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兄弟褲襠開了的打賞,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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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封這一番的洋洋灑灑,其實與他近曰所學的兵法就沒什麽關係了,基本上要歸功於他深藏的對這段曆史的記憶。
不過,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此刻的龐統,瘦黑的臉頰上,流露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似乎以他那樣絕頂聰明的腦袋也無法理解,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竟然能有如此驚人的推斷力。
劉封在龐統的臉上看到了四個字——刮目相看。
他心中暗笑,知道自己是把龐統給震住了,卻又故作起謙遜,自嘲道:“其實這也是我隨便亂推測的,若有說得不對之處,望先生莫要見笑。”
沉寂了許久,龐統長長的吐了口氣,驚奇的臉色隱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惋惜,他飲盡一杯酒,搖著頭唏噓道:“真是想不到,劉皇叔竟然能有如此不同凡響的兒子,真是他的福氣。可惜呀,嗬惜……”
龐統那一句可惜意味深長,劉封當然知道他那言外的感慨,是在為自己這假子的身份而感慨,以龐統的才智,又豈能看不到這一點。
龐統的感歎正好切中了劉封的心思,或許,龐統就是幫他解開這個死結的那個人,劉封恨不得立刻能向他詢問解困之策,不過,他還是忍住了。
在未能斷定龐統立場的前提下,妄自的吐露心事隻能是自取其禍,劉封並不是這樣不冷靜的人。
“先生號為鳳雛,有經天緯地之才,不過也很可惜呀……”龐統喜歡說一半留一半,劉封也學起了他。
果然,這一招吊起了龐統的胃口,他眼眸一動,問道:“經天緯地之才,統愧不敢當。不過劉將軍說我可惜,卻不知可惜在何處?”
劉封神秘一笑,反問道:“適才先生不也說我可惜了麽,我也很想知道我又可惜在何處。”
龐統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自斟了一杯溫酒一口吞盡,神情忽然變得坦率起來:“反正我也不在劉皇叔的麾下效力,說了也無妨,當然,如果劉將軍你願意聽的話。”
劉封淡淡一笑:“我最喜歡直率的人,先生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那我就不怕得罪人了。其實剛才劉將軍所說一點沒錯,我一次也正是受了孔明之托,沒辦法才隻好大老遠的走這一趟。”
“孔明先生之托?我記得孔明軍師他遠在柴桑,赤壁的局勢究竟如何,應該不太了解才對,怎麽竟會想到這連環之計?”劉封目露奇色。
龐統嘿嘿一笑:“所謂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如果孔明連這都算不到,怎麽對得起他臥龍的名號。”
‘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這才是謀士的最高境界,孔明的實力,果然並非我之前所看到的那麽簡單啊。’
見劉封神色驚歎,龐統便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和孔明這兩個老家夥能想到的,劉將軍不也照樣推測到了麽。”
劉封的判斷是基於已知的曆史知識這個“外掛”,豈能和那兩個人的真才實學相提並論。
“不過,劉將軍這般年紀輕輕,竟然就能有這樣的洞察力,實在是我生平氣未見,倘若能假以錘煉,前途必不可限量。隻可惜呀……”
龐統又賣開了關子,其他不說劉封也知道他什麽意思,不過他卻仍然故作不知:“士元先生,你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明我有什麽可惜的。”
龐統嗬嗬一笑:“好吧,那我就直說了吧。劉將軍年少有為是不錯,不過卻可惜在你這尷尬的身份。現在劉皇叔是沒什麽勢力,所以他還用得著你這個能幹的養子,可是以後他若成了氣候,而他那個親生兒子也長大誠仁,劉將軍自然就成了你那弟弟最大的威脅,到了那個時候,嘿嘿——”
龐統仍然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清楚,這也是劉封穿越以來,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麵,毫無修飾的把這“不應該說出來”的事實親口說與他。
這一刻,劉封並沒有感到不舒服,相反,他竟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痛快與釋然,仿佛憋在心頭許久的一口氣,終於得以釋放。
龐統見眼前這少年郎,既沒有生氣,也沒有震驚,甚至他的眼神中連一絲漣漪也沒有,仿佛自己的一番洋洋灑灑,隻是老生常談而已,根本引不起他心理哪怕一丁點的波動。
眯起的眼縫裂開,狐疑的目光重新審視著劉封,忽然間,他的舌頭舔了一下幹癟的嘴唇,咧開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原來劉將軍早就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剛才難不成是在拿我尋開心不成?”
機會就在眼前,劉封知道他不能再錯過。
沉吟了半晌,劉封表情忽然變得鄭重起來,一臉的酒色盡褪,他放下酒杯,起身拱手正色道:“晚輩豈敢跟先生說笑,隻是晚輩這心裏的苦楚,隻恨無人能分擔。幸虧天可憐見,讓晚輩遇到了先生,所以晚輩懇請先生能給我指一條明路。”
溫暖如春的大帳,氣氛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龐統輕撚著胡須,默默無聲的注視著眼前這個誠懇的年輕人,他的眼神之中,隱約閃爍著幾分複雜的神色,有欣賞,有意外,也有唏噓,但更多的卻是猶豫不決。
沉寂,突然被龐統莫名其起的哈哈大笑所打破,他驀然而變的隨意表情,讓一副誠懇的劉封顯得略有尷尬。
劉封以為龐統拒絕了,心中有些失望,正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麽辦時,龐統卻笑嗬嗬道:“劉將軍想要從我這裏得到指點,不過我龐統卻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剛才劉將軍也說我很可惜,這樣吧,咱們就做一筆交易,如果劉將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我倒可以給劉將軍出幾個點子。”
劉封暗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先前埋下的那一處伏筆,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
“好,一言為定。”
“嗬嗬,劉將軍說吧,我洗耳恭聽。”龐統又換上了氣定神閑之色,閑品著美酒,看起來一副胸有成竹,似乎並不相信劉封對自己能有什麽高明的見解。
劉封深吸了一口氣,默默道:“其實,照我看來,士元先生和我不過是同一類人罷了。”
端到嘴邊的酒杯,突然一晃,竟然濺出了幾星酒花。