但黃忠也不是完完全全的耿直無腦,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性格有所不足。

因此找補完這一句,黃忠也知道自己多說多錯,於是連忙偷偷給了黃猗一個眼神,讓自己侄子也給自己打個圓場。

這種場合,在以前對他們叔侄兩個都是常事。

以前的黃猗也不是個安分的主,闖了禍就會找輩分高、武藝強的叔父黃忠尋求保護。

而黃忠過於忠厚耿直,也是經常在一些場合吃虧,這種時候往往都是能言善辯的黃猗站出來回護他。

兩叔侄互補長短,感情也是甚篤。

所以黃猗進了袁家大門後,第一時間就把黃忠舉薦給了袁術。但當時麾下“庸才濟濟”的袁術隻願意給黃忠一個小校的官位,而劉表為了搶奪人才,則是直接許了黃忠中郎將的官職。

但是讓黃忠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勇冠三軍的武藝和精湛的箭術,還沒有機會來得及在劉表跟前展示,就被劉表指派給了其侄子劉磐為手下部將。

黃忠心性堅韌,深信憑自己的一身本事,總會有用武之時。

但好巧不巧,這個劉磐偏偏以驍勇善戰出名,為人極其好勇鬥狠,每次打仗,他都衝鋒陷陣在前,讓看上去老成持重的黃忠守後營。

所以雖然為將四年,但黃忠幾乎寸功未立。但盡管如此,黃忠仍堅誌不移,每日勤練不輟。

也許是好幾年沒見,黃猗和黃忠一時沒了默契,黃猗一時沒反應過來。

黃忠很是尷尬,撓著頭,搜腸刮肚般想著詞來補救。

袁耀絲毫不以為意,笑道:“黃將軍說的沒錯,我以前的確有些沉湎酒色了,差點搞垮了身子骨!”

“雖然現在戒酒戒色了,但這副軀體也隻是看上去強健了,但比起黃將軍,隻能說是徒有其表!”

黃忠撓著頭,還以為袁耀在諷刺他,他想示好解釋,卻怕自己多說多錯,隻能是求助一般看向黃猗。

黃猗這下終於接收到了黃忠的眼神,正要開口,卻見袁耀用一副凶狠無比的眼神瞪著他。

黃猗立刻閉嘴,不敢再打攪袁耀的好事。

“久聞黃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若能給晚輩在刀法或箭術方麵教導一二,晚輩必然感激不盡!”

黃猗也是秒懂,心裏暗道袁耀真是有縫就鑽,有杆就爬。

身為名門世子,收攬人心也不必這麽個收法吧!

雖然暗暗腹誹,但黃猗還是開口幫腔道:“叔父,看在我大舅子如此真情實意的份上,你就教他一招半式!”

“你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的,連個普通士卒都不一定打得過!你隨便教教他,就夠他一生享用不盡了!”

聽到自己侄子這麽說,黃忠也是明白過來,這個袁耀並沒有和自己陰陽怪氣,而是誠心在和自己請教。

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過說話這麽直接坦率的人了。

黃忠心情大好,此時已不隻是和侄兒久別重逢的喜悅了。

“袁公子謙謙君子,既然有所請教,我也定當傾囊相授!”

袁耀大喜過望,難道這麽輕易就能和黃忠建立交情,甚至成為師徒關係?

“但不論刀法還是箭法,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這樣,我先把入門的招式和技巧教給袁公子!”

“如果袁公子能像我一樣,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早晚勤練不輟,那麽三五年必有所成!到時候咱們再練下一層!”

袁耀大汗,這黃忠可真是夠直接的。

說著黃忠便是舉起了勁弓,要直接給袁耀講解射箭要領。

黃猗見狀連忙擺手:“三年五年的,不差今天這一天!”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到營帳中慢慢說,慢慢教!”

黃忠是個簡單的人,袁耀和他相處也隻需要用最簡單的方式,傾心坦誠交談就好。

這一晚,袁耀和黃忠相處的很是愉快。

黃忠不諳人情世故,並沒有看出袁耀是在故意親近招攬自己,隻是一門心思給袁耀講解用刀和射箭要領,教了袁耀幾招入門級的招式。

但當袁耀試探性問到這營寨是否是黃忠布置,以及黃忠近況如何時,黃忠卻是三緘其口。

好在有黃猗這個親侄子在,袁耀並不心急,早晚都能證實自己的猜測。

直到夜深,軍中更夫敲著響竹走過,黃忠才猛然清醒。

黃猗便把黃忠的話傳給袁耀,原來軍中有令,不得留外人過夜!

就算是親侄子黃猗,黃忠也不會在未稟告主將劉磐的情況下,留黃猗過夜。

袁耀和黃猗便是告辭了黃忠,帶人出了荊州軍營。

回到自家大營,袁耀立刻作起了布置。

第一,先是讓呂岱這段時間多派一些斥候探子,隨時監視荊州軍和諸葛玄的動向。

第二,免去黃猗所有事務,這段時間他就一個任務,和黃忠敘好叔侄情!

第三,就是拉攏南昌官吏士族,比如那個諶禮,袁耀對他印象就不錯,感覺是個可以拉攏之人。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袁耀就圍著大營跑了七八圈圈。

他已經養成了晨跑的習慣,有時候起來早,他還會順道檢查一遍哨崗。

馮方女也是早早起床,在主帳內燒好了熱水,袁耀愛幹淨,泡完澡一身臭汗總會讓馮方女給他當頭澆下,衝洗幹淨。

帳篷簾子被揭開,滿身大汗的袁耀走了進來,身上還冒著熱氣。

馮方女剛好試好了水溫,回身嫣然一笑:“公子,水好了,現在就衝洗嗎?”

袁耀看了看一旁一柄嶄新的環首刀,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今天讓你白調水溫了!”

“忘了給你說,以後我跑完步,還要練一會兒刀箭!”

袁耀拿起環首刀,抽出刀鞘,滿意地點了點頭。

呂岱果然給自己挑了一把好刀。

主帳空間很大,袁耀回想起昨天黃忠傳授的要領,先是感覺了下刀身重量,讓自己的手盡量握在平衡點處。

然後揮舞幾下,調整好握刀姿勢。

握刀的姿勢一定要保證正確,不然很容易在劈砍中使刀脫手,或是震傷自己虎口關節處。

袁耀記著黃忠教給他的每一項要點,開始練起刀法來。

黃忠隻是教給了自己怎麽用刀劈、砍、刺、擋,總共就四招。其實和軍中刀劍兵們每天練習的大同小異。

然而刀法的要義,也就隻是這四招。至於挑、撥、劃等變招或連招,也得掌握這最基礎的四招才能更好領悟。

見袁耀大開大合,揮舞著手中明晃晃的環首刀,馮方女卻有些不解。

袁耀這樣的顯赫之人,揮揮手就有成百上千的將卒為他拚命,為何要辛苦自己習練武技呢?

但她隻是默默地繞開袁耀,端著剛做好的粥飯走出營帳,準備重新燒水熱鍋。

每一個動作都練習了五十次後,袁耀就有些沒力氣了,刀都很難提起來了。

已是達不成黃忠的最低要求一百下了。

一個不小心,還甩飛了環首刀,把帳篷都劃破了。

袁耀揮手將帳外的親衛斥退,撿起了環首刀。

“算了,還是先練射箭吧!”

袁耀看著因為脫力而致顫抖的右手,歎了一口氣。

拿起弓箭,袁耀到了臨時的箭靶場地。

一石的弱弓,袁耀此時拉開都有些吃力,因此連著五六箭,袁耀都沒射到草人身上。

等裝滿五十支羽箭的箭筒被拿空,袁耀身前二十步遠的草人身上,也隻歪歪斜斜插了四五箭。

袁耀心中大感挫敗!

這一刻袁耀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心,自己以後帶兵打仗絕對要苟起來。

在昨天見識到黃忠的射術後,袁耀才正視起來了這個時代的武力。

幸好自己之前打的都是陳瑀和彭氏宗族這種完全不入流的對手,給了自己一種錯覺,認為自己能一直親臨前線指揮。

但凡對方有個正兒八經的武將,哪怕比黃忠差一兩個檔次,隻能以一敵十或是五十步內神射,自己這條狗命怕早就沒了。

垂頭喪氣回到帳篷,坐在帳內的馮方女已經打起了瞌睡。

馮方女自打服侍在袁耀身旁後,是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而且因為要給袁耀準備早飯和洗漱,馮方女每天淩晨起床後根本顧不上粉飾妝容。

但素麵朝天的馮方女,其絕美的麵龐反而更加真實動人。

此時腹中壓抑著火氣的袁耀,終於是上頭了一次。

我要當個真男人!

袁耀放下輕弓,走到了馮方女麵前。

趴在案幾上的馮方女忽然囈語了一聲。

“公子……”

這聲無意似有意的嬌喚,瞬間擊碎了袁耀最後一絲顧慮。

許久之後,隨著袁耀一聲重重的喘息,一場大戰終於偃旗息鼓。

……

從第二天開始,馮方女就再也不用在淩晨起床,幹侍婢的活了。

袁耀的那些老親衛們,則一個個興高采烈,接過了打水燒水的任務。

這次他們終於隻用把熱水抬進大帳,然後就可以轉身出去了。

老母親再也不用擔心我給大男人搓澡洗澡了。

……

時至中午,袁耀才穿戴整齊,站在了自己坐騎前麵。

這回不隻是雙臂因為揮刀和射箭而脫力顫抖,一向自詡耐力極強的雙腿,也是站都站不穩了。

就在袁耀猶豫是不是找兩個人扶他上馬的時候,正好看到豫章郡功曹諶禮,在轅門外下馬,小步跑了進來。

“將軍莫要動怒,諶禮有一言告之!”

諶禮稟手告罪道:“袁將軍,諸葛府公昨夜醉酒至今未醒,怕是今日不能接見,還請將軍恕罪!”

看來是不用在這麽多人麵前丟人了!

袁耀麵露喜色:“無妨無妨!既然如此,我明天再去也可以!”

雖然袁耀很好說話,但是諶禮經曆了昨天的事,並不敢輕視怠慢袁耀。

“將軍若不嫌棄我諶氏族門低微,今日可由我諶氏代豫章士民,暫為袁將軍接風洗塵!”

袁耀想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計劃的確還需要豫章的強族大姓們配合,今天或許就是個好機會!

若是這些人能和平接受自己的主張最好,不能的話那恐怕就要用備用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