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太史慈的目光幾乎是瞬間鎖定了軍侯乙。

他躍馬孤身犯險,就是為了陣斬敵軍大將而來。

但當看到軍侯乙慌裏慌張胡喊亂叫的模樣後,太史慈卻又放棄了將其射殺的念頭。

而是調轉馬頭,以虎入羊群之勢,直衝軍侯乙。

那杆長槊在太史慈手中揮灑自如,左挑右刺,一路破敵,無人能擋!

軍侯乙也是發現了那一騎的目標竟是自己,忙氣急敗壞地命令手下部卒阻攔太史慈。

然而群羊焉能攔猛虎?

一開始還有無知的群羊上去阻攔,然而除了給虎口磨牙外,別無他用!

等眾人明白自己上去隻會是“送羊入虎口”的時候,再看向太史慈無不是膽怯懼怕的眼神。

到最後,不論軍侯乙如何聲嘶力竭地嘶吼,已是無一人敢近太史慈的身。

反倒是猶如受驚的綿羊,隻知道掉頭逃竄。

以至於太史慈殺到軍侯乙跟前的時候,周圍已無一人。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如入無人之境”。

“你……”

軍侯乙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太史慈的長槊就已經刺進了他的右肩。

刹住馬,太史慈看著被他從馬上捅到地下的軍侯乙,冷冷問道:

“你家前軍大將是誰?他在哪裏?”

軍侯乙雙手死死抓著長槊,疼得直齜牙咧嘴。

“不、不知道……”

太史慈一皺眉,手腕一轉,長槊便是在軍侯乙的身體裏攪了一圈。

“啊啊啊!”

“痛死我了!”

鑽心的疼痛讓軍侯乙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我不知道哇,我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前軍大將……”

“求您饒我一命,求求您了,我隻是個小小的軍侯……”

如果不是長槊穿身,太史慈毫不懷疑眼前這人此時會跪地磕頭求饒。

見他沒骨氣的模樣,太史慈心中疑惑道:沒有前軍大將?

簡直無稽之談!

沒有前軍大將,難道讓前軍四個軍侯各自指揮手下五百人各自為戰?

“你是軍侯,你家軍司馬呢?”

“我們沒有軍司馬……”

軍侯乙說的是實話,雖然張闓再三請示,但袁耀一直都沒有在各曲軍侯上設置更高的將校。

“沒有軍司馬?”太史慈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

“那該有校尉吧?”

軍侯乙已經快痛死了,索性全說了:“我們上邊也沒有校尉,隻有一個都尉,他姓張……”

“他就在中軍坐鎮……”

太史慈抬頭看去,這時他才看清,袁軍中軍位置,除了一堆“袁”字軍旗外,還掛著一麵格外顯眼的“張”字將旗。

沒有絲毫猶豫,太史慈直接抽出長槊。

隨著長槊被拔出,鮮血再也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伴隨著還有軍侯乙絕望的叫聲。

“不……我不要死……”

太史慈看都沒再看他一眼,甩了甩槊纓上的鮮血,抬頭望向袁軍中軍、後軍,乃至最遠處那座小山的方向。

幾秒後,太史慈嘴角露出一抹從容的笑容。

那一絲疑慮,終是徹底消失了。

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袁耀是真的徒有虛名!

而且他任命的這個“張”姓都尉,怕也是所托非人!

而袁耀之前擊破陳瑀、朱皓、黃祖所依仗的那員大將,這一次之所以沒有替袁耀統兵,怕是因為袁術與曹操開戰的緣故,那員大將被調去參戰了。

正如呂範所說,此子正是一卑鄙無恥、好大喜功、貪生怕死之徒!

兵家大事,也能如此兒戲!

任人唯親,啟用一無名下將為三軍主將也就罷了。

居然連最基本的前軍主將、後軍主將都不設置?

是單純以為可以靠人數優勢平推?

還是手下根本沒有可用之人?

太史慈看著後山方向,搖了搖頭。

再看四周,自己麾下的涇縣士卒,一開始就掌握了戰場的節奏,並且已經在迅速地擴大優勢了。

山越首領那邊,也不遑多讓。

因為那一曲袁軍貿然出擊,導致陣形鬆散的緣故,山越士兵們得以輕易發揮了單兵戰力優勢,反而取得了更大的戰果。

再往兩邊看,袁軍前軍另外兩曲士卒,竟然出現了未戰先怯的情況。

隻見他們不僅沒有支援友軍的動作,反而隱隱有撤退的跡象。

在太史慈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兩曲士卒,忽然真的開始未戰先潰了!

隻見那兩曲士卒中,先後出現了士卒不受約束,臨陣脫逃的現象。

接著,逃兵越來越多,而那兩名軍侯見約束不住,竟然帶頭當了逃兵。

這一下可炸了鍋,不少士卒自己喊著“敗了”“軍侯逃了”,就轉身跟著逃去。

甚至因為逃兵太多擁堵不堪的原因,那兩個軍侯,居然各自領著百餘士卒朝兩邊光禿禿的山上跑去。

而與此同時,還在浴血奮戰的涇縣勇士們,也終於擊潰了最後一股的袁軍前軍士卒。

整個袁軍前軍,都在爭先恐後朝後逃去。

放眼望去,眼前成百上千的潰兵,數量似乎要比太史慈麾下的士卒還多。

而袁軍前軍與中軍的距離,不過百餘步距離。

太史慈不再猶豫,立刻揮槊前指。

“乘勝追擊!”

“殺!殺!殺!”

依舊是三聲殺聲,從每一個涇縣士卒的口中喊出。

這三聲,卻要比一開始那三聲大得多!

太史慈當機立斷的決定是對的。

當他驅趕著敗兵,殺入袁軍中軍的那一刻,才發現袁軍真的不堪一擊!

如果說袁軍的前軍欠缺鬥誌、未戰先怯的話。

袁軍的中軍隻能用老弱病殘、不堪一擊來形容!

真的是一群老弱病殘!

本以為袁軍的中軍不是一群有經驗的老兵,就是精銳善戰之師。

太史慈也做好了迎接此戰最激烈、最為**的一個部分的時候。

卻發現自己勁使猛了!

中軍的兩千袁軍,不僅披甲率大大不如前軍,而且士卒的戰力也極其不堪!

肉眼可見的不堪!

不說那些剽悍凶猛的山越士卒能個個一打四,就連稍遜一籌的涇縣漢兵,也能以一敵二不落下風!

這不是老弱病殘是什麽?

等太史慈帶人殺到袁軍中軍大纛的位置,卻發現那名原本應該坐鎮在這裏的張都尉,已經不見人影了。

袁軍中軍,敗!

一千多潰兵,眨眼就變成了三千多潰兵!

不出預料的,袁軍後軍也奔潰的。

甚至奔潰的比太史慈預想的更早。

他剛抽出背後的短戟砍斷袁軍中軍大纛,袁軍的後軍就已經望風披靡、轉頭向後奔逃了。

袁軍三軍全敗!

贏了?

自己贏了?

就這麽輕鬆?

往後望去,漫山遍野到處都是袁軍的逃兵。

等等,好像還有人沒逃。

目光所及之處,太史慈清晰無比地看到,那座一覽無餘的小山上,袁耀和他身邊的兩百餘親軍還未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