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爺!”

人群中立刻有人驚呼出聲,“我就知道,潘爺早晚會大富大貴的。”

“你又知道了?”人群中也有不以為然者,但質疑聲很快就被其他人的聲音淹沒了。

“我早就說過,憑潘爺的本事,出人頭地那是遲早的事兒!”

“那是,潘爺可是咱們陽羨第一猛人,他要是不大富大貴,才是怪事哩!”

在赤果果的金錢麵前,一眾市儈迅速暴露了本性。

眨眼間便是變了嘴臉,一麵說著恭維的好話,一麵偷偷把棍棒藏到身後。

“去你的!”潘璋對這些人卻是沒好臉色,“我潘璋乃兗州東郡人,什麽時候成你們陽羨人了?”

“潘爺教訓的是,是小的記錯了。”說錯話那人生怕潘璋不還他的帳,連忙給潘璋賠不是,“潘爺您瞧您喝了那麽多酒,還記著事,真是海量啊!”

潘璋不再理會其他人,直接從袁耀麵前拿起一塊馬蹄金。

其色澤,質地,輕重確是馬蹄金無疑!

“這十幾塊黃金,確實能使我大富!”潘璋眯了眯眼,一邊仔細打量著袁耀,一邊在心裏思忖著袁耀的身份,“可‘大貴’又從何說起?”

袁耀仍有節奏地敲擊著桌案,眼皮都不抬一下,“你跟我走,就什麽都有了!”

關於袁耀的身份,潘璋猜出了兩個答案。

能使人富有的,可以有很多人和事;但能使人顯貴的,整個江東卻隻有兩個人能做到。

而那兩個人,據說都才二十一歲,正和眼前這人年紀相當!

隻是,到底是哪一個呢?

“敢問閣下是?”潘璋想問個明白。

“你有的選嗎?”

袁耀卻仿佛把潘璋整個人從外到內看了個通透,說話也是絲毫不留情麵。

潘璋麵色一沉,不再作聲。

周圍眾人隻感覺袁耀那句話一出口,整個酒肆的溫度都低了幾分。

明明是六月盛夏,卻有些發冷的感覺。

“好,我跟你走!”

就在眾人以為潘璋要發怒,亦或是不歡而散之際,潘璋的嘴裏忽然蹦出了這麽一句。

不對啊,潘璋這也能忍?

也不對,十幾塊馬蹄金,擱誰誰不能忍啊!

我想忍還沒機會呢!

潘璋也是想了又想,才明白過來袁耀的那句“你有的選嗎”並不是威脅的話語,而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緊接著潘璋豁然開朗,他終於能確定眼前之人,是那兩個答案中的哪一位了。

會稽太守孫策,在江東有禮賢下士的美名。哪怕是自己這種貧寒出身,也能得到出人頭地的機會。

而揚州刺史袁耀,也有識人之能的賢名。不論高門士子還是寒門子弟,他都唯才是舉,且知人善任!

聽說吳縣有個徐盛,和自己一樣都是北人南遷過來的,而袁耀進入吳縣當天,就直接召用了他。

而眼前之人明顯是為自己而來,能如此行事的,隻有那位傳言開了天眼的男人了!

“潘璋願往!”

知道了眼前之人是誰,潘璋的態度也立刻變了,又作揖補了一句。

袁耀點了點頭,他對潘璋的初步考驗也算有了結果了。

這人雖然好酒,但不會上頭,用起來應該不會太誤事。

“那就走吧!”

袁耀完成了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想在陽羨繼續待下去。

“公子稍候,待某還完了錢,再走不遲。”潘璋拱著手,請示道。

“行,我等你!”袁耀也不急這一會兒。

接著袁耀便近距離看起了潘璋的清賬現場。

不過讓袁耀意外的是,潘璋並沒有大手一揮,直接將十幾塊馬蹄金直接分給諸多債主,而是跟每一個債主對起了帳。

最後算出潘璋總共要給債主們五萬四千多錢,而一塊馬蹄金值一萬錢,潘璋便數了五塊馬蹄金,又把另外一塊馬蹄金當場換成了銅錢,把四千多錢的零頭結了。

說好加倍還,就隻加倍還,一錢也不多給,一錢也沒少給!

這番操作,不止把袁耀一行人看得呆住了,也把一眾債主們給雷到了。

要知道,按當下借錢的利息,潘璋欠的賬利滾利算下來,早已不止本錢的一倍了。

而潘璋卻咬死了隻肯給一倍。

債主們來之前,都是抱著能要多少要多少,要不到也得群毆潘璋一頓出出氣的心思來的。

本來要到了本錢和一部分利息,讓爛賬不至於壞賬,應該是件好事。

但眾人看著潘璋將剩下十來塊馬蹄金揣到懷裏,都感覺心裏不是滋味。

怎麽說的,還不如打他一頓出出氣呢!

“哈哈哈哈!”看著潘璋最後還在和一位債主爭執到底是多給了十枚五銖錢還是少給了十枚銅錢,袁耀最終還是沒憋住笑。

他這一笑,眾人的目光也都再次看向了他。

“咳咳!”為了不讓氣氛陷入尷尬,袁耀心裏來了主意,“我記得剛才有人想請我品嚐他家的酒,好像是徐記什麽的。”

徐掌櫃趕緊站了出來:“正是小人!”

“不知公子爺想喝什麽酒,小人立馬給您去取去,公子爺要想吃些水果吃食,小人給您備上。”

有眼力見的人,自然討人喜歡。

袁耀也不例外。

“二虎,拿一袋錢給他。”

許褚立刻從腰上解下另一包馬蹄金,直接扔給了徐掌櫃。

徐掌櫃見許褚隨手一扔,下意識以為錢袋子不重,剛一接到手,兩條胳膊差點沒脫臼了。

漢代的馬蹄金一個一漢斤,漢斤等於250克,也就是現在一斤的一半。

十幾個馬蹄金,也有好幾公斤重!

徐掌櫃打開係繩,差點眼睛沒花了。

“這這這……”徐掌櫃想說這些錢,把他的酒肆買下來都綽綽有餘了。

“這些錢是定金!”袁耀直接開了口,“我要你在三天內,把陽羨城所有能買到的酒肉豬羊,都買下來,送到我那裏去。”

“怎麽樣,能不能幫我辦到這件事!”

“能能能!”徐掌櫃點頭如搗蒜,不假思索道:“別說陽羨城裏的,城外十裏八鄉豬羊私酒,我都能給您全買下來!”

“隻是不知道,公子爺您府上在何處?”

眾人一聽,全都暗道徐掌櫃不愧是個人精,潘璋問不出來的事兒,竟然能被他換一種方式問出來。

你隻要回答送貨的目的地,那所有人就都知道你的身份了。

而且不會像潘璋那樣,冒犯到這位財神爺!

袁耀挑了挑眉,他是輕裝簡從來陽羨的,並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行蹤。

“吳郡朱氏。”袁耀輕描淡寫道。

一旁的朱桓聽到這句話,嘴角直抽了抽。

“我就說是吳郡四姓的公子爺吧,你看你看!”

人群中先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顯然,這是對郡望大族子弟身份,應有的反應。

接著眾人又低頭交耳起來。

“這還用你說,看這身打扮,這氣質,瞎子都知道這肯定是四姓子弟!”

“居然是吳郡朱氏的子弟,我滴個龜龜,難道是朱氏長公子朱……”

“噓,小心衝撞到人家的名諱!”

潘璋眯了眯眼,心裏卻是更確定了袁耀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